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李愛國的心情沉到了穀底。


    這行動還沒開始就被人偷拍了?


    還是開著閃光燈的那種。


    迪特都猖獗到這種程度了嗎?


    機要參謀長,保衛處處長的臉也變得鐵青起來。


    片刻之後,周連長拎著步槍帶著大兵們押著一個姑娘進到了小院裏。


    這姑娘一邊走還一邊掙紮,直到被帶到李愛國麵前,她依然拗著頭:“我沒錯,你們這幫大老粗,憑什麽不問青紅皂白就抓人。”


    “報告李專員!”


    周連長立正朝著李愛國敬禮。


    李愛國眯了眯眼看著那姑娘,身上穿著毛料中山裝,紮著馬尾辮,看上去像是個文化人。


    “怎麽回事兒?”


    “報告,我們發現這姑娘在牆頭上對著小院偷拍,有重大嫌疑,這是她所用的照相機。”


    周連長一邊說著,一邊讓大兵將照相機交給李愛國。


    照相機是高檔貨,津城照相機廠生產的幸福-1型,比一般的照像匣子體積小不少,能夠掛在脖子前隨身攜帶。


    “把照相機還給我,你們這幫大老粗,我是記者,我有采訪權,你們再不還給我,我就寫內參控訴你們的無理行為!”


    那姑娘看到李愛國把玩照相機,當時便著急了,跺著腳大聲喊叫起來。


    李愛國將照相機在手裏掂了踮,心中已經有了估計。


    “你叫什麽名字,哪個部分的?為什麽要偷拍我們?”


    “你誰啊你,憑什麽審問我。一個破廠子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生產點子彈炮彈嘛,還真把這裏當成機密重地了。你趕緊把照相機還給我,我要見軍代表,我要控訴你們。”


    那姑娘本來有些害怕,擔心這幫大兵不講理,見李愛國態度緩和,當時又開始大聲吵鬧起來。


    她掐著腰,指頭對著李愛國指指點點,就差把手指頭點在李愛國的鼻子上了。


    這時候,軍代表嚇得冷汗流出來了,衝過來攔在了那姑娘麵前。


    “秦記者,這裏不是你胡鬧的地方,你們周老師呢,她沒有接到我們廠的通知嗎?怎麽能任由你們亂逛!”


    秦記者沒想到軍代表就在一旁,此時也從軍代表的話中感覺到自己好像惹禍了,卻依然嘴巴很硬。


    “我是記者,有自由采訪權,你們廠應該配合我們報社的工作!”


    一口一個自由采訪權李愛國覺得這姑娘的腦瓜子有點問題。


    李愛國的臉色也嚴肅了起來:“記者同誌,你涉嫌盜竊機密,涉嫌迪特活動,現在我們要對你進行審完,請你配合!”


    秦記者一聽這話,頓時炸毛了:“憑什麽!我是記者,別說這個破廠子了,就算是大興安嶺,西北我全都去過,再重要的軍事基地我都采訪過。


    咋地了,人家都沒攔著我,你憑什麽啊!你相信不,隻要我一通電話,就能讓你脫下這身衣服。”


    圍觀的那些大兵們和馬主任都驚得瞪大了眼。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這姑娘看上去有模有樣的,怎麽會如此潑辣。


    李愛國有任務在身,也不願意在這記者身上浪費時間。


    “周連長!”


    “到!”


    “把她押下去,嚴加審問!”


    “是!”


    “劉處長!”


    “到!”


    “把膠卷清洗出來!”


    “是!”


    李愛國說著話,打開照相機的後蓋,取出膠卷遞給了劉處長。


    秦記者一看膠卷被拿出來,頓時著急了,想要衝過來搶回照相機。


    可是周連長帶著兩個大兵押著她,她隻能在原地呲牙咧嘴。


    “誤會,李專員,這都是一場誤會!”


    就在李愛國馬上要處理完事情的時候,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人,帶著一個婦女同誌走了進來。


    那婦女同誌留著齊耳短發,鼻梁上架著黑框眼鏡,身上穿的藍黑色中山裝,看上去就是那種古板的領導。


    “你們是?”


    李愛國覺得腦瓜子有點疼,這一二三廠是怎麽回事兒,說好的軍事重地呢,怎麽跟菜市場一樣,誰都能隨意跑進來?


