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很多駐日占領軍一樣,張大個子的生活非常幸福,甚至還多出了一些不能對外人道的刺激。


    當然就是有些太過操勞了,沒辦法,男人總是要受累的。


    沒辦法,為了救人嘛!


    犧牲一下也是應該的,都是一家人,不能不救!


    但總體上來說,他還是很享受的,盡管剛開始的時候,嘴上說著不要,但是身體還是很誠實的。


    這一點去形容戰後的日本人,差不多就是如此,三年前投降的時候,一個個嘴上說著要維護大日本帝國的尊嚴,可是三年後的現在,在饑餓與貧窮的折磨中艱苦度日的日本人,所感受到的是什麽?


    就是貧窮!


    盡管來自美國的糧食援助,讓日本人活了下來,讓日本的孩子在學校裏有一頓免費的午餐,但是美國可以給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噸糧食,但是卻無法給幾百萬人工作。


    失業與貧窮,困擾著每一個日本人。而沒有錢,饑餓也就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苦難的日子讓所有的日本人都認識到了一個道理。


    活著!


    與其像狗一樣苟延殘喘,不如像狗一樣的活著。


    簡單的叮囑一番,又讓其撕開信封,核對鑰匙、現金與配給券後,司機這才駕車離開,隻留下中島一家五口人,他們無不是緊張而又充滿期待的看著三樓。


    離開日本,到南洋去,就成了女人們共同的選擇。


    “和美,你帶路吧!”


    和所有與公司簽署工作合約的日裔一樣,公司也向中島橫二提供了一套公寓,從港口接他們一家從的麵包車——大眾t1麵包,相比於甲殼蟲汽車,眼下這種可以做七八名乘客的汽車在南洋更加流行,甚至南洋的bmw工廠,也開始設計起了同款的麵包車。


    狗需要怎麽活著?


    “這是什麽?可以吃嗎?”


    一家人就這麽上了踩著樓梯上了三樓,很快他們一家人就上了三樓,看著“304”室米色的木門,作為家長的中島,撕開密封的信封,倒出鑰匙,打開門。


    房門打開的瞬間,一家人無不是眼前一亮。陽光透過陽台映入客廳,十幾平方米的客廳看來很是明亮,一張木製的沙發,兩隻矮凳放在茶幾旁,茶幾上甚至還放著水果。一旁的餐桌邊放著幾張凳子。


    男人當然也可以,但不是每個男人都有機會下南洋,畢竟,南洋需要隻是紡織廠、服裝廠的女工。


    “電影裏演的南洋人不是洋樓嗎?”


    “這是我們的家嗎?”


    司機把中島一家五口人送到所在的小區,一直停到樓道前,才將一個信封交給他們說道。


    為了活著,更好的活著,女人可以拋夫棄子下南洋,那裏就像是天堂一樣,有工作,有錢掙,有溫暖的陽光,沒有饑餓與貧窮。


    而現在,乍然看到這樣房子,她甚至有些不太適應,隻覺得像是身處夢中一樣。


    當然也有一些幸運兒,他們能夠像女人一樣,離開被貧窮籠罩著的日本,踏上前往南洋的旅程,


    作為采礦專家的中島橫二就是以技術簽證的方式,帶著家人來到南洋。


    小女兒佳美滿心歡喜的走了進去,隻有五歲的她,人生所有的記憶都是——那個用紙片、舊報紙糊成的房子,是饑餓與寒冷。


    中島夫人有些緊張的問道。


    隻要有幾根骨頭,就可以搖頭擺尾,就可以安生度日。


    “哎呀,那個是給國民的,我們還不是,隻能住公寓啦。”


    “中島先生,您住三樓304室,這裏麵有鑰匙,還有預支的薪水以及配給券,接下來會有警員協助你們辦理相應的暫住手續。”


    中島橫二解釋著,然後對滿臉期待的大女兒說道。


    走到茶幾邊,佳美看著果盤裏的香蕉問道。


    “這個是香蕉吧!我在書上看過。”


    二女兒惠美走過去,滿眼期待的看著那幾根香蕉。


    “香蕉,天啊,真的是香蕉,這,這是給我們的嗎?”


