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永遠都說不清楚。


    原本口口聲聲說著“那是我女兒”的寵女狂魔,很快就放下了。


    有時候,人確實要認命。


    國舅認命了。


    或者說,想通了,對於隻有三個女兒的國舅來說,女兒一番話,讓他想通了很多。


    有一個姓宋的外孫也不錯嘛!


    在接下來的幾天之中,國舅爺一直陪著女兒,作為寵女狂魔,他當然不會再讓女兒住在宿舍裏,也不會於讓李毅安給女兒安排房子,他是差那點錢的人嗎?


    於是乎,國舅爺直接在雲海高原——也就是南洋大學以及研究院所附近,買了一塊足足一平方公裏的地方,委托建築事務所設計了幾棟別墅。


    與此同時,又在山打根和工業園區考察一番後,直接在山打根買下了一條街——正規劃中的,隻修好路那種。


    不得不說,做為投資人,國舅確實非常有眼光。那條街就位於未來的山打根的主幹道旁邊,哪怕作為輔街,將來伴隨著山打根的繁榮,地價房價也是難以估量的。


    而眼下那些地皮都是其實廉價的。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李毅安隻是微微點頭,並沒有說什麽。


    有什麽好說的,當外公的給外孫買條街,當爹的還能說個“不”字嗎?


    但是很快更豪橫的消息傳來了,國舅要在那條街建一棟大廈。


    “原來不僅僅隻是一條街啊!”


    感慨之餘,李毅安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個便宜嶽丈,確實很有眼光。


    好吧!


    對於這樣的大投資商,總歸是要歡迎的。


    千頭萬緒的工作,每天都牽絆著李毅安很多精力,進入新的一年後,婆羅洲的建設顯然加快了許多,畢竟,伴隨著基建的速度的推進,那些堆積在突尼斯設備,終於可以運回婆羅洲安裝了。


    雖然船隊仍然需要繞道澳大利亞才能抵達婆羅婆,但建設的速度總歸是在不斷的推進之中。在大多數時候,李毅安的工作都是的在查看工程進度,


    現在的他,與其說是一個統治者,不如說是公司老板,最關心的事情,也就是投資,畢竟,婆羅洲的未來在於工業化。


    這天晚上,在翻看最後一份船廠建設進度報告之後,李毅安這才有時候放鬆一下,所謂的放鬆,就是看看報紙而已。


    這年月的娛樂活動太少了。


    拿起了桌上的報紙,盡管秘書處有專門的簡報,但是他還是喜歡通過報紙來了解外界,在這個時代,報紙差不多是一手信息來源,雖然有人為加工的東西,但大致能夠對外界,對民眾的生活以及想法有一定的了解。


    這些報紙中,不僅《華報》以及《南洋時報》之類的大報,還有《陽城日報》這樣的小報紙,和往日一樣,李毅安是先看小報,再看大報,為什麽如此?


    因為大報都是公辦,難免有歌功頌德的文字,而小報上這樣的文字就少了不少。


    突然,報紙上的一篇報道,讓李毅安的眉頭一皺,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特約茶室——喪盡天良!”


    從文章裏看去,隻見文字激昂的很,簡直就是在戰鬥,直指特約茶室以茶室之名行妓院之實,指責長官公署不顧婦人尊嚴,以殘害婦人之實,公然支持商人開設妓院。語言犀利的很,充滿了戰鬥力,隻差沒說公署設立公娼了。


    哼了一聲,李毅安便把報紙一收,直接拿起辦公室上的電話。


    “接新聞處!”


    十幾分鍾後,新聞處的丁長捷就來了,一進入辦公室,李毅安就問道。


    “陽城日報上的新聞看了嗎?”


    李毅安頭也不抬的問道。


    “看過了。”


    下意識的,丁長捷就明白李長官指的哪篇報道。


    “你怎麽看?”


