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與愛是不同的。忘記是誰說出這句話的人了。


    對我來說戀是用來追求的東西,而愛則是用以給予的東西。


    要是有人問這樣的我內心抱持的究竟是戀還是愛,我會回答兩者皆是。


    想要給予,也想要追求。


    畢竟有一名男性,就是將我的內心占據到了如此程度。


    沒錯,我有個喜歡的人。


    於幫派時代總是把我們拉著走的那個人。


    與衝上前跟敵人戰鬥的庫佳一同在前線戰鬥的那個人。


    總是思考著殘存下來的辦法,守護著我們的那個人。


    我們八個兒時夥伴全都是孤兒。打從小時候雙親便因戰爭而亡,彼此互助依靠一路這麽走了下來。


    曾做過偷竊的事。也做過傷害人的事。


    然而,無論是那份痛苦或罪過,全部都由那個人用那大大的肩膀背負了下來。為了不讓我們受到罪惡感的折磨、為了不讓我們受到懲罰,將這些罪過全都扛了下來站在我們前方。


    希望總有一天能夠貼近在那個肩上,希望能夠一同背負這些。


    察覺到這是戀慕,是在大家一起成立了傭兵團後不久的時期。在那個人碰到危險,好不容易保住性命存活下來的那時候。


    差一點點我就要失去所愛之人的那個時候。


    那場戰役,成了我們作戰的記憶當中最糟的一場戰役,被分配了殿後職責的撤退戰。


    第一、第二步兵部隊與騎馬部隊負責斷後,在下雨的森林中展開了戰鬥。


    就結果來說撤退是成功了,然而卻留下了多數的死傷者以及部隊長的負傷,這種巨大的傷痕。


    所幸,第一、第二步兵部隊的隊長隻受了些輕傷,但是作為騎馬部隊的隊長、同時也是傭兵團團長的那個人身負重傷,徘徊在生死邊緣。


    兒時夥伴之中有個擁有醫療知識的人,在做完應急措施後,便由附近城鎮的醫生前來接手,因此保住了一條命,然而這場戰役對我們的心靈來說殘留下了相當大的創傷。


    要是我們能夠再可靠一點的話、要是能表現得再好一點的話……那是一段感覺快被自我厭惡給壓垮的時期。


    但是,盡管如此那個人還是提起笑容,對於活著回來一事做出感謝。


    啊啊,我喜歡這個人。


    見到他的笑容,我意識到了這件事。


    我叫艾莉烏絲。


    是率領剛古雷夫所成立的傭兵團中魔法師部隊的隊長。人數雖少,姑且還算是個部隊,因此會自稱為部隊長。


    在戰場上,魔法是種強力的兵器,魔法師則是威脅性的存在。


    操控魔力令火球落於敵方的陣地、用冰牆防禦落下來的箭矢、以風刃迎擊逼近而來的敵人。將魔力變換成自己所希望的物質,有著對物質世界加以幹涉的能力。


    基於當事人的素養,會左右其強度與能夠操控的魔法種類。隻有擁有才能的人,才能夠成為魔法師。而縱使能夠成為魔法師,其實力也有高低的差異。


    另外即使擁有操控魔力的才能,大多數的人也隻能對物體造成影響。這些人便會成為魔工兵,或是被稱作魔工師的工作兵。


    也就是說約十萬人中才有一人擁有能操控魔力的素養,而在這其中的僅少數人才能夠作為魔法師來操控魔法。


    由於魔法師是如此極為少數的存在,我的部隊包含我算在內也就隻有四個人而已。因此說明了如同方才也講過的,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算作部隊,但還是將我們稱之為部隊。


    從周遭來看的話或許算是相當多了吧。畢竟一般來說隻要有魔工師就算是很好了,而魔法師要是有兩人的話,於戰爭當中大概就不怎麽會處於弱勢了吧。魔法師就是如此強力的存在。


    這樣的存在有四人。這便是這個傭兵團不容易敗北的理由,同時也是規模不怎麽能夠擴大的理由。


    簡單來說,就是人事費很昂貴。打倒多數敵人而沒有花費到武器成本,相對的得要以所謂薪資的形式支付才行。當然,因為作為裝備來使用的魔晶石是種消耗品,這部分也很花經費就是了。


    同樣的,要是給魔法師的薪資太便宜的話,他們就會往別的軍團去。在這個世道,由於魔法師是四處都在爭搶的對象,總有著流往待遇更佳之處的趨勢。


    不用說,我所領的是能讓我率領的部下們接受、相對便宜的薪資。盡管如此,跟其他部隊比起來還是遠遠高出許多。而這種情況,正作為成本壓迫著傭兵團的財政。


    另外,要是有所活躍,給予的薪資便會相對提升,這種作為在經營上也是必要的手段,因此越來越對財政造成壓迫。


    當然,部下們至今為止也淨是懷抱著不滿,光是要控製她們就要花費許多工夫。


    然而最近她們卻變得不怎麽會發牢騷了。


    理由正是在朱裏身上。


    雖然薪資較低,飲食方麵卻很好。


    美味得甚至無法在其他地方品嚐到的同時,還能夠餐餐吃到。身體狀況也變得良好,也有魔法的精密度因此提升而感到高興的人在。


    換句話說,朱裏透過料理來照料著部下們的身體狀況。


    為了讓大家常時發揮出最佳狀況,他在這部分多了一份留意。


    雖然薪資較低,但要是能每次吃到朱裏的料理,比起將錢花在鄰近的小酒館中遠遠要來得便宜多了。這是我部隊的部下們全體的意見。


    要是沒有朱裏的話,現在這個部隊或許早已經解體了也說不定。


    事實上,在朱裏來到這裏以前的部下們,不僅是滿腹不滿,甚至還考慮過想要離開部隊。雖說當時將該部下抑製住,硬是讓她接受了現況,但這件事也多虧朱裏的料理而解決了。


    這個嘛,畢竟餐點好吃對身體又好,就算相對來說薪資低一點也沒什麽問題呢。


    要是代替部下們發表考量的話,或許會是這樣吧。


    那麽,這次的戰鬥已經預想到會是在雪原地帶上的戰鬥。作戰方針決定要在吃中餐的同時與隊長們一同討論。


    我準備好整套裝備以及打扮之後,從自己的帳蓬中走出。銀色的世界,積雪上反射的日光十分耀眼。


    在跟隊長們談話之前,為了看看部下們的狀況,走向所屬的帳篷。因為我很在意那三個人集中一塊是在做些什麽。


    我的部下全員是女性。她們似乎經常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買回化妝品等東西,互相展示給彼此。然而關係如此良好的三人,跟我的關係卻並沒有這麽好。


    這是當然的吧。畢竟我壓製著她們讓她們一直忍受到現在,恐怕隻被當成了一個很囉嗦的人而已吧。雖然說,目前並沒有在工作上造成妨礙,倒還過得去。


    我走進三人的帳篷,她們正在用餐。話說回來,都已經到了這種時間啦……


    不過,我並沒有看漏夾雜在攤開來的簡餐當中,有著幾杯混濁的液體這點。


    我回憶起在自己的記憶中有種名為濁酒的東西。這麽說來,在這個帳篷裏頭,仔細一聞的話確實有酒精的香氣。


    這下子,我真的生氣地拉高了聲音。


    「我說你們!連隊長的許可都沒有,從中午開始就在喝酒,要是接下來得進行戰鬥的話該怎麽辦!」


    麵對我的怒鳴,三個人都露出一副愣住了的表情。


    在那之中,有個人提起了苦笑這麽說道:


    「沒啦,艾莉烏絲隊長。這個是朱裏弄給大家的飮料,說是以酒來說酒精成分很低的東西」


    「就算這樣酒還是酒!」


    「這個味道很甜喔。聽他說這個好像是叫甜酒。裏頭的酒精成分相當低,而且朱裏也說要是喝醉的話會很困擾的,所以大家都隻能喝這麽一杯喔。」


    ……她說什麽?


