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家能夠從畫麵上看到遠處的三號發射架以及“天問五號”的箭身,“天問”是南洋載人航天工程的代號,其源自於春秋戰國時期楚國詩人屈原所做長詩“天問”……”


    就在王阿信對著攝像機介紹著“天問”時,突然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看到話筒的金屬罩上多了一個水滴。


    雨滴落了下來。


    從天而降的雨水,讓王阿信一愣,電視機前的觀眾也是一愣。


    突如其來的暴雨,下的很大,也很急,雨點如密集的鼓點,急促而有力地敲打著地麵。


    在雨季裏,這樣的雨本身是很正常的,但是現在,卻讓人有點難以接受了。


    雷聲轟鳴,閃電劃破天際,映照出飛船龐大的身影。


    “下雨了……”


    站在雨地中的王阿信有些發懵,常識告訴她——已經無法按計劃發射了!


    這個畫麵經由攝像機傳遍了全世界,在電視機前的人們被遺憾的告知——發射因為天氣原因推遲時。


    在拜科努爾發射場裏,一直關注著萬戶角的科羅廖夫和其它人一樣,激動的大喊道。


    “烏拉……”


    他們所歡呼的是又爭取到了一些時間,現在距離發射窗口還有一個小時——僅僅隻有不到十分鍾的發射窗口!


    “願上帝保佑。”


    科羅廖夫在心裏默默的祈禱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祈禱了,自從到了西伯利亞之後,但是現在,除了祈禱還能相信什麽呢?


    隻能祈禱著大雨會阻擋南洋的火箭發射。


    至於什麽科學之類的事情,現在已經不再重要了。


    ……


    “要相信科學!”


    在萬戶角發射場,站在走廊下方的錢複康看著外麵的大雨自言自語道。


    “氣象組根據雷達信號分析,暴雨會在半個小時內停下來,這場雨是被海風吹來的雲塊,隻是方向發生了變化。這就是雨季!”


    “是的。這就是雨季,雨來的急去的快。”


    身為南洋航空航天局局長的袁家騮,看了一眼天空,說道:


    “我知道下一步應該研製什麽了!”


    “是什麽?”


    “氣象衛星……”


    凝視著天空,袁家騮說道。


    “我相信,相比於地麵觀測,從太空中利用衛星在勘測大氣條件更有發展潛力,對,這就是我們下一步的研究方向!


    有了氣象衛星,我們可以更加準確的掌握天氣,預報天氣,不僅有利於生產生活,而且對衛星發射也是非常有利的。”


    “氣象衛星,從太空中預測天氣?袁先生,您的這個想法可真了不起!”


    “談不上了不起……”


    看著遠處的火箭,袁家騮說道。


    “而是時代改變了,我們正身處一個最好的時代,和最好的環境裏,所以,我們隻需要發揚自己的想法,然後去實現它就行!”


    袁家騮的話讓錢複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是啊,這是最好的時代了!


    隻有在這個時代他們才能實現夢想!


    ——


    “隻有在蘇聯,才會有這樣的奇跡!”


    站在電視機前,盡管電視機裏播放的是南洋的萬戶角,但是赫魯曉夫仍然這樣喃喃自語道。


    三天前,在得知拜科努爾發射場暴露,且攔截失敗之後,除了立即下令解除防空軍司令的職務之外。赫魯曉夫立即給科羅廖夫打去了電話,直接了當的告訴他,要提前發射。


    就在這時電話響起,拜科努爾打來的電話。接通電話後,他神情變得異常的嚴肅,足足沉默了兩三秒,才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在在俄羅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冬天有時候是我們的朋友,有時候是我們的敵人,但是,我祝你們成功!祖國和人民期待著在紅場為你們慶功!”


    說罷,赫魯曉夫就掛上了電話,然後,看著電視屏幕裏的雨,那裏的雨依然還在下著!


    “或許……但這隻是天氣原因,他們也碰到了!”


    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神,就那麽凝視著電視屏幕,此時,莫斯科正在下著雪,整個莫斯科都在為即將到來的革命節做著準備。


    想到幾天後的革命節,赫魯曉夫自言自語道:


    “可無論如何,我都將會給全蘇聯人一個最好的革命節的禮物!”


