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局虎靈消散,剛才還橫掃坐鎮地煞虎局七十人的王一也被炁局虎靈以龍虎山地力凝聚的一刀攔腰而斷。


    這樣一看,好像是王一輸了。


    大夥都知道王一兼修三一門的逆生三重,可便是左若童也不敢打包票一身血肉精華被奪去,沿著下丹一刀攔腰斬斷也不敢說自己能活下來。


    他們對於王一所兼修的逆生三重到底到了什麽水平都不清楚。


    可在山上看著這一幕的左若童很清楚。


    王一之所以弄出這樣以傷換傷的局麵,無非就是他不想跟炁局虎靈玩拉鋸戰,順了張恩溥和林堅這兩個主陣之人的心思罷了。


    拄著拐杖的牢左也是搖了搖頭。


    “勝負已定,天師,這回咱們真是被兩個後生來回打臉了。”


    “左兄,你這樣就下斷言是不是早了點,我知曉你逆生境界很高,可···”


    “道兄,若我中年時衝關無傷,依舊有今日之境界,那這一刀我挨得住,如今我已這般姿態現於人前,便是能再運玄功,也萬萬不敢硬接這一刀,須知,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左若童不想與老朋友解釋太多,因為事實即將擺在眼前。


    隻見山路上,張恩溥還未來得及開懷大笑,便海量的白炁朝著斷成兩截,身軀都幹癟的王一所在湧去。


    白炁湧入,猶如久旱逢甘霖,枯木逢春。


    王一雙足站定,從腹部下丹田處一股白炁延伸而出,連接著王一斷去的上半身,就這麽飄了起來,王一還一臉沒感覺在那跟自己打著招呼,身軀就要重新連接在一塊。


    張恩溥被嚇到了,修行多年,雖有修為,可到底是天師本家血裔,養尊處優之輩,就是奉師命下山,對付的也多是劫道悍匪,哪見過這般陣仗。


    倒是一旁的上清茅山大師兄林堅反應迅速。


    五雷符籙現於雙手,雷符加持,身如幻影,想要補刀。


    “林道長,別鬧了~”


    王一也不急,隨手一按,重力場加身,頓時便讓林堅摔在半路上,爬都爬不起來。


    勉力抬頭,隻看見王一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隻是在那摸著已經沒有傷疤的腹部,嘴裏也在嘀咕。


    “還好調整了角度,不然再往下一點,接好接,就是褲子沒得穿了,這逆生三重也不行啊,沒法給我變條褲子出來。”


    你都三重大成了,竟然在意的是變不出來一條褲子?!


    林堅隻感覺一口逆血憋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而王一確認無誤之後,甚至連低頭看自己一眼的想法都沒,就這樣抬腿,從自己頭頂跨了過去。


    這一跨,也讓林堅想到了當初自己應張恩溥之邀,在龍虎山山道阻王一見老張天師的那場比試。


    ‘我與張之維不同,他與人動手一般不想什麽,先打了再說,我總會東想一點,西想一點,處處給對方留麵子···’


    反過來的意思便是,一旦我不打算給對方留麵子了,我打臉起來就比張之維要缺德多了,至少張之維不會從自己頭頂跨過去。


    想到這些,林堅便覺得眼前一黑,很幹脆就暈了過去。


    而那回過神來的張恩溥還想複刻剛才將炁局之靈召喚出來的操作,卻發覺自己坐鎮的這個地煞虎局此時處處與自己作對,不單單是炁局之靈喚不出,就連炁局本身的種種神異也跟消失了一樣。


    “別費那個勁了,你自己剛剛做了什麽自己不清楚嗎?”


    “你什麽意思。”


    “你問我?我說道長,你好歹也是張道陵天師血裔,不至於連老祖宗留給你們這些後人的這個龍虎炁局優在何處,劣在何處都搞不明白嘛?張之維都知道,你不知道?”