    「朱裏他把這東西分配給了傭兵團所有人喔。說是用這種內含的酒精量低到不至於喝醉的飲料,讓大家的身體暖和起來。」


    「說是因為喝醉了會很困擾,所以做了能讓身體暖和但不容易醉的酒,對吧。」


    「嗯。而且啊,聽說喝了這個,肌膚還會變得光滑呢。」


    「甜甜的很好入口,難以喝醉且能溫暖身體,對美容很好對健康也很好什麽的。


    朱裏啊,真像個魔法師呢。」


    「待在這個部隊真是太好了呢。」身為部下的女性三人看起來很是高興。拿著簡餐,愉快地談笑著。


    麵對那些身影,我感到一陣暈眩。


    又是朱裏嗎?


    自從他來了之後,團裏的氣氛便逐漸在改變。


    事實上,她們幾個至今為止是有很多牢騷的。跟我發生的口角也不僅是兩、三次的程度。像剛才也是,要換作之前的話,恐怕會受到她們的激烈反駁吧。


    然而實際上怎麽樣了呢。她們平靜地以成熟的對應方式對我做出了回應。


    而且,剛古雷夫也開始會著眼在所謂的「後方支援跟食物狀況」這些經營傭兵團的必要部分,莉兒從朱裏身上得到了點子弄出新的發明品與技術,庫佳則彷佛頓悟了一般增進了本領。


    其他部隊的隊長們也是,對於飮食狀況變好了,傭兵團似乎沒有什麽意見。


    總覺得好像就隻有我一個人被落下,感覺有些寂寞。


    無地自容的我對部下們說了要去開會之後走出了帳篷。


    在一片雪景的野營地中,試著望向周遭,幾乎都是烤火取暖吃著簡餐且喝著甜酒的士兵。


    嘴上說著的都是「真好喝」啦、「回到城鎮之後再去喝烈一點酒好了」啦、「這樣的話可得要活下來獲得勝利才行吶」等等,愉快地交談著。


    「他的影響力真是厲害……」


    我不禁低語出這句話。


    朱裏?東。在近幾個月以前加入傭兵團的新人。擔任夥房兵的大廚。


    對於他所做的那些不可思議的料理,我也有感覺到身體狀況變好,力量湧現的情況。


    畢竟為了這個成效,他在食物的庫存與烹飪上十分用心。


    雖然對他抱持著感謝,另一方麵我卻對他感到嫉妒。


    突然加入團中,獲得了剛古雷夫他們的信賴。


    明明是男人卻很柔弱,隻懂得做料理。


    而且還身分不明,可疑得很。


    正因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在觀看朱裏時的視線,總是變得抱持著帶刺的敵意。


    或許已經被他討厭了也說不定……


    在我提不起勁地想著這些看著周遭的時候,隊長們聚集到了一起。


    大家都喝著應該是從朱裏那邊拿到的甜酒。


    不,隊長們的話我倒是不介意。畢竟不論是我還是他們,要是在不喝醉的情況稍微喝點酒讓身體暖和的話,就能進行戰鬥的準備。


    可是,混在於帳篷前聚集的隊長們當中,就連身為指揮官的剛古雷夫都拿著甜酒在喝不是嗎!


    剛古雷夫是傭兵團的團長。就算是在開戰之前,也可能會突然被雇主給叫過去而處於交涉的場麵。那種時候要是從身上發出酒臭味的話,可是很沒麵子的!


    「剛古雷夫!團長的你要是喝醉的話該怎麽辦!」


    聽我這麽一說,剛古雷夫露出了苦笑。在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上,感覺得到與那些部下們相同的氛圍。


    「啊啊,我的是種類不同的甜酒吶。」


    ……種類不同?


    「隻要是酒的話都一樣吧!你在說些什麽啊!」


    「哎呀,按照朱裏的說法,分給我以外的似乎是含有微量酒精的甜酒。好像是因為那個原料,本身就是源自酒所產生的東西。


    當然,由於不能滿身酒味,所以我是拒絕了。不過才剛說完,他就做了以穀物為原料的甜酒過來喔。這邊的可是完全沒酒精的喔。在完全不使用來自酒的原料的前提下,準備了類似的飲料。


    這邊的飲料完全沒有加入源自酒的東西,還下了不少工夫,很甜很好喝呢。而且身體也溫暖了起來。」


    看似愉快地笑著,剛古雷夫喝了一口甜酒說出了「好喝!」這句話。


    「吶,這個是你的喔。」


    說著,剛古雷夫將另一個杯子向我遞了過來。


    注入木杯之中的白色渾濁的飲品。


    微微的香氣、酒味以及甜味。


    我接過那杯飮品喝了一口。


    的確,很甜。雖然很甜,卻不是那種令人討厭的死甜,酒味也很淡。


    而且很溫暖,一部分也是多虧了酒精的緣故,可以感覺到身體從胃中暖烘烘了起來。的確,如果是這東西的話,大家應該都會高興地喝下去吧。


    黏稠的口感也是,習慣的話就像是在舌尖上打轉一般,感覺很舒服。


    但是,我的胸口卻滿滿的都是不甘心的想法。


    剛古雷夫他相當中意朱裏。


    站在那個人的身旁減輕其辛勞的,毫無疑問的是他的存在吧。也是因為有他,莉兒跟庫佳才會改變。剛古雷夫的辛勞也有所減少,傭兵團的規模也更加擴大。今後這種情況恐怕還會繼續下去吧。


    但那裏,我並不存在。


    本來站在那個位置上的應該是我才對。明明是我必須去站在那個位置上的。


    現在,剛古雷夫能夠完全將背後交付給他的對象,毫無疑問的會是朱裏。


    這跟在戰場上將背後交給對方的意思不同。而是為了行走在自身的霸道上而將背後交給對方的意思。即是說,將全盤的信賴寄托在對方的身上。


    往當事人的朱裏看去,他正把甜酒拿給莉兒跟提克並一邊似是親密地說著話。


    我嫉妒他。


    嫉妒透過後勤工作站到了剛古雷夫身邊的他。


    嫉妒沒有站在前線的人,獲得了站在前線的心愛之人的信任這件事。


    吃完晚飯後,心裏頭總覺得有點疙瘩。這個原因,理所當然的是朱裏。


    不論甜酒還是料理都美味得沒辦法有所怨言。由於是考慮到吃的人所做出來的料理,連要挑出毛病都辦不到。不如說,能對那樣的料理吹毛求疵的人,恐怕是在感性跟人格有毛病的人吧。


