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內閣一起奏請皇上擇立太子,儲君不立,社稷不穩。


    而後,戶部尚書及一幹大臣以立長為由請立趙王為太子。


    工部尚書及一幹大臣則以立賢為由請立七皇子為太子。


    七皇子趙祁,年十五,乃安嬪所出,母家雖不顯,但也是書香門第,且七皇子聰慧過人,恭順有加,脾氣溫和,實是擔得起一個賢字的。


    但不管是戶部尚書一幹還是工部尚書一幹,皆被皇上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皇上還發作了好幾個大臣,不是貶官就是罰人閉門思過。


    一通龍顏大怒,讓眾臣都知道皇上且還惦念著先太子呢,這個當頭,誰請立太子,誰挨收拾。


    這事便暫且安靜了下來。


    一晃,就是瑞康二十六年的除夕了。


    因著宋氏呂氏他們都回並州去了,這個除夕,石榴幹脆是讓大哥二哥他們過來一起過的。


    長輩不在,孩子們都不在,到底也少了熱鬧,冷冷清清也就過了。


    年一過,二月裏,朝中請立太子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這次,皇上倒是沒再發作罵人了。


    為了江山社稷,這儲君也是要立的。


    畢竟,皇上今年已經五十有六了,怎麽著也不算年輕了。


    見皇上默認了,一眾大臣也是打了雞血,請立太子的奏折是一本本的往龍案上送,早朝時也是爭論不休。


    到底是立長還是立賢,朝中站趙王和站七皇子的是旗鼓相當。


    當然,也少不了一部分人保持中立,誰也不站的,比如靖安侯府,比如愉親王。


    趙王為了獲得愉親王的支持,那也是下了血本,專門花高價從東邊買了上等的珍珠回來送給愉親王妃,誰都知道,愉親王愛妻如命,討好王妃比討好他更讓他歡喜的。


    就在趙王以為自己勢在必得之際。


    四月裏,中宮皇後卻突然將十七皇子養在了名下。


    隻因十七皇子的生母劉美人為救皇後娘娘不慎跌入了禦湖,救上來時人已經沒了氣息。


    皇後娘娘感念劉美人救命之情,又看在十七皇子年幼,便將人抱來了身邊親自撫養了。


    這一下,情形就複雜起來了。


    不管是立長還是立賢,那都是基於中宮無所出沒有嫡子的情況下。


    但祖宗規矩,必是立嫡高於一切的。


    現在皇後娘娘將十七皇子養在了自己名下,那玉牒上,十七皇子就是正兒八經的中宮嫡子了。


    五月裏,便有大臣上奏,請立中宮嫡子為太子。


    趙王一派自然以十七皇子年幼為由反對。


    七皇子一派暫且保持沉默。


    就這麽爭爭吵吵的又是半月,到六月裏,皇上下了聖旨。


    祖製有言,儲君當以嫡子。


    是以,年僅三歲的十七皇子便被正式冊立為了太子。


    朝中爭的臉紅脖子粗的趙王黨也隻能偃旗息鼓。


    得知十七皇子被冊立太子,石榴也是唏噓。


    同人不同命,什麽是命,這就是命啊。


    若不是被皇後養在膝下,這太子怎麽立也立不到他一個才三歲的孩子頭上的,上頭十來歲的皇子可不少。


    特別是趙王,兒子都比十七皇子大一歲呢。


    不過太子立誰,她也管不著,重要的是總算是立了,立了就安穩了,她也不用提心吊膽的生怕京城會動亂呢。


    想著因去年形勢不明被送回去的家人們,遊曆過的李榮樟兄弟幾個進了州城的書院繼續上了學,這會兒也是不好再跑來跑去的又往京城來。


    石榴便準備讓人回去把呂氏宋氏他們給接來。


    但範晉卻說不急,他每天在翰林院,再加上周秉文如今又是禮部尚書的女婿,有些風向和不暗潮洶湧總是摸得著些的。


    石榴聞言,就暫且又擱置了下來。


    果然,八月的中秋宮宴就出了事。


    年幼的太子失足跌下了台階,額頭上被磕了一道極深的口子,太醫診斷,有可能會留疤。


    皇後大怒,杖斃了伺候太子的一幹內侍宮女。


    可惜,診治一月的太子依舊是留下了一道明顯的疤痕,去也去不掉。


    而後,趙王黨便再次蹦躂了起來,以儲君不能麵目有損為名,奏請皇上廢立太子,改立長。


    皇上留中未發。


    冬月裏,南疆八百裏加急軍情送進京來,金國三十萬大軍來勢洶洶,兵臨肅靈關。


    滿朝震蕩。


    自先皇在位時,我朝便與金國簽訂了友好文書,這麽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可金國竟然一聲不響就發了兵,這是撕毀了兩國簽訂的文書?


