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長先生,你們不能夠這麽咄咄逼人!”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意識到,現在談判已經到了即將破裂的地步了!


    否則,鄧普勒將軍也不會這麽說的。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鄧普勒將軍壓抑的怒火!


    我大英什麽時候被人這麽無視過!


    有那麽一瞬間,鄧普勒將軍甚至想要大聲怒吼,告訴他――我大英是不好欺負的!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撕破臉!


    畢竟,我大英在馬來的問題上,還需要南洋的幫助。甚至撕破臉的話,倫敦那邊很有可能更傾向南洋。


    不,不對,現在的首相不是工黨的那群家夥。


    應該不會的……


    可馬來亞實實在在的需在南洋的軍隊!


    相比於鄧普勒的憤怒和憤怒之後心裏掀起的波瀾,李國仁卻顯得非常的平靜。


    這是事實不假!


    在提到“平等”時,鄧普勒又特意強調道。


    “而且,這不也正是你們所要求的嗎?現在你們卻試圖打破某種平衡,這對於阿卜杜勒先生和他的同胞而言無疑是極其不公平的。”


    這是補刀嗎?


    不,這是殺人誅心!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幹什麽,他們在和日本人合作啊。


    “主人,真正的主人會在這片土地遭到入侵時保衛這片土地,在日本人占領馬來亞時,隻有英聯邦軍隊和唐人在抵抗日軍的入侵,為了保衛馬來亞,唐人付出了十數萬人的犧牲,阿卜杜勒先生,你口口聲聲說馬來人是這片土地的主人,那麽,在日軍占領期間,作為主人的你們在幹什麽!”


    “這,這……”


    “不,我隻是希望將軍能夠站在人道主義的立場上,接納那些難民!”


    甚至就連同鄧普勒將軍的表情也發生了一些變化,畢竟,他也是和日本人打過仗的,對日本人自然沒有什麽好感,而馬來人和日本人合作……那也是事實。


    麵對質問,阿卜杜勒的額頭不由的冒出了汗水,這件事確實不好辦啊,他難道能說――我們和日本人合作是為了讓馬來亞擺脫英國人的統治嘛。


    已經冷靜下來的鄧普勒直接了當的說道。


    隨後,鄧普勒把目光投向了阿卜杜勒――這位馬來亞的第一部長,在任命唐人為高級副專員之後,作為老攪屎棍的我大英,充分發揮了自己擅長充當攪屎棍的本性,任命了馬來人作為內閣的第一部長,不得不說,在不做人的道路上,我大英從來都是一路絕塵的。


    麵對這樣的質問,阿卜杜勒的表情不時的變幻著,他的表情看似平靜,可是雙眸中卻壓抑著難以掩飾的怒火,甚至就連雙手都握成了拳頭,不過他很快還是冷靜了下來,可在這個時候,李國仁卻依舊補起了刀。


    “這關係到馬來亞的未來,我們都很清楚,幾十萬難民的湧入,將會讓唐人的人口比例增加10%以上,這無疑是不公平的!去年我上任時,曾經說過――我們將會公平的對待所有的人,無論唐人,還是馬來人或者是印度人,他們都是平等的!”


    壓抑著內心的怒火,阿卜杜勒連忙站起身鞠躬道歉。


    “是的,總長先生,我們做為這片土地的主人,已經在很多問題上做出了讓步,甚至是犧牲……”


    “主人?根據先發馬來亞是所有馬來亞人的馬來亞,無論是唐人或者馬來人,都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什麽時候,馬來人成了這片土地的主人了?”


    “請原諒,總長先生,請恕我失言了!”


    “這並不是難民問題!”


    但絕對不能說,要是說出來了,他的政治生命也就到頭了。


    頭戴宋穀帽的阿卜杜勒話未說完,李國仁就打斷他的話,大聲質問道。


    感受著高級專員投來的目光,阿卜杜勒知道,現在要靠自己出麵了,於是他深吸口氣,說道。


    “不要征求我的原諒,阿卜杜勒先生,抗日烈士紀念碑就在廣場上!”


    李國仁壓根就沒有理會阿卜杜勒的道歉,甚至臨了還不忘記補刀,說道。


    “畢竟,正是他們保衛這片土地和這裏的人們!”


    接著他沒有理會阿卜杜勒等變幻不定的臉色,而是直接把話題轉向了難民,說道。


    “唐人為了保護馬來亞犧牲了十幾萬人,付出了如此之多的犧牲,現在他們親人在外顛沛流離,難道就不應該來到這裏,在這裏安定的生活下去嗎?”


    他們和馬來亞有什麽關係!