    「要是我也做得出那樣的料理的話,是否就能加深與剛古雷夫的關係了呢……」


    就在不禁如此低語的時候,我獲得了一道天啟。


    沒錯。隻要我也做得出來就行了。要是被朱裏奪去了好位子,隻要自己能夠在那個地方有所貢獻,應該也就能幫上剛古雷夫的忙了吧。


    然後要是能讓剛古雷夫吃下親手做的料理,說不定他就會回過頭來看我了。搞不好,還能加深我們之間的關係也說不定。


    現在憑著魔法的


    實力已經到達了極限,即使當下停滯不前,藉由掌握別的力量或許就能開創道路也說不定。


    好事不宜遲。就把至今為止的事全都老實說出來請求原諒,並請他教我料理吧。


    這麽想著飛奔出了帳篷,開始尋找起朱裏。盡管今晚月光皎潔,畢竟時間已經很晚了,他肯定已經回到帳篷了吧。我朝向朱裏的帳篷踏出步伐。


    如今天色已黑,在這憑靠星光與月光來映照周遭的夜裏走著,突然聽見了某種聲音。


    該不會是敵人!?我拔出佩掛在腰間上的其中一根法杖,架起迎擊姿勢一邊走向聲音的來源。


    這把杖是由莉兒特製的。擁有將火炎魔法的威力提升機能的法杖。隻要使用這個,即使是小型的火炎彈也能將對方的鎧甲熔化,著彈於肉身之上。


    我來到那個地方之後,有個人正在水邊做著某件事。


    戰戰兢兢地接近後,發現那個人正是朱裏。


    什麽嘛,請不要嚇唬我……正當想要這麽說時,我止住了口中的發言。


    雖然已經說了很多次,但我們現在正於寒冷的時期朝向寒冷的地方進軍。降雪累積成堆,一旦到了晚上還會變得更加寒冷。


    明明如此,朱裏卻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中,不斷地用水清洗著大量的盤子。


    為什麽?料理值勤的人是在做些什麽?雖然有這麽想過,但這點也馬上就明白了。


    明天已經決定要進軍,現在這時候,大家各自都正在休息當中。


    在這種時候,是不可以讓他們洗碗消耗體力的。不能讓他們做這種會凍僵雙手的工作。


    所以,朱裏才會獨自一個人在這洗碗。


    見到這一幕,我感到自己相當羞愧。


    他的手上肯定都是凍裂傷才對。跟在寒冷或是炎熱的天氣無關,從洗東西到料理全都交給了他。現在也是,最後的收拾工作也是由他來做。


    由賭上性命戰鬥的我們看來,說不定這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畢竟是無法戰鬥的人,除此之外必須得要為傭兵團做點貢獻才行……


    不過,真的是這樣嗎?


    基於部隊的擴張與募集其他隊伍的人數正增加著。就連我的隊上,最近說不定也會有新人加入。最近連續打了勝仗,預算也有所增加。要是想做的話,朱裏的負擔應該也能減少一些才是。


    然而,最該增加的夥房兵卻沒有增加。正式的廚師依然隻有一個,其餘的還是由各部隊中以值勤製來進行。而這種做法也有這種做法的問題存在。


    明明減少辛勞應該是好事,不如說反倒增加了。


    明明剛古雷夫應該也有打算增加夥房兵,就結果來說仍是沒有增加。


    相較之下,我卻什麽也沒有做隻是吃著料理喝著酒,見到稍微有所活躍的他感到嫉妒。而且還謀求自己的方便,打算對他道歉獲得原諒。


    我到底是多麽可恥、多麽不像話的女性啊。


    甚至令自己不禁有了一種想要毆打自己的想法。


    「可以打擾一下嗎?」


    鼓起勇氣跟他說話吧。


    不要再去敵視於後方辛勞,卻連一句怨言都沒說過的他,對至今為止的事情向他道歉,並且相信他吧。


    我有一種必須要這麽做的感覺。


    「啊啊,是艾莉烏絲小姐啊。」


    然而,明明他應該知道我至今為止對他的態度,還是很普通地回應了我。


    他真的是個很溫和的人。為什麽他能用那麽和善的語調做出回應,和善到了無法理解的程度。這跟他的家世有什麽關係嗎?


    不,這種事情無所謂。因為我該做的是與他談一談。


    「我有話跟你說。」


    「什麽事?」


    馬上就做出回應了呢……


    「那、那個呢……」


    甚至會讓人動搖的程度呢……這個人該說他是表裏如一嗎?由於他會不假思索地自然說出溫和的話語,令人感到有些為難。


    「希望你能教我做料理。」


    聽見我的發言的朱裏,露出了呆愣的表情。


    有這麽意外?我會說出想要學料理,真的有意外到這種程度嗎?


    不,雖然由自己來說還挺怪的,不過這種反應也是當然的吧。


    要說到我的料理經驗與技術之類的,少得甚至可以說是完全沒有。


    都是以洗碗為主,而且就連洗碗都是依靠魔法來做,而不是正經地處理。


    「料理嗎?我是不介意啦,不過你有料理的經驗嗎?」


    唔,果然被問到這個了。


    「沒有……」


    這部分就隻能老實回答了。


    對於我這個回答,朱裏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艾莉烏絲小姐,你負責料理值勤的時候會做什麽工作呢?」


    「用魔法來洗碗。」


    「偷懶也該有個限度吶……」


    唔!從朱裏口中不經意發出來那小小聲的自言自語,直擊了我的胸口!


    「有拿過菜刀的經驗嗎?」


    「……一點點。」


    「明明沒有料理的經驗?而且還用魔法來洗碗?」


    「對不起,我為了麵子說謊了……」


    我難為情地抱住雙臂低下了頭。


    該怎麽說,真的就隻能開口對他說對不起了吶……


    即使見到我不像樣的言行,朱裏似乎依然認真地幫我考慮著。


    「嗯──突然說要我教你料理嘛……要我教你本身是沒有問題,不過這可沒有那麽容易喔?」


    「怎麽會……」


    料理什麽的,不就是隻要切一切炒一炒灑點鹽巴就好了嗎?


    不對,正因為一點也不好,才會需要像朱裏這樣有著熟練手藝的廚師對吧。我太過小看料理了,真是抱歉。


    「不過,是怎麽了嗎?突然提起這個。」


    朱裏露出一副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對我這麽問道。


    也對……這是當然的呢。在前線作戰的魔法師,突然跑來要夥房兵教自己料理什麽的事態,隻會讓人想到是發生了什麽對吧。


    怎麽辦,該說出來嗎……?


    就場麵話來說是因為魔法停滯不前,所以想說要掌握點別的技術。


    真心話來講則是想縮短與剛古雷夫的距離,進行能夠成為妻子的學習。


    不行吶……不管說哪個,感覺都隻會是不單純的理由……


    不過,在這裏要是不說出來的話對朱裏也很失禮……


    「那個……可以不要告訴任何人嗎??」


    「我的嘴巴很牢靠沒問題的。」


    就算你說嘴巴牢靠……畢竟我對你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到底能不能相信這句話我也不知道……


    不,這邊可不能表現出不相信他的樣子。他可是抱持著如此誠意在做事情。這裏還是試著相信他說出來吧。


    「我……喜歡剛古雷夫。」


    「哈啊,是這樣啊。」


    奇怪?反應這麽小……?該怎麽說呢,看起來明顯有著「早就知道了別到現在才說這個啊」這樣的不滿……?


    「然後,最近經常會見到剛古雷夫似乎很美味地吃著你做的料理的場麵。稍微、感覺有些嫉妒。


    」


    「這個嘛,嗯……」


    這邊的反應也很小……不對,那並不是反應很小,而是想到了別的可能性而感到有些不愉快的樣子呢。怎麽了嗎?