    也是,當年與先皇簽訂友好盟國的金國成帝早就不在了,現在執政的是他的孫子,此子素來好鬥,他們想過早晚有這麽一天,但沒想到這一天會這麽早來。


    在外敵侵犯之時,關於儲君之事都得統統先往後靠,皇上立馬下旨,封白行為征南元帥,點兵二十萬,即日趕往南疆。


    外敵來犯,舉國百姓也是人心惶惶起來,自是每天都祈禱我大晉將士能旗開得勝,將金國大軍殺退。


    瑞康二十七年的除夕,因南疆戰事,整個京城都略顯冷清,沒有往年的歌舞升平。


    連帶著年後的春闈,似乎也沒往年那般叫人關注了。


    瑞康二十八年四月,南疆告捷,我大晉將士大敗金國大軍,將金國大軍打得敗退矽城。


    此捷報傳回驚,百姓們自是歡欣鼓舞。


    六月,捷報再此傳回,金國派遣使臣前來議和。


    朝中關於和還是戰也是爭論不休。


    但皇上病了,這當下,自然是要和,是以,皇上下旨,命禮部尚書等幾位大臣前往南疆,跟金國談和事宜,是金國主動講和,自然是要趁機多謀些對我大晉有利的條件的,也要讓金國知道,不是我大晉不打了,而是看在你們誠心議和的份上,看在你國成帝的份上,才來議這個和的。


    自此,拉鋸了半年的戰事終於告一段路了。


    外患得以解決,朝中關於廢太子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可惜,皇上自病就沒能再起來過,連著早朝都罷了,隻叫了謝首輔和幾位閣老處理政事,也隻見這幾位大臣。


    九月,大晉與金國正式議和,金國簽訂了二十年內不再來犯的文書,並送來了一位公主和親。


    外患的事也徹底平定。


    十月,皇上病危,傳召謝首輔和愉親王至龍榻前,改立詔書,廢太子,封十七皇子為壽王,冊立七皇子趙祁為太子。


    當晚,宮裏便敲響了喪鍾。


    瑞康帝薨逝,享年五十七歲。


    舉國守孝,百姓中一年不得婚嫁喜事。


    這時候石榴和範晉已經到了錦州境內。


    四月殿試結果一出,範晉這一幹上一屆春闈考進來學習的庶吉士也就正式散館,相當於結業了。


    也給新晉進士們騰位置呢。


    散館出來的庶吉士要麽派往六部,要麽下放。


    範晉和石榴隻想早點離開京城,走了靖安侯府那點小關係,也使了一大筆銀子,是以,範晉的任書是最快到手的。


    下放錦州暨陽府榮縣任縣令。


    榮縣是個中縣,不好也不壞,關鍵的,離京城遠,但離老家大名府,也就十來日的路程。


    任書到手時,恰逢皇上病了,石榴和範晉也是麻溜的收拾東西,即刻起了程。


    京城的宅子和鋪子這些自是留了人看著的,至於在京城待了兩年早把威風快驛站做上正軌的李榮棕和李榮榆,同樣,另派了管事接手,兄弟倆帶著林氏他們,跟石榴他們一起走的。


    範晉去錦州當官,李榮棕兄弟倆就去錦州接著幹威風快驛唄。


    回程經過大名府,石榴和範晉還在家裏頭待了數日,見見許久不見的眾親朋好友,然後再繼續往錦州去。


    待他們去錦州安頓好,再接呂氏他們過來。


    這不,剛進了榮縣,交接了文書,正式走馬上任的範晉,就收到了皇上駕崩七皇子被立為太子擇日登基的消息。


    同石榴對視一眼,兩人也是唏噓。


    本以為十七皇子是天選之子,可結果,才當了太子沒兩個月呢,就出了意外。


    兜兜轉轉,最後的太子卻是七皇子。


    七皇子也好,至少性情溫和,比趙王好太多了。


    榮縣不大不小,下轄六鎮,四千戶百姓,範晉一上任就忙碌起來,一直到過年前夕,才算是將榮縣的事務都熟悉起來。


    這個除夕,便是範晉和石榴兩個人過的。


    年一過,石榴便立馬讓人回大名府接呂氏他們前來。


    同時,也知道了京城事的後續。


    趙王趕在太子舉行登基大典前夜發動了宮變。


    那一晚,皇宮上方火光滔天,一直到天亮才平息下來。


    趙王被斬殺於正德殿前,趙王府一幹家眷皆被貶為庶人發往皇陵囚禁,永世不得離開。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改立國號為元德,冊封正妻為中宮皇後,尊嫡母為母後皇太後,尊生母為聖母皇太後。


    再將底下的一眾弟弟全都封了王,或留在京城,或打發去封地。


    一眾公主姊妹全都榮封賞賜。


    除此之外,還封了靖安侯為靖安公。


    自此,動蕩了兩年的皇儲之事也終於拉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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