    保衛處劉處長也意識到了出現了紕漏,隻是此時也顧不得解釋了,隻能先給李愛國介紹了兩人的身份。


    中年人是一二三廠的宣傳處的陳處長,婦女同誌是《工人機械報》的周總編。


    《工人機械報》是一機部直屬的報社。


    發行的報紙主要是麵向全國各大工廠、軍工廠、三線廠,雖比不過《人人日報》,也算得上是全國性報紙了。


    陳處長尷尬的跟李愛國解釋:“秦記者是我們一二三廠專門邀請來,宣揚我們一二三廠艱苦奮鬥精神的記者。這次絕對是誤會,首長,還請您高抬貴手。”


    他話音剛落,秦記者便甩開了幾個大兵的手,跑到了周總編跟前。


    “老師,這幫人欺負我,還把我的相機搶走了,膠卷也被他們摳出來了!”


    周總編溺愛的看了秦記者一眼,嗔怒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一二三廠是軍工廠,咱們雖是為廠裏麵做宣傳,為工人同誌加油鼓勁的,也要遵守工廠的紀律。”


    她不鹹不淡的訓了兩句後,抬起頭看向李愛國:“這位同誌,小秦剛參加工作不久,有很多規矩不懂,你能不能給大姐一個麵子,就這麽算了,讓我把她領回去。你放心,肯定會嚴肅批評她。”


    “老師,我又沒有犯錯。誰讓他們大半夜的不睡覺,搞出那麽大的動靜呢。您教育過我,咱們當記者的,就應該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秦記者嘟著嘴還要說什麽,卻被周總編一個眼神給攔回去了。


    她看著李愛國說道:“我們報社就在京城,你們以後要是去京城參觀,可以到我家裏做客,我肯定盡地主之誼,帶你們在京城裏好好逛逛。”


    看來這個周總編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啊有人總是覺得自己可以因為出身、職位、級別而高人一等,可以無視規矩。


    “抱歉,按照此次行動的規定,秦記者需要進行隔離審查,等問題搞清楚了,我們會放了她。


    另外,您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闖進了這個小院內,也需要接受審查。”


    此話一出,周總編的臉色驟然變了。


    她身為報社的總編,在這年月算是無冕之王了,無論到了哪家廠子,甚至是地方上,都會被奉為座上賓。


    她的筆頭子,隻要動一下,也許就能決定別人的前途。


    現在竟然要當成一般人,被抓起來了?


    周總編黑著臉問道:“小同誌,你真的要上綱上線?”


    宣傳處處長也嚇了一跳,連忙拉了拉保衛處長的胳膊:“老陳,這可是報社的領導,要是被抓了,會給咱們廠造成惡劣影響的,你趕緊幫忙說說句話啊。”


    保衛處長無奈歎口氣:“我們昨天就召開了大會,通知了全廠領導,職工。


    咱們廠要進行演習活動,任何人不能靠近這片區域。


    你倒好,放任這些記者到處亂逛不說,還直接闖了進來。


    劉處長啊,別說周總編和秦記者了,今天你也得留在這裏了。”


    “我也是為了咱們廠著想,想讓咱們廠早點登上報紙.我冤枉啊。”


    宣傳處處長沒想到自己也被牽連了,頓時變得欲哭無淚起來。


    周連長此時已經開始帶著大兵上來抓人。


    宣傳處處長、周總編倒是老老實實配合,那個秦記者又跳起了腳。


    李愛國剛才之所以跟他們糾纏那麽久,是因為擔心他們有迪特嫌疑,會涉嫌泄密。


    現在既然搞明白了,她隻不過是一些無視紀律的記者,李愛國也不在意了。


    他揮了揮手。


    “全帶走吧!”


    “欺負女同誌了,你們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們耍流氓。”


    秦記者仗著自己是女記者還要再胡攪蠻纏,周連長的那些大兵們卻都是鐵血的紀律機器。


    一人押著一隻胳膊,雖然沒有用狠勁兒,秦記者已經疼得吸溜著嘴了,再也說不出話了。


    三人被帶走後,一二三廠的保衛處處長想上來做檢討,被李愛國揮手打斷了。


    “咱們現在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完成上級交給我們的任務,其餘的事情,等任務結束再說!”


    “是!”


    保衛處處長扭頭看看軍代表,兩人對視一眼,皆明白對方的想法。


    這次的事情鬧大了,搞不好的話,得挨批評。


    此時所有的設備軍火已經裝上了卡車。


    “出發!”


    伴隨著李愛國的一聲命令,車隊緩緩駛出駐地,朝著烏黑的大山中挺進。


    夜靜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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