    雖然從剛才開始朱裏的樣子就有些奇怪,這邊還是先忽略掉吧。就算在意我想我也不會明白的。


    「我是在想,要是我也能製作料理給剛古雷夫吃的話,他會不會回頭看我。


    最近,因為莉兒跟庫佳的部隊相當活躍,他把注意力全轉向了那邊。


    為了剛古雷夫,我也想做點些什麽。因為我……明明待在最接近他身邊的位置,卻什麽也辦不到。


    魔法也是,我會做更多訓練來提升實力。不過我想,現在是懂得製作料理的人更能夠幫得上剛古雷夫的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場,有這麽一句話。」


    朱裏即刻做出了回答。


    在他臉上失去了方才為止的豐富神情,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麵對朱裏突然轉變的認真模樣,我整個不知所措。


    「我的戰場在廚房,而你則是在戰爭的舞台上。因此比起勉強前來其他地方戰鬥,待在自己最能夠活躍的地方作戰不是最好的嗎?啊,我倒不介意要教你料理就是了。即使如此,我還是認為你有著最能夠發光發亮的地方喔。」


    從朱裏口中所說出的直率發言。


    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


    朱裏很明白。對我來說,有著隻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同時,對於隻有朱裏辦得到的事,朱裏他也抱持著自負去完成。


    跟他比起來,我又是怎麽樣?雖說是碰到了瓶頸,卻拋下自己的領域,想去對他人的領域出手。


    心裏感到慚愧且難為情,臉上熱得感覺都快噴出火來。我現在究竟是在做些什麽?


    「……最近,我陷入了停滯期。」


    不由自主地,從我的口中說出了喪氣話。


    「即使持續鍛煉仍是停滯不前。火力沒能像所想一般提升,魔力的操作也沒有成長。自己的才能迎來了極限。


    因為這樣,我才會想說希望在其他範疇上也幫得上剛古雷夫的忙。因此,才會來問你的。詢問即使是這樣的我也能夠掌握的技術。」


    最近就算持續鍛煉,依然沒有增進的實感,在戰場上也沒辦法按照自己所想的一般進行魔法的操作。


    就連在剛古雷夫跟兒時夥伴們麵前,我都不曾吐露過如此喪氣話。


    「的確,料理的技術你或許是能掌握得住……對我來說魔法是在其他範疇,我也不好多插嘴什麽,不過就算突然說要教你料理,要徹底學會也是要一、兩個月之後的事。要是問我能不能馬上就幫上剛古雷夫先生的忙,我是抱持懷疑的態度。」


    麵對這樣的我的說詞,朱裏認真地說了。


    認真地說了我沒辦法幫上忙。


    「怎麽這樣……」


    那麽,我究竟該怎麽辦才好?


    眼淚從眼眶滲出,因為不想被看見而低下了頭。


    再這麽下去,我在這個傭兵團裏就要沒有容身之地了。就要沒有辦法待在剛古雷夫的身邊了。


    基於這樣的不安,感覺就快哭出來了。


    「不過,我倒是能夠幫你傳達戀慕之情。」


    「咦?」


    然而對於這樣的我,朱裏的發言是句遠遠超出預料之外的話語。


    他說什麽?傳達戀慕之情!?


    「這是真的嗎!?」


    對於這樣的我,朱裏意思是願意幫忙嗎!?多麽和善的人啊!


    「話說回來艾莉烏絲小姐,你很喜歡剛古雷夫先生對吧?」


    咦?朱裏他突然這麽說道。


    「是、是的。重新從他人的口中說出自己的情感,感覺怪難為情的呢。」


    「請不要在意。」


    「被你用那種認真的表情一說,心情反而又複雜起來了……」


    「然後我想問的是,你有跟剛古雷夫先生兩人單獨吃過飯嗎?」


    「咦咦!?不、那個,沒、沒有過。」


    從幫派的時代開始,用餐基本上都是規定要跟大家一起吃。


    基於要是發生什麽事「沒有人能上前協助或幫忙的話是不行的」這樣的默契,以及同甘共苦的我們,不論缺少哪一個人都是不行的,這種像是牽絆一般的想法。


    「既然這樣!要不就由我幫你製造這個機會吧!弄個隻有兩人的餐會!並且弄個能夠讓兩人關係有所進展、我特別珍藏的料理!」


    「有、有這種像是魔法一般的料理?」


    「那是在我以前住的地方,由親密的人們一同食用的料理。


    正好時期跟地域都很合適。剛古雷夫先生跟艾莉烏絲小姐,就由我來招待你們兩人吧!」


    「咦?你也會在嗎……?」


    「到時候,隻要能把我當作背景之一就可以了。」


    決心與悲壯感並存的複雜情緒正在朱裏的臉上翻騰著。


    「然後呢?把我叫過來是因為餐會的邀請嗎?」


    之後,朱裏的行動相當快速。迅速且計畫性地執行,為此做好準備。


    前去莉兒那邊,用「我會幫你做漢堡排的,希望你能幫我做出這邊所需的東西」開始交涉,並以「……增加兩成量的話」成立了妥協方案。


    接著前往剛古雷夫的帳篷,迅速地說出「請穿著帥氣一點的打扮過來但鎧甲不行老土的服裝更加不行」,以魄力滿點的氣勢唆使剛古雷夫說出了「哦、哦喔……」這樣的回答。


    我想,他就是這麽一個能夠為了他人戀情,認真行動到這種地步的罕見好人。


    做了各式各樣的準備……當我注意到時,一個出色的野外餐廳已經完成了……


    「來,兩位客人。請到這邊的位子上坐。」


    朱裏徹底變成了一名服務生,為我們提供服務。


    這邊嘛,還是先照著他的款待走吧。既然是為了我們提起了幹勁,這種時候加以配合也是一種禮儀吧。


    我跟剛古雷夫在準備好的椅子上就座。


    桌子上有著湯匙與盤子,以及最近開發出來的用紙打造的魔工製爐灶以及鍋子。


    盤子中,裝放著某種略帶酸味的黑色液體。這到底是……?


    「那麽,接下來就讓我開始做料理吧。」


    「哦,在眼前製作料理嗎?」


    正當我思考著的期間,朱裏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料理的準備。見到兩人感情甚好的樣子,不禁湧上了一股嫉妒。


    將材料擺放好,加大爐灶的火量,看著鍋子內部。


    「雖說如此,因為高湯已經處理好了,再稍微處理一下就完成了。」


    高湯?望向鍋內,裏頭就隻放進了海帶而已。


    這樣子可以稱得上是料理嗎……?


    「在這裏頭放入豆腐。」


    豆腐?那個會是什麽呢?從來沒聽說過。


    就外觀來看是個四角形的物體。朱裏將那東西放進鍋中,觀察狀況。


    該怎麽說,這個算是在做菜中嗎?看起來單純就隻是把那個叫豆腐的東西放進水裏煮而已。他到底是在做什麽?