    現在他好像已經接受了現實,他又點著香煙,來在在房間裏渡著步子,最後,走到桌邊,從抽屜中取出一份檔案,打開它,看著檔案上的年青人,用充滿羨慕的語氣說道:


    “尤裏·阿列克謝耶維奇·加加林!真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啊,未來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曆史所忘記,隻有你……會永遠為世人所銘記!”


    在這一瞬間,赫魯曉夫的眼睛中並不僅僅隻是羨慕,甚至還有一種崇拜。


    這個小夥子是蘇聯的第一名宇航員。他將代表蘇聯進入太空,在那幾名宇航員,科羅廖夫等人最終選擇了他,一個出生於集體農莊,畢業於職業中學,曾經當過見習工人,又因為熱愛成為空軍飛行員的俄羅斯青年。


    在他的身上,充分體現出了蘇聯的偉大!


    等到他從太空中回來的時候,人們所銘記不僅僅隻是加加林這個名字,還有蘇聯——隻有蘇聯,像他這樣的農民出身的窮小子,才有能夠成為宇航員!


    這正是蘇聯偉大的地方!


    而這一切也正是他們為之奮鬥,也是他們為之努力的!


    當然,這也是赫魯曉夫讚同這個選擇的根本原因,沒有任何人比加加林更能代表蘇聯!


    隨後,他又一次把檔案塞進抽屜中,然後說道:


    “等到你回來的時候,我會親自把你帶到紅場,讓全世界都看到你……讓他們看到什麽是真正的蘇聯小夥子!”


    說罷,赫魯曉夫便默默的抽了起了煙,那雙眼睛中帶著濃濃的遺憾。


    ——


    這一天在這件大事的麵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值得一提的。


    在全世界的人們注視著萬戶角的時候,發射場迅速進入了緊急狀態,指揮室內,燈光更加明亮,氣氛凝重而有序。


    工程師們迅速調整著各項參數,應對這場不期而遇的自然考驗。雨水沿著發射塔架傾瀉而下,形成一道道水幕,模糊了人們的視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暴雨非但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愈發猛烈。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差不多四十分鍾後,大雨終於停了下來,被大雨洗禮後的天空藍得通透,可是還需要等待發射窗口,直到上午十時四十六分。


    發射窗口終於出現了!


    作為總工程師的尤金用無線電說。


    “祝你有一段美好的飛行。一切都順利。”


    王寶賢則回答道:


    “讓我們出發吧!”


    隨著倒計時聲在空曠的發射中心回蕩,每一秒都凝聚著人類的夢想與勇氣。


    “十、九、八……”


    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聲都像是宇宙深處的呼喚,召喚著未知的探索與冒險。


    這一刻,全世界電視機前的人群,都靜靜的注視著這一幕,他們的呼吸似乎都隨著這倒數而變得沉重而充滿期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莊嚴而又興奮的氣息。


    “三、二、一,點火!”


    霎時間,地平線上躍起一團耀眼的火焰,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喚醒,爆發出驚人的力量。那火焰,橙紅交織,熾熱而璀璨,瞬間照亮了天際,巨大的轟鳴聲隨之而來,震撼著每一個人的耳膜,也震撼著整個宇宙。


    飛船緩緩升起,仿佛是大地母親輕輕放飛的孩子,帶著人類的希望與夢想,向著那浩瀚無垠的太空進發。


    它穿越雲層,留下一道長長的尾跡,如同一條銀色的綢帶,在蔚藍的天空中翩翩起舞,火箭的四個捆綁式助推器用光了最後一個推進劑,從核心運載火箭上掉了下來。


    最終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幾分鍾後,天問5號的頂部防護罩被釋放,又過了兩分鍾火箭核心階段已用盡推進劑,從艙內和最後火箭階段墜落。末級火箭被點燃。


    10:50,王寶賢報告道:


    “……飛行良好。我能看見地球。能見度很好……我幾乎能看到一切。在積雲覆蓋下有一定的空間。我繼續飛行,一切都很好。”


    天問5號經過南洋中部。王寶賢報告說:


    “一切都很順利。所有係統都正常工作。讓我們繼續前進!”


