“沒想到院內的一棵樹上掛著一個人,那個人的身下還擺著一張凳子……”


    還不等那名丫鬟把話說完,趙嫿禕就暗道不好,向著所住的院子的方向狂奔,渾然不顧雨水和著泥土將她的衣角弄髒。


    趙嫿禕住所。


    一棵不知名的樹上,一條白綾纏繞著一名少女的脖頸,少女的屍身在風中搖晃,身下的凳子也被風吹倒了。


    趙嫿禕看到這具屍體後,驚呼一聲:“小梅!”


    迅速地把小梅從樹上放了下來,讓她首枕上自己的一條。另一條胳膊舉起,指頭顫抖著伸到了小梅的鼻下。


    一點氣息都沒有,確實是死了。


    “小梅,你醒醒!你絕對沒有死,你肯定是在騙我,對不對?”趙嫿禕接受不了殘酷的現實,抱著小梅痛哭。


    從上了原主的身子起,趙嫿禕就知曉小梅對原主很重要,是此世間放心不下的人。


    於是她就在心中發誓,必須要替原主保護好小梅。


    然而……今日還是被死神這個可惡的家夥鑽了空子,讓小梅與她陰陽兩隔了。


    過了好久好久,趙嫿禕才完全接受了事實。


    想說些遲來的道歉之言給小梅聽,但是當那些話到了嘴邊之時,就覺得詞不達意了,隻能將那些話咽回了肚子。


    “小梅,我……”趙嫿禕啟唇,無意間抬了眸,眸光落在了還掛於樹上的那條白綾上,自語起來,“嗯?那條白綾為何看起來有些鼓鼓的?不會是塞的什麽東西吧?看看吧!”


    將小梅平放於地,站起身,手一揮。


    雨停風未止,白綾隨風起。枝上鳥雀驚,衝入九霄裏。綾舞若長蛇,其周現銀奇。銀從天而落,置身大雨矣。斯雨應歡喜,然唇無笑意。


    忽而,一張白紙飄入了趙嫿禕的視線裏。


    伸出左臂,中指與長指形似剪刀,用力一夾,隨後迅速收臂。


    發覺紙張是倒著的,便把其轉了一圈。


    紙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是一封信。


    信的內容摘錄如下。


    大人,當你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然去陪我家小姐了。


    因著大人一直瞞著小梅,不告訴小梅您的真名。所以很抱歉,這封信裏麵對您的所有稱呼全部都是大人。


    大人,小梅跟了小姐很多年,始終把小姐當做了可遠觀而不可褻瀆的光,亦是我的心上之人。


    是了,您沒有看錯,是心上之人,是那種喜歡。


    但是世俗的眼光會將我的愛和我所愛之人傷得遍體鱗傷,因此我隻能獨自將愛埋在心底,讓它像孤獨的植物一樣,在萬裏無人的荒野裏隨著時間慢慢枯萎,直至枯到這份愛連我自己都快不記清了。


    可是,究竟是大人與小姐長得太像了,還是小妹太想了呢?每每看到大人,我總會以為是過去的小姐,盡管你們的性格截然不同。


    寫到這兒,小梅覺得應該向大人道個歉。小梅不應該把大人當成小姐的替身,對不起。


    大人,我還想跟您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該因著大人放了小梅兩次半天嬌就心中不悅,甚至對大人起了殺心,畢竟小姐與大人本就是兩個人,是我太貪心了。


    對了對了,記得把我埋在樹下,我要永遠望著院子,期待著從屋內走出來的少女。


    這封信您就燒了吧,畢竟上麵寫著“大人”,小梅怕居心叵測之人會懷疑您的身份。


    大人,小梅文筆不佳,不知道再寫點什麽了,那就寫個結束語,與大人好好道個別吧。


    小梅知道大人愛財,便將這些年賺到的銀子塞於白綾裏了。隻要大人大幅度地搖晃白綾,銀子就會如大雨一般落下。


    小梅覺著,看到這麽多的銀子,大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小梅雖無了,但銀永生相伴。


    最後祝大人,每次和隔壁的鄧落楓互懟都能獲勝,亦能將正義的光輝灑滿所有黑暗之地。


    信已至此,完矣,勿念。


    小梅。


    趙嫿禕的雙手死死握緊了紙張,一團火焰憑空而生,將其燒毀,一絲灰燼都沒有留下。


    趙嫿禕從屋內翻出了個洛陽鏟,在樹下挖了個大坑,把白綾與小梅放入了坑內,把土填上。


    念了個仙咒,那些銀子就憑空消失了。


    趙嫿禕拉了拉袖子,因為那些袖子都藏於她袖子裏的仙囊之中。


    這個仙囊是她在仙界集市上淘到的大寶貝。


    其外觀上看上去和普通的錢袋子並無差異,但袋裏麵的空間卻是無限大的,不管塞入多少的東西都塞不滿。


    且該仙囊和和其主有心靈感應,隻要主心中想什麽,仙囊就會吐出什麽,隻要囊中有此物。


    之前在趙小柔臉上畫畫之時所用到的東西,都是她從仙囊中取出來的。


    這時,牆頭上傳來鄧落楓欠欠的聲音:“喂,你裝神弄鬼的本事挺大。”


    趙嫿禕眼下心情不好,不想搭理鄧落楓這個煩人的家夥。


    鄧落楓不以為意,十分自來熟地從牆頭跳下,慢悠悠地走到趙嫿禕身邊,把身側的酒壺取下,拔了塞子,遞了過去:“喝嗎?”


    趙嫿禕下意識地扭過頭:“不喝。”


    鄧落楓死皮賴臉地把酒壺往趙嫿禕的臉上湊:“喝一口吧,喝一口你心情會好點的。”


    “……行。”趙嫿禕抵擋不住鄧落楓的熱情,隻能接過酒壺,將裏邊的酒一飲而盡。


    喝畢,把酒壺倒了過來,晃了晃,雙眉一擰:“你這裏麵……裝的是酒嗎?它怎麽與太和湯的味道一模一樣?”


    鄧落楓尷尬地別過頭,撓了撓腦袋:“是太和湯沒錯,因為小爺不能喝酒,一喝就醉。”


    趙嫿禕當即就懟了一句:“哦,你不行啊。”


    “你才不行呢!”鄧落楓好麵子,一把奪過趙嫿禕手中的酒壺,蓋上了塞子,係回了腰間。


    趙嫿禕淺笑:“是嗎?本姑娘可是千杯不醉,你……”


    “我什麽我?”鄧落楓打斷,咬牙,“小爺要跟你比!”


    趙嫿禕的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又比?比什麽?該不會又要和本姑娘比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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