    「咕嚕咕嚕地連裏頭都徹底溫熱後便完成了。這是湯豆腐。」


    「……就隻有這樣?」


    剛古雷夫代替我說了我的想法。


    沒看錯的話,這就隻是把那個叫豆腐的東西好好地煮到連內部都完成加熱而已吧。這部分就算是我也能夠明白。


    看著剛古雷夫感到莫名其妙的臉以及我訝異的表情,朱裏自信滿滿地說道:


    「這是一道要在寒冷時期吃才最好吃的料理。豆腐內部充滿熱度,且熱度的維持時間也很長。可以讓人從體內熱呼呼地暖和起來喔。」


    哦,讓人暖和起來的料理嗎。


    朱裏所做的燉菜跟甜酒,熱度同樣會在身體內維持,讓人感到相當暖和。意思是說,今晚他準備了與那些同樣會令人暖和的料理款待我們對吧。那還真是感謝。


    「這樣啊,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那麽,能幫我們平分開來嗎?」


    剛古雷夫也滿心期待地這麽說道。


    的確,我們現在是在雪原地帶的夜間。雖然沒有下雪是很值得慶幸的事,但還是很冷。想要快點吃到這個料理的心情,我也不是無法理解。


    「不,從這邊開始我就不參與了。」


    ……咦?


    「雖然我會幫忙,不過主要的作業還是交給兩位。」


    「嗄?」


    剛古雷夫愣住的聲音,在我提出疑問之前發了出來。


    咦?明明是擔任服務生,卻什麽也不幫我們做嗎?這是新的服務形式?


    不可能會是這樣。而在我瞬間做好判斷,從口中發出反駁以前,朱裏已經把湯匙給遞了出來。


    那是種有著不可思議形狀的湯匙。大大的木湯匙,於底部開了好幾個小洞。這樣的話,不就沒辦法撈起湯汁了嗎?


    不,不對。這鍋的湯,大概並不是拿來喝的東西吧?畢竟就外觀看起來,僅隻放進了海帶,這湯匙應該是為了用來僅撈起作為主菜的那個豆腐的道具吧。


    當我這麽理解到的同時,朱裏露出笑容說道:


    「兩個人為彼此裝盛,圍繞在一個鍋邊。與知心的夥伴、家人、朋友一起享用。這正是鍋料理的醍醐味。」


    唔!原來如此,是這麽回事嗎……!朱裏想要表達的意思,我總算是能夠理解了。


    也就是說,這鍋料理是由親近的人們一同享用相同的食材。並且,在這同時也能夠見到彼此的關懷與親切……


    意思是說在這裏,已經幫我準備好了能夠照料剛古雷夫的正當理由嗎!


    「剛古雷夫,我幫你盛吧。」


    既然這樣那就不必客氣了。我接過湯匙,對剛古雷夫開口說道。


    「嗯?啊啊,麻煩你了。」


    我將三塊豆腐放進剛古雷夫遞過來的盤子裏,並交給了他。


    啊啊……總覺得自己彷佛真的變成了妻子,得以為他照料……好幸福吶。


    「那麽你的就由我來盛吧。」


    「咦!?呃、那、那麽……」


    沒、沒想到剛古雷夫居然會說出這種話!


    剛古雷夫拿起我的盤子,放入了同樣數量的豆腐。啊啊,感覺就像真的成了夫妻似的,好幸福……


    「好燙!」


    明明是這樣,剛古雷夫卻立刻吃起來了。唔唔,總覺得好不甘心。


    「所以啊,都說過湯豆腐充滿熱度了。請多加小心。」


    「也是吶……這下子可真難受呢。」


    剛古雷夫這次慎重地吹涼了之後,才再次咬下。


    「……好吃!豆腐又熱又軟,跟這個帶有酸味的湯很也搭。原先還以為隻是單純煮過而已,真是不得了吶!凍僵的身體整個暖起來了……!」


    隨著發出如此感動聲音的剛古雷夫,我也試著吃了一口。


    「真的呢……明明是這麽單純的料理……」


    接著,大吃一驚。這道料理盡管隻用了單純的烹飪方式,卻相當美味。


    由於豆腐直到內部都已經煮透因此相當有熱度,嘴裏、喉嚨中、乃至胃裏,每當通過體內,就會感到一股熾熱感。不過,那絕不是令人不快的感覺。將體內溫和地炙燒,使身體感到暖和。


    另外這個醬汁也十分出色。有著恰到好處的酸味與果實香氣的這個醬汁,著實地確立了料理的味道。而且並不僅是單純的酸,滲透進沒有氣味的豆腐整體,與酸味一同出現的是所謂豆腐本身的甘甜嗎?那股味道更加被突顯了出來。


    啊啊,多麽適合在寒冷天氣中吃的極品料理啊。的確,這真的是一道在寒冷時期吃的理想料理。即使是現在,也暖和得能感受到衣服底下的熱度。


    「那麽在這邊,把這個添加上去。」


    這麽說著,朱裏在剛古雷夫的醬汁裏灑了一點紅色粉末。


    「這又是什麽?」


    「一種能夠將味道給強調出來的魔法調味料。」


    「哦,這還真令人期待呢。」


    魔法的調味料?很快的我的疑問,藉由剛古雷夫混著喜色的話語解決了。


    「原來如此!酸味裏又混進了微辣……這是辣椒嗎!」


    「是啊。像這樣子吃,也是一種樂趣喔。這邊是蔥跟蘿卜泥。請依照喜好加入吧。」


    接著朱裏所拿出來的,是切成細碎的綠色蔬菜,以及白色的物體。


    「這個是……將白蘿卜磨成了泥嗎?」


    原來如此,把白蘿卜磨成泥之後,就會變成這樣水水的是吧。


    「是啊。把這加進去也很好吃喔。」


    我嚐試性地將蔥跟白蘿卜都少量放進盤子中試吃了一口湯豆腐。


    「這是……蔥的風味與喀茲喀茲的口感,以及蘿卜泥那清爽的辣味真不錯呢。跟辣椒的辣又是不同的滋味。」


    真的,蔥那恰到好處的香氣與口感,加上蘿卜泥的清爽辣味。的確,按照喜好加入這個的話感覺相當好呢。不管是哪樣子都很好吃。


    或許是見到這幕而受到了刺激,剛古雷夫也學我這麽吃了起來。


    「以兩人來說、這樣的組合準備這樣的量剛好呢」之類的,我們開始聊了起來。鍋裏的湯豆腐也不斷地逐漸減少。彼此為對方撈盛湯豆腐到盤子裏,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融洽,距離感也接近了許多。


    啊啊,感覺真好。連這裏是在戰場上一事都遺忘掉,我享受著眼前這一時的幸福。


    看著我的樣子,似是滿足地點了點頭的朱裏對剛古雷夫說道:


    「剛古雷夫先生。要是這個鍋裏沒放入海帶的話,你覺得會怎麽樣呢?」


    「應該是同樣的味道吧?」


    原先享受著豆腐的剛古雷夫,一臉你在說些什麽啊的表情回答道。


    不過,朱裏卻搖了搖頭。


    「詳細的說明我就省略了,蘊含在作為配角的海帶裏、確實十分少量的鮮味要素融入鍋中後,這東西才成了附著在身為主角的豆腐上的味道。要是沒有這東西的話,恐怕會變成一道沒滋沒味的料理吧。恐怕就沒辦法讓兩位像現在這樣,一邊美味地吃著料理一邊聊開話題了吧。」