    10:52,進入火箭末段三分鍾,王寶賢用無線電說:


    “我很好。我狀態不錯。我繼續飛行……”


    天問5號開始離開萬戶角地麵站的無線電範圍,開始由特魯克地麵站接手。


    10:54,發射九分鍾後,火箭末階段關閉,天問5號進入軌道。十秒鍾後,火箭從太空艙分離。


    王寶賢報道。


    “飛船運行正常。我可以從觀察窗看到地球。一切都按計劃進行。”


    電視機前的人們,不僅看了王寶賢,還通過電視攝像機時時看到了太空,當人們看到記事本在王寶賢麵前飄浮,從太空中看到地球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驚呆了。


    就在這個時候人們聽到了電視機裏傳來的聲音,


    “地球是人類的搖籃,但人類不可能永遠被束縛在搖籃裏。“——今天,我們人類終於走出了搖籃,邁出了第一步!”


    這是王寶賢的聲音,從太空中傳來的聲音,這是人類的聲音第一次響徹太空,並從太空傳到了地球。


    是的,正像他說的一樣。


    這一天,人類終於走出了自己的搖籃。不僅走出了搖籃,而且還發出了第一聲呼喊!


    人類曆史上第一張來自太空的電視畫麵,就這樣呈現在世人的麵前。


    這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全世界都是如此,在長達二十秒的時間裏,人們就是這樣靜靜的站在電視機前,看著這個藍色的或者黑白的球體,雖然看起來有些模糊,但是,他們看到了。


    許多人甚至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所有在場的人,無論是科學家、工程師,還是普通的觀眾,都屏息凝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感慨與自豪。他們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發射,更是人類探索宇宙、追求未知的偉大征程的啟航。


    這一天人類終於掙脫了母體!


    ——————


    幾乎是同一時間——或者說是某種巧合,在拜科努爾航天發射場,“東方一號”也——碰到了天氣問題。


    西伯利亞的風吹來了一些陰雲,把短短幾分鍾的發射窗口吹沒有了。


    站在發射中心裏的人,這會都是一副失望的模樣。


    一位上校看了一眼時鍾,他的目中含著淚水。


    偶爾的也有人看了看時鍾,但是無人言語。此時大家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我們……”


    一些女人哭了,她們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


    “這就是俄羅斯的冬天!”


    科羅廖夫勉強的笑了一下,然後說道。


    “有時候是朋友,有時候是敵人,但是,這也給我們一些時間——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發射成功!”


    又一次,人們繼續進行著最後的檢查,從西伯利亞吹來的風,淒厲且寒冷。


    猛烈的風帶來了雲朵,也會吹散雲朵。


    在王寶賢進入太空20分鍾之後,氣象組發現了雲層改變了,現在,還在發射窗口中。


    “我們有多長時間?”


    “大概兩分鍾左右!可能更短!雖然有風險,但是……應該可以發射。”


    聽著報告,科羅廖夫沉默了一會,說到。


    “我和加加林對話!”


    然後,科羅廖夫通過對講機,將情況告訴了他。


    “加加林同誌,這很危險,如果我們錯過可能需要等待幾天,甚至更長時間,如果我們發射……這個風險很大!也許,也許我們……”


    “發射吧,總工程師同誌!”


    加加林說道:


    “你說過,這個事業總需要冒險的!”


    盡管麵對未知的危險,但是加加林還是哼唱起來。


    “祖國聽到,祖國知道,他的兒子在空中飛過……”


    7分鍾後,“東方一號”利用僅僅隻剩下不到2分鍾的發射窗口,發射了。


    十分鍾後,“東方一號”成功入軌。


    幾乎是在發射的同一時間,塔斯社就通過電傳電報將這一消息告訴了全世界,同時,還通過廣播告訴全世界——蘇聯成功的發射太空飛船的國家!


    因為天氣原因,蘇聯推遲了兩個小時!


    從此之後,這就成了一個口水仗,如果沒有天氣原因,或許蘇聯就是世界第一!


    但——全世界都看到了南洋的“天問5號”把人類第一名宇船員送進入太空,看到王寶賢成為第一個進入太空的地球人、第一個看到地球全貌的人。


    他才是第一!


    其實,這一切並不重要了。


    不,這很重要!