    “你···”


    “這龍虎炁局是張道陵天師以龍虎山的天然炁局而成,說精妙確實精妙,畢竟山就在這,不遭逢地龍翻身這樣的大陣仗,很難有什麽變化。可一旦有變,整個炁局就不複存在,所謂神通不敵天數便是如此,你剛剛那一招,為了斬我,不斷抽取龍虎山的地力。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你硬生生把構成地煞虎局中的其中一個陣眼給廢了,精妙的物件就是這點不好,隻要少了一個零件,整個都不靈光了,你自廢一臂,沒個三五年光陰,這炁局之靈又該怎麽成型呢,張道陵祖師為後人設下這護山炁局,從來不是想著以此替後人迎接來犯之敵。


    而是想著若日後天師府遭遇大變,能靠著這自己給後人留下的護山炁局拖延一二,好讓你們留存有用之身,尋得一線生機。畢竟真是要滅你天師府道統的人,區區一護山炁局又能擋得了幾時?張道長,你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害人害己啊。”


    說罷,王一也不跟張恩溥多囉嗦,該提醒的話自己都說了,他要是再不明白他就隻能交給張之維來處理了。


    拂袖一揮,便將張恩溥甩到一邊,落在身後已經帶著無根生一行人走上來的張之維麵前。


    “謔,動靜搞得比我還大。”


    “那是,誰能比你會啊,路都走出來,我是老酒裝新瓶,沒你那麽有市場。”


    聽著王一那酸溜溜的語氣,張之維也不辯解,隻是看向那被王一一袖甩飛,整個人都迷茫的張恩溥,表情複雜。


    “我該說的也說了,要不你去跟他談談?好歹也是你師弟。”


    “他會聽嗎?”


    “不然日後你什麽打算?”


    “若他真執迷不悟,我也隻能擒下他,交由師父發落。”


    “盡人事聽天命吧。”


    拍了拍張之維的肩膀,他也明白張之維的打算,二人也不再言語,便這樣踩著已經被毀得坑坑窪窪的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徑直走向山上在那等著他們的老張天師和一眾玄門高人。


    而沿途看著這兩人各顯神通將張道陵留給天師府的一龍一虎廢掉的一眾江湖散人,小門小宗,也沒有了之前在山腳下對二人冷嘲熱諷的嘴臉。


    每當他們從自己麵前經過,他們都自覺低頭,躬身,抱拳拱手。


    因為對方已經用眼前這兩場對決證明了,從今往後,無論這二人最後是羽化飛升還是凡塵坐化。


    在他們還在世上的年頭裏,隻要舉辦羅天大醮,都繞不過這兩位,沒這兩位在的羅天大醮,一點看頭都沒有。


    這些江湖散人,小門小宗是服了,甚至開始有了一點小心思。


    可對於山上看著這一切的玄門高人而言,那就是另一種感受了。


    北方的還好,鬼子,軍閥,列強,來來回回,他們已經習慣了,張之維即便是站在了他們對立麵的立場,也無可厚非。


    時局動蕩如此,國家隨時都有傾覆之危,但凡為國著想者,總得投身到世俗洪流中,為國家尋一條路走。


    他們接受的思想多,但也沒與張之維所代表的立場打過幾次交道。


    可南方這邊的玄門大宗不一樣,辛亥,北伐,後麵的第一次內戰,他們可都是實打實領教過張之維所代表那個立場的厲害。


    異人本就是極少數的人群,這些南方的玄門大宗也明曉利害,牢牢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經營著,以師門手段配合世俗權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


    可對方一來,治下的佃農,貧農連地都不種了就要來鬧他們山門,他們就是有神仙手段,玄門大宗,老老少少加起來也就這麽百十來號人,更別說小的道心不穩,容易被鼓動,跟著一塊背刺。


    千百年基業,被這麽一鬧,全都成了窮人的家當,自己這個最大苦主僅落得個存身之所?這怎能讓他們不怨不恨?


    好不容易趕跑了,張之維又穿著那身他們厭惡至極的衣服來羅天大醮鬧事?甚至連這些江湖散人,小門小宗都因為這一鬧,有了心思?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


    祖師留下的千百年基業怎能這般拱手讓人!


    “天師,南張北孔,天師府統領正一,南方這邊的圈子也是以天師府馬首是瞻,如今您這孽徒這般登門,您可不能視而不見啊!”