    原、原來如此。雖然這段說明我連一半都沒法理解,不過總而言之就是透過海帶的美味轉移到豆腐身上,才會誕生出這份味道的是嗎。


    「人也是一樣的。給予名為剛古雷夫先生的主角生活中滋味的,究竟是誰呢?能夠總是待在你身旁為你著想、為你煩


    惱的重要之人,對於剛古雷夫先生來說不就有一個嗎?」


    朱裏他,毫不遮掩地說了出來。用如此直接的表現,為我的心情做出代言。


    我的臉頰泛起灼熱,看著剛古雷夫。可能的話我是很想靠自己來傳達,不過這次已經交給了朱裏。我祈禱著這份心情能夠傳達到遲鈍的剛古雷夫心中。


    接著,剛古雷夫也像是察覺到了些什麽似的,望向了我。


    「難道說,艾莉烏絲……」


    「……嗯。」


    我的聲音傳達到了嗎?聲音變得微弱,感覺難為情得都想低下頭了。


    臉頰也是,比起方才變得更加炙熱。接著,剛古雷夫牽起了我的手,溫柔地像是要包覆住一般用雙手握住了我的手。


    啊啊,心情總算傳達到了。傳達了我長年以來的思念。該怎麽反應比較好呢?對於直直凝望而來的剛古雷夫的臉,我無法加以直視。


    「艾莉烏絲,聽我說。希望你抬起臉好好聽我說。」


    那是認真的語氣。我做好了覺悟抬起頭來。


    剛古雷夫的雙眼捕捉到我的視線,筆直地看著我。


    既充滿男子氣概、又強大。為了夥伴們可以拚上性命的帥氣男人。


    啊啊,我所喜歡上的是能夠露出如此表情的男性啊。


    「我也……很喜歡你。」


    不由自主地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接連不斷地加以反芻。接著,當總算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時,我感覺自己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數年以來的戀慕之情傳達到了。本來還以為初戀是不會有結果的。


    剛古雷夫他充滿男子氣概,作為一名成熟的大人答覆了我的思念。


    啊啊,多麽美好的一天啊!如此令人欣喜的日子,至今為止不曾有過。


    「但是,我現在不能跟你成為戀人。」


    然而,麵對接下來說出的話語,我僵在了原地。


    在我確認剛古雷夫方才說了些什麽之前,他接著繼續說道:


    「明天,搞不好我就會死去了也說不定。」


    ……怎麽會……他是在說些什麽?明明也沒有什麽疾病,為什麽會……!?


    不,我明白的。我們是傭兵團。是在戰場之中不知什麽時候會死去的一群人。


    但是,我並不想從心愛之人的嘴裏聽到這些!


    「不僅隻是明天。後天也是、下一周也是、下下周也是。


    我並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去。」


    「請不要說了!」


    我甩開了他的手,為了隱藏淚水而用手摀住臉龐。幸福突然轉變為悲傷,支配了我的心頭。為什麽他要說出這種話!?


    「聽我說!」


    剛古雷夫再次抓起我遮蔽雙眼遮搗耳朵的手,並將他的雙手放置在我的肩上。堵住我逃跑的去路,他露出了一臉做好覺悟的表情,這麽說道:


    「但是,我有一個夢想。」


    「國家……對吧。」


    剛古雷夫總是這麽說著。我要弄到一個屬於我的國家。建造一個任誰也不會挨餓、誰都不會貧困這樣的幸福國家。


    「沒錯,就是國家。屬於我們的國家。任誰也不會挨餓、不會貧困的國家。雖然我說自己在戰場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去,但在實現這個夢想之前我不能死也不會死。直到實現夢想之前,我完全沒有要停下腳步的打算。


    所以說。待國家弄到手的時候,能讓我向你求婚嗎?」


    太卑鄙了。剛古雷夫,這樣子太卑鄙了喔。


    多麽卑鄙又令人高興的話語啊。


    剛古雷夫很明白。作為傭兵團,就是持續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死去的日常。


    但是他已經答應我了。不會死去,必定會取得國家。


    以及,這次會由自己對我求婚。


    「我可以相信你嗎?」


    「嗯。我一定會成為一個與你相配的國王的。」


    正當我還想著剛古雷夫的臉於視線中擴大的瞬間,我的嘴唇接觸到了一股溫暖而溫柔的觸感。當注意到這是接吻的時候,剛古雷夫的臉已經離我而去。


    「這個就是我的誓言。這是現在我所能做的全力。」


    「嗯……嗯……」


    摸著自己的雙唇,我流著淚,揚起了笑容。這是因為在好長好長的時間裏,一直抱持著的那份快想放棄、卻又無法徹底放棄的思念終於傳達給了對方。


    「恭喜──!!」


    「總算是湊成一對了呢。」


    「唉唉!還真是火熱吶!」


    「恭喜你,艾莉烏絲。」


    「……恭喜。」


    這個時候夥伴們從樹叢之中跳出,提起笑容對我們送以掌聲。


    「什、什麽啊你們!?」


    由於剛古雷夫也一臉驚訝,看來似乎並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知道的樣子……


    「你、你們從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我用顫抖的聲音向大家提問。


    「……從一開始。」


    「在寒冷之中,看著你們兩個吃著感覺溫暖又美味的料理,那感覺可是相當難受吶。」


    「不對不對庫佳,還有更加熾熱的東西喔。」


    「就是啊。相當火熱呢。」


    「剛古雷夫,很有男子氣概喔。」


    「……」


    從、從一開始就?那個告白跟這一整串發展,全部都被他們看到了嗎!?


    好、好難為情……!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感到更加害羞,在我身旁的剛古雷夫滿臉通紅,露出一道像是靦腆笑容般的笑顏低下了頭。


    對於這樣的剛古雷夫,提克將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好啦好啦剛古雷夫。我啊,可是很感動喔。為艾莉烏絲著想的種種話語……相當感動呢。」


    雖然這麽說,提克的臉卻不停抽動著。那是個把笑意壓抑到了極限的表情……!


    正當我這麽想著時,我的肩膀也有手放了上來。


    「……」


    帶著不發一語的無表情,莉兒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咦?什麽?這意思是被她祝福了嗎?


    「艾莉烏絲,恭喜你了。」


    在她後麵,輝夜這麽說道。


    「雖說長年以來,一直看著你們兩位令人著急的身影,不過這下子也結束了。同為女性,我得為你的思念實現表示讚揚。」


    「……咦?長年?」


    「是啊。艾莉烏絲,太明顯了吶。」


    「太、太明顯!?」


    淺儀露出一副有些受不了的表情說道:


    「對啊,從一開始就這樣了。真是急死人了說……要是馬上在一起就好了吶,但你總是畏畏縮縮戰戰兢兢的……」


    「另外,明明你在行動上就經常表現出喜歡的態度,剛古雷夫卻完全沒察覺到這件事的關係,本來我還想過要不要乾脆直接全部說出來的。」


    我、我真的有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啊,朱裏也早就察覺到了喔。」


    「隻是看了看周遭的氣氛後,裝作好像不知道而已吶。要不是這樣,也不會為了你們做出這種事吶?」


    連、連朱裏也……!啊,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在說出自己喜歡的人的


    時候,他才會露出那種表情嗎?


    怎麽說呢,該說他對事情看得很透徹嗎?不如說明明早就已經知道了還是繼續讓我把事情說完的那種溫和眼神……!


    那種態度,全都是因為這個理由嗎!


    「不過這些事也過去了。恭喜你了吶,艾莉烏絲。」


    突然間,淺儀改用溫柔的聲音這麽說道。


    「然後呢?什麽時候生孩子?」


    前言撤回!果然,隻要稍微對這個人大意就會變成那樣的話題!