    阿卜杜勒的內心發出一聲怒吼,但也就是在心裏吼一聲罷了,去年他曾在航空母艦上目睹過南洋的原子彈。


    實力……這個世界是靠實力對話的。


    如果南洋沒有實力,他們又有什麽資格進行這場談判呢?一瞬間,阿卜杜勒隻剩下了滿心的無奈。


    而無奈之中卻帶著難以掩飾的怒火。


    談判的主角是英國人和唐人,那麽做為這片土地的主人――他們,又有誰在意呢?


    沒有任何人在意!


    “我們都很清楚,他們之間並沒有親屬關係。”


    鄧普勒想說,卻沒有說,他相信以唐人的耿直,如果他現在說出這番話,馬來亞的幾百萬唐人會拿出很多證據,證明那些難民是他們的親人,他不想自取其辱,就像阿卜杜勒一樣。


    餘光看著阿卜杜勒,看著那家夥以及其它幾名馬來官員壓抑著的怒火,鄧普勒的心底一陣冷笑。


    有些事情,你們不去爭,就隻能失去!


    但是看著他們壓抑的怒火,鄧普勒明白,他們的心中有火,他們的胸中有恨。


    這正是倫敦的目的――作為老殖民者,他們非常清楚應該怎麽樣製造矛盾,如何挑起衝突,要知道煽風點火那可是人家的專業!


    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計劃的方向發展著。


    現在倫敦所需要的就是這些土著人的心中怒火而已,這些怒火會越積越多,直到有一天,這些馬來人需要的時候,發泄出他們內心的怒火,就水到渠成了。


    當然,並不是現在,而是在不久的將來!


    在心底冷笑之餘,鄧普勒卻用一種充滿無奈的語氣說道。


    “總長先生,盡管我的立場非常明確,我願意公平的對待所有人。”


    說話時鄧普勒朝著阿卜杜勒等人投去遺憾的目光,似乎是在告訴他們――我也很無奈啊!


    我也很不滿,但……沒有辦法啊!


    “或許,出於人道主義考慮,我可以允許他們進入馬來亞,但是,希望你明白,我們沒有多餘的資金安置他們!”


    將軍的一句話,讓阿卜杜勒等人無不是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他們就這樣怒視著那些起身歡呼的唐人。


    此時,他們的心裏隻剩下一個疑問――誰才是這裏的主人啊!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現在是英國人,將來是誰,恐怕隻有天知道了!


    看著滿麵笑容的唐人,他們看似平靜的表情下,卻壓抑著無邊的怒火,這一天火的種子已經種下了,正發芽。


    ……


    清晨時分,在學校的辦公室裏,看著報紙上的新聞,笑容在梁碧雲那張漂亮的臉蛋上綻開了。


    “果然,隻要我們一撤出去,沒有了共同的敵人,他們立即就開始狗咬狗了!”


    梁碧雲的心裏之所以會冒出這個念頭,是除了報紙上那篇接受難民的新聞之外,更讓她竊喜不已的是另一篇新聞――“高級專員鄧普勒將軍對通過接收法屬印支北部滯留難民安置協議深表遺憾,專員認為,雖然接受難民實屬人道主義立場,但必須考慮到本地人民的利益……”


    如此種種,看似輕飄飄的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並不僅僅隻是高級專員的不滿,還有本地人的不滿。


    “哼哼,好戲就要上了場了!很快他們就會自己咬起來,狗咬狗而已……”


    就在梁碧雲這麽尋思著的時候,從門口進來的同事笑道。


    “梁老師,瞧你笑的這麽開心,該不是戀愛了吧。”


    同事的調笑,讓梁碧雲的臉蛋一紅,說道。


    “劉老師,又開我的玩笑,我高興不還是因為滯留在法屬印支北部的同胞們可以過來了嘛,這兩年他們滯留在外國人那,可真不容易啊。”


    “可不嘛,不過這下好了,很快就能把同胞們都接過了,”


    “先別高興那麽早,”


    另一位老師說道。


    “你沒看報紙上說嘛,鄧普勒將軍並不支持,而且那些人也反對……”


    他的話話聲剛落,旁邊就有老師不樂意道。


    “他們反對就反對唄,反正咱們支持,南洋支持就好……”


    “就是,誰在乎他們啊!”


    “可不就是這道理,過去咱們在乎他們的時候,他們可沒在乎過咱們的感受!”


    一時間房間裏盡是眾說紛紜,言語中雖然盡是不在乎,可是所有人的神情中卻都充滿了驕傲與得意,他們有足夠的原因去得意,因為現在他們終於不用再像過去那樣忍氣吞了。


    在過去他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那個時候,誰在乎他們的感受?現在憑什麽在乎其它人?


    這個世界上總是如此,得意須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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