    他們知曉自己對上這兩人勝算不大,或者說,從對方輕而易舉破掉張道陵留給天師府這龍虎炁局開始,他們便知道縱使一擁而上,也留不下他們。


    可態度必須做出來,隻有態度做出來了,才能震懾住山上這些江湖散人,小門小宗蠢蠢欲動的心。


    老張天師和左若童相視一眼,這下子他們也明白山道上這兩人的心思了。


    他們壓根就不是奔著團結少數代表的玄門大宗,而是圈子裏作為大多數的江湖散人,小門小宗。


    因為張之維和王一現在的身份很簡單,一個是天師府棄徒,一個是全性鬼手王的徒弟,雖非全性,但天然上更能與江湖散人,小門小宗拉近關係。


    ‘這下真樣衰了!’


    老張天師和老左此時都是這樣一個想法,他們的地位,身份,都注定了他們兩個沒法這般泰然處之。


    歎息一聲,異人圈老一輩的兩大玄門魁首也終於動了真功夫。


    老張天師雙目藍光充盈,原本還算晴朗的龍虎山霎時間烏雲密布,不時便有雷聲傳來。


    左若童一口濁氣吐出,玄功運轉,逆生三重開啟,長發飄舞,大盈仙人立於高天之上。


    而一眾玄門高人也各自找好位置,立於盡頭兩側,玄功運轉,真炁鼓蕩。


    配合著龍虎山上空密布的雷雲,遊走的電光,遠遠望去,這雲霧繚繞的龍虎山好似話中天庭,而此時登山而上的一王一張,也成了那勢要滅除的妖魔。


    “謔~老張,這陣仗你可沒跟我說啊。”


    “說不說有用嗎,一龍一虎好過,畢竟是故去之人所留,可這天師府上都是生者所在,我們所做皆不是這些生者所願,他們豈能甘心。”


    “倒也是,這架勢啊,真像那說書先生口中的天庭啊。”


    “照你這麽說,你我算什麽,清源妙道和齊天大聖?”


    “嗬,你可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有人家顯聖二郎一半帥嗎你就講這話。”


    “怎麽,你見過?”


    二人一點都沒將麵前的危險放在心上,還在那互相打趣。


    這會誰都不敢輕啟戰端,王一和張之維不想,目的已經達成一半了,內耗可不是他們想要的。


    山上的這些玄門大宗也不想,命隻有一條,隻是態度得做出來,不然讓這二人登山,羅天大醮還辦個屁啊,誰去跟這兩個桂打?


    到時人家振臂一呼,呼啦啦帶著一群人跑了,留他們一幫老的在這幹瞪眼?玩呢!


    雙方就在這憋著,看誰先給誰台階下。


    “無根生,我倆路都給你鋪到這來了,你這個全性掌門也該與這些名門正派說點什麽了吧?”


    王一和張之維自然明白被裹挾的老張天師和左若童做出這般態度的原因,他們也無所謂,兩人一人伸一手,便將身後的無根生推到了麵前,讓他直麵老一輩玄門高人的天威。


    被王一和張之維這樣推到前方,直麵天威。


    無根生也幹脆了,那雙先天神瑩內斂的眼睛看著山上這一個個代表著名門正派的玄門高人,腦子裏也想著登山之前王一想要自己這個全性代掌門做的事。


    ‘tmd王一,撞到你手上算我倒黴!’


    心裏暗罵,可嘴上還是得配合王一帶著自己此行的目的。


    無根生一臉無趣的搖了搖頭,毫不在意的轉身就走。


    “有什麽好說的,昔年全性都能為明太宗奉天靖難,開創永樂盛世,如今不過是舊事重現罷了,有他們沒他們又如何,什麽時候我們全性做事需要經過這些名門正派準許了?王老板,你搞錯了吧。”


    “是嗎,那照你這麽說,我是來錯地方了?天師,左門長,諸位前輩,看樣子我們是沒必要來的,不好意思哈,我們這便下山,就不勞諸位相送了。”


    王一與無根生就這樣唱著雙簧,真就半點留下的想法都沒有,就這樣很幹脆轉身就走。


    就好像他們專門是來搗亂的!


    可此刻,老張天師也好,左若童也罷,還有那一眾看不爽的玄門高人,都不敢出手留人。


    唯獨一人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名門四家之一,王家老家主。


    “吳曼,給我滾上來!”


    應該還有一章,可能會在淩晨更新,可以明早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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