    “卑職……”


    想了想,丁長捷便說道。


    “卑職以食色性也,這也是人之常情。那位江記者如此扣帽子,實在是太過了。不過,李長官,這人素來以找噱頭為名,在國內就是如此,那篇《熊本暴行錄》就出自他手。”


    所謂的“熊本暴行錄”指的是軍隊不僅將熊本市無差別夷為平地,甚至還發生了大量的暴行。


    原本李毅安就對此事極其憤慨,這讓本就極其生氣的他,怒聲道。


    “正義乎?報複乎!就是報複怎麽了!第六師團有三成的人都來自熊本,他們能在南京搞大屠殺,我們報複一下怎麽了!”


    李毅安厲聲厲色的說道。


    “他去過南京采訪過幸存的同胞嗎?去熊本采訪過前線的將士嗎?報複!不報複,為什麽去那裏!”


    深吸一口氣,李毅安說道,


    “原本我隻以為,這樣的人隻是為了揚名,現在看來,這樣的人是無恥!對熊本妄加評論,對我們這裏也是!”


    李毅安抬起頭說道。


    “了解過為什麽設立特約茶室嗎?知道特約茶室的侍應生都是什麽人嗎?知道她們的服務對象是什麽人嗎?”


    接連幾個反問之後,李毅安怒聲說道。


    “逼良為娼……他去采訪過嗎?讓他說說,裏麵有哪一個是被逼的!”


    李毅安之所以這麽生氣,就是因為這句話——公署為求捐稅縱容奸商逼良為娼。


    這個帽子扣的,李毅安怎麽可能不生氣。


    “從三寶顏到山打根,我到了的第一件事,就是監督妓院,院裏的華裔女子必須無條件放良,而且禁止華裔婦人從事此業,逼良為娼,逼誰了?”


    而李毅安生氣的原因,並不僅隻是如此,而是某些人高高在上的姿態。


    “現在婆羅洲有四十萬正值壯年的單身漢,在沒有解決女人的問題之前,他們是有需要的,非要站在道德的高度去指責這一切,就是雞蛋裏挑骨頭,就是不知民間疾苦!”


    在山打根和所有的南洋城市,妓院都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存在,因為存在著大量的單身華工,這種被官方認為合法的機構,有其曆史的必然性,也滿足無數單身華工生理上的需求。


    李毅安能做的是什麽?


    解救其中的同胞,建立檢查防疫製度,同時嚴禁同胞從事這一行業,為了規範管理,才弄出了“特約茶室”加以掩飾,而裏麵的侍應生都是外國人,大都是菲律賓女子。


    “作為記者,不能追本溯源,看到問題的根本,反倒是為一己之私,不惜歪曲事實,蠱惑他人,實在是無恥至極!”


    深吸口氣,李毅安抬起頭,直視著丁長捷,問道。


    “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不說,甚至心裏還尋思著找個洋學生,對普通老百姓何種吹毛求疵,這樣的人,該怎麽處理?”


    ……


    處理一個人很簡單,但是處理一件事情卻很困難,丁長捷前腳剛離開後,勞工處成濟德又過來了,上門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了當要求必須確保“特約茶室”的經營。


    “李長官,這關係於數十萬,甚至未來數百萬勞工的福祉,請公署妥善處理茶室一事。”


    成濟德之所以這麽緊張,是因為他擔心公署會下令關閉茶室。


    “放心吧,茶室關不了,現在是,將來也是,但一定要做好登記和防疫工作,同時,還有絕對禁止有同胞在茶室裏工作,任何一家茶室,一經發現,無論是否逼迫,就必須以逼良為娼的嚴加處理,沒收其經營以來全部所得,總之,一句話,茶室可以有,但是絕對不能有我們自己人。”


    至於外國人……就是過來撈金的而已。總要給廣大東南亞婦女一個就業渠道吧,當然了,將來當個菲傭、越傭、緬傭什麽的,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等到婆羅洲發展起來之後,總需要廉價外勞的。


    “那卑職就放心了。”


    在成濟德長鬆口氣的時候,李毅安卻長歎道。


    “可是我放心不下啊!現在是四十萬單身勞工,將來呢?是上是百萬,是幾百萬,茶室是可以喝茶,但是生育呢?一個國家沒有生育率,那來的什麽將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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