    在發射成功的第一時間,赫魯曉夫就打來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


    “我們還有什麽第一嗎?”


    科羅廖夫沒有說話,沉默片刻後,他說道。


    “加加林可以在太空中呆更長的時間。”


    “可以呆多久?”


    “飛船上的氧氣和物資,夠維持十天,但考慮到其它因素——24小時,肯定沒有問題,他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宇航員。”


    “那就這麽幹吧,畢竟,我們失去了世界第一,但是卻可以在太空中呆得更久,這把他們遠遠的甩了身後!”


    在地球上的政治家們在意著如何奪取第一的時候,


    在太空中,有兩個地球人,他們靜靜地懸浮於太空艙內,仿佛是時間洪流中的一葉孤舟,卻承載著全人類的夢想與希望。


    透過那層舷窗,他們的目光穿越了星辰的帷幕,最終溫柔地落在了那顆蔚藍色星球上——地球,人類的搖籃,萬物生靈的家園。


    這是人類第一次從太空看到地球全貌。


    王寶賢凝視著這一切,那雙眼睛裏充滿了某種歡喜,不禁哼唱起來。


    “每條大街小巷每個人的嘴裏見麵第一句話就是恭喜恭喜……”


    依然是那首老歌,依然是這首意義非凡的歌,隻有這個時代的國人才理解這首歌。


    而與此同時,加加林也在凝視著這一切,他禁不住輕聲哼唱起來:


    “祖國聽到,祖國知道,他的兒子在空中飛過……”


    他們的心中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感。


    這一刻,所有的國界、紛爭、隔閡都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們分別從太空中目睹了地球,看到了地球上的大陸、大海、雪山與高原。


    他們在太空中歌唱起來,此時,他們就像是太空中的歌王一般。


    而與蘇聯的秘密發射不同的是,全世界大約有2億人通過電視直播的方式,看到了王寶賢,又透過電視機看到了地球。


    在美國,雖然是午夜,但是數千餘萬台電視機前,擠滿了男人女人以及孩子們,人們是在睡夢中被電話鈴聲喚醒。


    穿著睡衣的人們就這樣看著這一切——這是美國的另一個“斯普特尼克時刻”。


    上次是蘇聯人發射“斯普特尼克”,這次是南洋把人類送上太空!


    但是和“斯普特尼克”不同的是,這次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憧憬!


    這個對太空的向往,是人類最普遍的向往!


    畢竟,仰望星空是人類的本能!


    在英國、法國以及德國等西歐國家的電視機前,大抵上也都是如此,幾乎每一台電視機前,都擠滿了觀眾,這是人類第一次進入太空,同樣也是人類第一次看到太空。


    這一天,人類經曆了太多的第一,這一天,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許多人甚至激動的流出了淚水,幾乎所有的報紙,都把頭版換成了王寶賢的照片,那個從太空傳來的畫麵,雖然是模糊的,但是卻足以讓人們為之激動,為之歡呼。


    人們大多數時候,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當然還在耳朵,當他們聽到王寶賢的歌聲時,聽著歡快的曲調,所有人都笑了……


    ————


    這一天,蘇聯同樣也是如此,甚至相比於其它國家,蘇聯人表達的方式更加熱烈,數十萬人湧入了紅場,他們在那激動的叫喊著,人們大聲的呼喊著“加加林”,盡管他們並不知道他的模樣,但隻需要知道名字就夠了。


    而塔斯社更是宣稱——“我們的加加林將在太空中目睹一個又一個日出與日落!”也正是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全世界——他們將呆的更久!


    這一天,整個東方世界,基本上都是在喊著這個名字。


    對於東方世界來說,加加林是英雄。


    對於西方世界來說,王寶賢是英雄。


    或許,這就是冷戰。


    在冷戰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其傾向性的,沒有對錯,沒有第一。


    但是無論如何,人類在這一天,終於走出地球,走出了母體,這一天,是值得銘記的,人類第一次進入太空,其意義宛如……人類駕駛著獨木舟第一次駛向大海,從獨木舟到漿船,再到大帆船,再到大航海時代,最後,人類的腳步遍布世界。


    而這一切都始於第一艘獨木舟。


    而今天也是一個輝煌時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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