    和美的雙眼盯著它,恨不得一口把得蕉吞下去?


    “歡迎入住。”


    拿起茶幾上的卡片,中島說道。


    “是的,是給我們。”


    擰下一根香蕉,撕開,誘人的香味,讓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然後遞交給小女兒,說道。


    “好了,女兒們,這就是我們的家了,往後我們再也會挨餓了!爸爸,有工作了!世界上最好的工作。”


    接下來還有太多的驚喜等待著他們,已經習慣於擠在一起的女孩們,發現她們每個人都有臥室,而中島夫人不僅在廚房裏看到了餐具,甚至還看到了久違的煤氣。


    所有的一切都宛如夢境一般,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甚至她都不敢說話,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個美夢給驚醒了。


    這是真的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甚至在廚房裏,她還看到一個寫著漢字的清單——在上麵看到了米,當她看到裝在紙袋裏5斤大米時,恍惚之間,緊緊的抱著米,險些哭了出來。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辦法去忘記,在戰爭的最後階段,為了一包米,大家可以做出什麽樣的事情?


    女人可以出賣自己的身體,男人可以去殺人。可即便是如此,饑餓仍然宛如噩夢一般,從來都沒有從他們的生活中遠離。


    而現在,這一包米似乎就是在告訴她——所有的痛苦記憶都結束了。


    從今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吃飯的問題了!


    在她從廚房走出來的時候,目光變得格外的堅定,看到坐在木沙發上的丈夫,便走過去,跪坐在他的腿邊,認真且嚴肅的說道。


    “中島!”


    中島看著妻子,從妻子的目光中,他知道,妻子有大事要他說。


    “中島你一定要想努力工作啊,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你是一個非常優秀的職員,用你的工作,把我、和美、惠美還有佳美,都變成南洋人,知道嗎?”


    看著沒有反應的丈夫,隻以為丈夫不願意,她就有些激動的說道。


    “難道你還想著日本嗎?日本有什麽?除了貧窮和饑餓,還有什麽?你不覺得的這裏就像天堂一樣嗎?中島!”


    看著激動的妻子,中島壓根就沒有說話的機會,而女人激動道。


    “就連湯川秀樹那樣會獲得諾貝爾獎的大人物,都歸化成南洋人了,你有什麽好猶豫的!”


    “我……我沒猶豫啊。”


    中島橫二連忙說道。


    “隻是,想歸化的話,是非常困難的。”


    丈夫的話,讓妻子說道。


    “是很困難,可再困難,也沒挨餓困難,我不論伱怎麽做,總之,一定要努力啊!”


    看著妻子神情嚴肅的模樣,中島甚至都有些擔心假如自己不能夠歸化,她會不會帶著女兒嫁給那個南洋人?


    或者把女兒們都嫁給南洋人!


    真是的……怎麽能這樣呢?


    恰在這時,衛生間裏傳來了女兒和美的歡喜的尖叫聲。


    “我的天啊,和電影裏演的一樣,居然有熱水,媽媽,這裏有可以洗澡的熱水!”


    可是女兒開心的言語換來的卻是母親的訓斥。


    “和美,你要記住從此以後再也不準說日語了。從今往後你就是南洋人,你必須要說華語,知道嗎?”


    意識到自己也在說日語的女人,突然又用結結巴巴的華語說到。


    “我們一起,以後都不能說日語了,我們要做真正的南洋人!”


    “是的媽媽!”


    和美用力的點點頭,說道。


    “從今往後,我一定好好說華語,做一個南洋人!”


    這一天在這個公寓之中到處都是笑聲,對於中島一家來說,現在他們真的離開了那座地獄,來到了這個天堂之中……


    哪怕是在這個天堂之中,他們很有可能隻是匆匆的過客,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更渴望能夠留在這裏。


    就像其他人那樣,留在這個天堂之中成為這個天堂中的一份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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