    從後麵對這樣的淺儀頭頂做出一記手刀後,輝夜對我提出了建議。


    「艾莉烏絲。儀式的時候就由我來擔任證婚人吧。畢竟,我姑且還是有著神殿的巫女資格的。」


    「真是謝謝你,輝夜。」


    「不過有件事要注意。男人的三個袋子你可得要牢牢地抓緊了才行喔。容忍袋與胃袋,都得要確實管好,支持他不讓他走往錯誤的方向去才行。」


    「?還有一個袋子是?」


    「那個啊……」


    在淺儀說出來之前,輝夜的手刀便已揮到了淺儀的喉頭上!把沒辦法繼續把話接下而感到苦悶的淺儀丟在一邊,輝夜提起一道笑容。


    「那麽,作為一名妻子所需要的行為與禮節,雖然有些冒昧,但今後就由我來教導你吧。還請多多指教。」


    「咦?」


    「這是當然的。因為剛古雷夫成為國王,並且迎娶你的意思,也就是說你將會成為王妃。要是不知道必要的知識、行為、禮節的話,可是會讓剛古雷夫臉上無光的喔。」


    「為什麽,輝夜你會知道這些東西呢?」


    「……神殿的書物中我曾經讀到過,上頭寫著許許多多的……」


    啊,這是不能深究的話題呢。


    無意間將視線往剛古雷夫的方向看了一下,那邊同樣的,呈現盡管被男性陣容挖苦仍是受到了大家祝福的模樣。


    看著被拍打頭跟肩膀依然露出笑容嬉鬧的他們,我這麽想著。


    謝謝你,朱裏。今後請多指教,剛古雷夫。


    終於,我總算是得以站在剛古雷夫的身邊。


    隔天早上。我的心情相當晴朗。與剛古雷夫傳達了彼此的想法,思念相互聯係的翌朝。我的步伐,筆直地朝向某個人的身邊前進。


    「朱裏,早安啊。」


    前來見朱裏一麵。今天早上,朱裏仍是慎重地做著自己的工作。


    雖然至今為止我對朱裏一直抱持著不信任感,但現在已經不會了。


    重要的恩人。這便是我現在眼中朱裏的模樣。


    「朱裏?怎麽了嗎?」


    不過,朱裏見到我卻僵在了原地。是怎麽了嗎?


    「啊、不,早安。咦?艾莉烏絲小姐不是因為今天要進軍,所以必須移動了嗎?」


    「不會從這麽一大早就開始移動的喔。畢竟我們本來就已經不習慣雪道了。所以要好好培養體力,十分慎重地進軍。


    所以現在還是有時間的喔。來這裏向你道謝的時間。」


    麵對一臉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朱裏,我抱持著純粹的感謝對他鞠了個躬。


    「謝謝你。多虧有你,我才能將長年以來的思念傳達,與那人合而為一。隻是,畢竟我們是居無定所的傭兵團。雖然現在連婚約都還無法定下,不過我們已經對彼此發誓,暫時隻有心靈相係,等到有一天夢想實現獲得了土地的時候,再正式結為夫妻。」


    「嘿啊──!」


    咦!?朱裏突然開始毆打起自己了喔!?他是怎麽了!?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著孕育著瘋狂的憤怒!好可怕!


    「等、等一下朱裏,請快點住手。你在做什麽啊?」


    「不好意思。我正在對我汙穢的心靈進行淨化打擊。」


    「淨、淨化打擊?」


    「這種事情,不是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嗎,這位女士。畢竟已經確實地接受到了你的道謝。」


    「是、是這樣嗎?」


    雖然朱裏看起來正散發出過剩的純淨氣場……這邊還是別去在意了。


    在他身上,要是感到在意就輸了的部分實在太多了……


    「也就是說,一旦決定定居的地方後,就會正式結婚了嗎?」


    「就是這樣。」


    「那麽,你們兩位今後得要更加努力才行了呢。」


    「嗯。」


    我跟朱裏一同笑了起來。該怎麽說,總覺得自己跟朱裏似乎也有互相了理解的感覺。


    這麽說來,我有一件想問他的事。


    「話說回來,你擁有著許多的知識呢。真是令人驚訝。」


    「因為我曾在的地方……在故鄉,從小開始就會學到各式各樣的東西。」


    「哦?」


    也就是說,在朱裏的故鄉受到這樣的教育是理所當然的嗎?真是驚人的發言呢……


    雖說是理所當然,現在這個時代能夠受到正經的教育的人相當有限。把沒能接受教育,無法讀書寫字的情況視為理所當然的人也很多。


    文字的讀寫與計算。能夠做到這些的就隻有相當努力的平民,或是理所當然能夠接受教育的特權階級的人們而已。剛古雷夫說過他也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也說過光是能夠閱讀文字,世界就會變得更加寬廣等等。


    「然後,你之前說過的話讓我有點在意,蘊含在海帶裏的少量鮮味指的是什麽呢?是小到沒辦法用眼睛見到的東西嗎?」


    「啊—……就是這麽回事。艾莉烏絲小姐你知道嗎?這個世界呢,是由原子跟分子所構成的。」


    欸?


    「簡單來說,這個世界是由極小的顆粒、以及顆粒集結而成的東西所構成的。請想成存在於世界上的一切物質都是由原子跟分子所構成的就行了。雖然這樣的說明很粗略。」


    ……這個人究竟在說些什麽呢。到底是做出了什麽樣的發言。我沒有辦法理解。


    世界的一切事物,都是由顆粒構成的?意思是說不論人類、動物、甚至連空氣都源自於顆粒嗎?


    「用火來說明的話,伴隨物體的燃燒,會出現熱跟光的現象。而為了產生火焰,則需要木或紙等等燃料、空氣中的氧氣,以及熱度對吧。」


    這個世界,是顆粒的集合體。由無法用眼睛看見小到不能再小的東西相互結合,構成出來的便是這個世界。而我們魔法師則是能夠將這些小顆粒,透過魔法來加以操控……因此,所謂的魔法正是能夠對這個世界的模樣加以幹涉、極為少數的人擁有的才能。


    怎麽回事呢。至今為止我對於魔法所抱持的難以形容的疑問與不協調感,總覺得這些全部的答案在眼前受到了提示。


    「朱裏,這部分你能再多說一點給我聽嗎?」


    「嗯,這倒是沒問題。」


    我決定向朱裏提出請求,從他身上聽取更多事情。


    原子、分子,以及研究這些東西的學問,科學與化學。朱裏所擁有的知識,位於最接近這個世界真理的地方。雖然本人很謙虛,說自己知道的就隻有極少數的部分,即使如此,比起我所擁有的知識仍是遠遠進步許多。


    他究竟什麽人呢……雖然我的疑問隨之膨脹,但我立刻轉變了想法。


    他是我的恩人、同時也是夥伴。不去做多餘的追


    究。這便是傭兵團的不成文規矩。


    在那之後,又從朱裏那邊聽了許許多多的事情才往戰場方向移動。


    成為戰場的是一片開放的雪原地帶。時間經過,現在已是隔天的正午。


    雲的流動也起了變化,開始下起了暴風雪。雖然可以見到敵人的大軍就在對麵,卻也因為雪的緣故而無法看清楚大軍狀況。


    「那麽,該怎麽辦呢?」


    正當剛古雷夫如此低語時,我主動地站到了軍隊的前頭。接著,頭也不回地開口說道:


    「剛古雷夫。我來開辟前進的道路。」


    「什麽?」


    「麻煩你去思考該怎麽組成能夠打倒敵人的陣形。」


    在被問說「你想做什麽?」之前,我已經閉上雙眼開始集中精神。


    要是跟朱裏所說的一樣,世界是由顆粒與顆粒的集合體所構成的話。如果我的假設正確的話。這個辦法應該行得通才是。


    接著,腦海之中流進了龐大的情報。這就是至今為止不曾注意過的,所謂對於世界的幹涉力嗎?空氣、地麵、雪、人群……我的魔力越是擴散,便越能看明白這些存在是由什麽所構成、又是由什麽樣的形式來構成的。


    之後,便隻是對其加以幹涉而已。我將朱裏最初教導我的東西回憶起來。


    即是說,火焰要燃燒需要燃料、氧氣、以及熱這件事。用魔力產生熱,以魔力作為燃料來提升威力,並操控魔力的流動持續供給氧氣。


    在遠方的高空處,擴大這個反應、加強、展開。


    「喂喂……那是什麽東西啊……」


    當後方的某個人這麽低語時,我也睜開雙眼望向了天空。


    在那裏出現了另一個太陽。我在集中精神後由魔力所構成的巨大且強大的火球。大到那種程度的火球,恐怕在曆史上也不曾有過吧。


    那個太陽飄浮在高空的同時,周圍的溫度極速提升。由於我為了保護傭兵團的大家做出了一道空氣障壁,因此熱度並不會來到這邊。


    然而對方的狀況卻不一樣。突然間上升的氣溫,將周遭的積雪融化變成單純的地麵,敵方士兵的體力基於熱而被徹底奪去。畢竟對方是習慣在雪原地帶的士兵。作為寒冷對策穿上的厚實衣物與鎧甲,在這種汗水都會噴出的氣溫中造成了反效果。在轉變成如同盛夏一般炎熱的這個場地上,那樣的重裝備相當要命。


    我將火球熄滅之後,回頭望向剛古雷夫。


    「走吧,剛古雷夫。這麽一來,對方的有利條件就消失了。」


    對驚訝的剛古雷夫這麽說完,他立刻對軍隊做出指示,開始進軍。叫大家把身上穿的防寒具卸下,開始蹂躪敵人。敵方本來就是習慣在寒冷地域及雪中戰鬥的人們。這個有利條件被顛覆的現在,我們的勝利已成了不可動搖的結果。


    這個就是真理。盡管對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震驚,還是向前望去。夥伴們正在戰場中戰鬥。那麽,我也得上前才行。


    在那之後的戰鬥中,同樣以真理作為基礎使用魔法後,成功以驚人的精準度與威力行使了魔法。


    麵對攻過來的敵人,確實地丟出風刃。


    在被箭矢射到以前做出空氣障壁。


    針對我的攻擊完全行不通,每當行走一步,名為我的災害便將周圍的敵人掃蕩一空。


    戰鬥結束的時候,我方獲得了夥伴裏頭沒有死者也不存在重傷者的戰果,以壓倒性的勝利告結。


    而為了確認是否還有殘存下來的敵人,我走在戰鬥結束的戰場上。


    「隊、隊長……」


    部下從後頭開口對我搭了話。


    「怎麽了?」


    「那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那個火球、還有風刃……感覺就像不是一直以來的隊長似的……」


    「確實呢。」


    我回過頭,對部下說道:


    「我啊,就隻是從豆腐之中得到了真理而已。」


    在暗黑戰亂期間,魔法師是猶如英雄般的存在。基於那壓倒性的戰鬥力,所有國家都會向優秀的魔法師派出為數眾多的拉攏者,殘留著這樣的記錄。


    從過去留下的隻要有三個優秀的魔法師,就能將戰況整個顛覆的這類逸聞來看,也能窺見人們對於所謂魔法的畏懼以及其威力。加上本身就是比魔工更加稀少的才能,要雇用魔法師就必須提供大量的財富才行。


    而在那樣的時代裏,魔法師的頂點上站著一名女性。


    獲得連現代魔法師都無法抵達的、位於魔法深淵處的「真理」,在戰場上連太陽都召喚得出來的魔法師。


    據說將雪原地帶化為土之大地,令大海乾枯、將森林橫掃,殲滅了幾千幾萬名敵人的傳說女傑。


    「真理的魔女」艾莉烏絲?典授?阿普拉達。


    統一王國初代國王,大陸王剛古雷夫?典授?阿普拉達的王妃。


    她的功績並不僅隻是在戰爭時期的戰果而已。在她多數的功績之中最受人讚揚的偉業,恐怕是不將這份「真理」當作自己的東西,而是教導了眾多弟子,將這份知識毫無保留地傳授眾人一事吧。雖然到達「真理」的人直到現代都未曾出現過,但據說她為了讓這個知識能夠傳達、培育而盡心盡力。


    作為其代表性象徵,應該就是國立魔法師學園了吧。在大陸受到統一而王國建國時,她將那些彷佛被時代所拋下、隻懂得怎麽戰鬥的魔法師們一並雇用,建立了學園。


    那裏是個傳授自身所得的知識,將至今為止都是自成一家與自學或者口頭傳授的各式各樣魔法技術加以編撰,進行魔法這種能力的開發與研究的機關。同時,也讓未成熟的魔法師們入學施予教育。


    而她則是作為這所學園的初代理事長就職,致力於魔法師的教育上。


    於現代的認知中,說到魔法師便是那群作為守護王國的盾、與外敵戰鬥的矛、並以此自豪的人們的總稱,而建立這份基礎的人毫無疑問的就是艾莉烏絲?典授?阿普拉達吧。


    另外,她也作為一名絕世美女為人所知。殘留下來的肖像畫上所描繪的是一名銀發美女。據說她光是走在街道上,男人們都會回頭而視,也有向她告白而被擊沉的男性多如繁星這麽一說。


    雖然有著如此美貌,但即使從一生當中所愛之人僅僅隻有剛古雷夫王一人這件事來看,也能窺見她的一心一意以及誠實的性格。艾莉烏絲王妃與剛古雷夫王兩人的戀愛故事,作為演劇廣為大眾所知,並以穩固的人氣著稱。


    另外,繼承了她最多的知識量,原為戰亂時代的部下而後成為她弟子的三人,則是被稱作「三賢者」,這些弟子們也盡心盡力地維持了學園的經營。


    不過,即便從至今仍沒有其他到達「真理」的人存在一事來看,也能明白艾莉烏絲王妃的知識是多麽難以理解的東西。即使是在現代魔法學的知名教授們之間依然持續著議論,就連抵達正解究竟需要花費多少時間都尚未得知。那會是一百年亦或是五百年。甚至有人說這或許會是需要花費超過千年來解的議題。


    而艾莉烏絲王妃在說明「真理」時,作為直到抵達其深奧處的線索,留下了一道料理即為關鍵的話語。


    那是由一位廚師所製作,現在被當作統一王國於冬季的常見料理之物。隻要前往冬天的小酒館,以普通的價錢就


    能夠吃到的料理。


    那是一道僅僅將海帶與豆腐加以燉煮的料理。


    她很喜歡豆腐,因為喜歡那道料理一直都有在吃,而每當吃的時候她都會這麽說道:


    「果然,這個湯豆腐裏頭充滿著真理的知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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