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們麻煩?北澄君,你?”


    臉上浮現出一抹錯愕之色,山田憂子剛抬起頭,走過去想要勸說。


    然而話隻是卡在喉嚨邊就有些說不出來了。


    雖然平日裏北澄實給她就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成熟感。


    但那並不能改變對方就隻是個八歲小孩子的事實。


    可是今天。


    看著北澄實冰冷,麵無表情的神色。


    山田憂子是真感受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特別是那雙烏黑的眼睛。


    仿若寒冰一樣,能夠滲出寒氣一樣來。


    即使不是針對她的,她也能感受到寒意浮湧上身。


    明明隻是個八歲的小孩子,卻讓山田憂子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山田姐姐,你應該知道他們兩個人的住址吧?”


    “這確實知道。”


    咽了咽口水,山田憂子點點頭。


    她在東京的律師業界裏都算是小有名氣的無良律師——號稱是隻要是能夠打贏官司,什麽手段都會用上的無良女律師。


    之前北澄實就找過她,並且將《怨子》五十萬日圓的片酬交給她,作為調查費用。


    這時間算過來已經三個多月了。


    山田憂子早就經過明的、暗的各種渠道調查,手頭上也確確實實累積了一部分情報。


    更別說東京本來就是她事務所的老巢。


    早在三春有加子到達東京那一刻。


    她就已經把握了他們的住址。


    而這些事情北澄實都是知道的。


    他本來還想著再等山田憂子調查一段時間,拿到能切實端掉三春有加子撫養權的材料,再將這顆眼中釘、肉中刺給摘掉——不讓北澄有波有絲毫擔憂與煩惱。


    結果沒想到他這邊沒什麽問題。


    那邊的北澄有波卻接觸到了三春有加子。


    確實讓北澄實有種始料未及的感覺。


    可是


    北澄有波這種重度社恐的心理病患為什麽會出門呢?


    理由隻是想一想就知道了。


    對方大概率是為了他才主動出門,想要克服社恐吧?


    那個與別人碰個麵可能都會呼吸緊張急促的北澄有波居然願意為了他出門克服自己的心理疾病.


    隻是想到這一點。


    北澄實就興不起半分責怪她的心思。


    而且他現在也很不冷靜。


    主要是一想到北澄有波那副臉都浮腫了,身上都帶有淤青.嘴角都腫腫的,像是沾了血跡的模樣。


    他就覺得有一股火從脊梁柱衝上頭頂,灼燒著他想要冷卻的大腦。


    冷靜?


    冷靜個屁!


    他冷著臉,渾身淌著看不見的寒氣,問了山田憂子那兩人的地址後。


    就在對方畏懼的目光下,氣勢洶洶地拎著木刀出門了。


    “.有波北澄君.”


    看著北澄實消失在電梯口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房門。


    山田憂子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她暫時也沒什麽辦法,壓根勸不住北澄實,隻能返回去繼續照顧北澄有波。


    加藤誠,今年二十七歲,無業,憑借著一張好臉以及半張巧嘴,一直過著寄生在女人身上的日子。


    此時的他正滿臉無奈地給身邊的女人臉孔上藥——


    “好痛啊!真是!加藤君!就不能溫柔一點嗎?”


    三春有加子輕呼一聲,捂住了自己有些浮腫的側臉,嬌裏嬌氣地對加藤誠埋怨著。


    她臉上的傷勢比起北澄有波要輕不少。


    “啊抱歉抱歉說起來今天那個瘋女人究竟是誰啊?你認識她嗎?有加子?”


    加藤誠放下棉簽,同時詢問一句。


    回想到今天那個一頭長發的女人,他這會兒都還有些懵。


    對方像是和三春有加子有什麽深仇大恨一樣。


    明明加藤誠鉚足勁當時把她的嘴都抽出血了,卻還死死地扯住三春有加子的頭發。


    那雙眼睛裏滿是恨不得把她吃下去的怒火。


    一副要和她拚命的架勢。


    提到這個話題,三春有加子的表情就僵硬住了,顯然是想到了今天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她才語氣恨恨地開口:


    “那個家夥是我那個死鬼丈夫的妹妹,沒想到居然會在那個地方遇見她,真是晦氣!”


    她一邊說著,那張長相還算不錯的臉上也扭曲起來。


    “伱丈夫的妹妹.?”


    加藤誠愣了一下,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我記得你兒子現在就是由她收養的吧.?這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他讀過幾年書,但也就隻是到義務教育結束,文化程度不太高。


    要是因為今天這事兒,影響到他們接手搖錢樹啊,不對,是三春有加子的兒子的撫養權。


    那不是麻煩大了?


    “這能有什麽問題?你就是想太多了,我可是那個孩子的母親,接手他的領養權還能有什麽問題?那個女人的意見根本就不重要。”


    “是嗎?這樣我就放心了。不過你兒子那邊又怎麽樣.?你看,畢竟你都拋棄離開他大半年了,他會不會對你有什麽意見?”


    加藤誠原本提起來的心放鬆下來,斟酌著詞句,又拋出一個問題。


    “你想太多了,他就隻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而已,他懂個什麽東西?”


    三春有加子毫不在意。


    八歲的孩子,能懂個什麽東西?能分得清楚是非好壞嗎?


    隻要一頓飯,稍微賣個慘,拿捏一個不過八歲的孩子,那不就是手到擒來嗎?


    而且——


    “而且我可是他的媽媽啊。”


    三春有加子的語氣,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


    表情,也擠在一起,似乎變得扭曲。


    “他贍養自己父母,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聲音沒有半點遲疑迷茫,就好像她說的事情就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說到底,他能像那樣工作,也都是多虧了我的福喔?他有什麽資格對我抱怨?”


    拍著自己的胸口。


    “能賺錢就是好事!那麽像一台atm機器一樣,把他賺到的錢交給我,這不也是理所當然嗎?!”


    演戲!賺錢!演戲!再賺錢!


    把他所有的價值都榨得幹幹淨淨的!


    “這就叫做報恩!”


    她說著說著,臉上也露出了極其興奮的扭曲笑容,像是已經想到綁上北澄實以後的好日子。


    同時,她也不忘記拉住加藤誠。


    “加藤君,不要想那麽多有的沒的,等拿到了那個孩子的撫養權,我們兩個人可就有源源不斷的日圓了,我可是聽說過的,子役這個職業很賺錢的!要不然我也不會送他去子役培訓的事務所!”


    “確實。”


    被她的情緒與說法感染到,像是已經想到了以後的好日子一樣,加藤誠的神情也變得貪婪起來。


    “這棵送上門的搖錢樹,我們倆絕對不能錯過。”


    白花花的日圓從天上掉下來。


    會有人故意錯過嗎?


    怎麽想都不可能!


    他又不是傻瓜!


    加藤誠這麽想著。


    隨後


    叮叮叮——


    他聽見了門鈴被摁響的聲音。


    “嗯?什麽情況?”


    加藤誠有些奇怪。


    他們現在住著的是他在東京隨便找到的一間非常簡陋的廉租房。


    上下隻有兩層。


    地理位置很偏。


    平時連外賣都不願意往這邊跑。


    同樓層幾乎沒有租客。


    怎麽突然會有人摁響他的門鈴?


    加藤誠有些奇怪。


    同樣感到奇怪的還有三春有加子。


    難不成是白天那個瘋女人一路找到這裏來了?


    這還真有些可能啊


    廉租房外的夜晚很安靜。


    門鈴聲沒有停下來,急促的聲音聽起來分外詭異。


    加藤誠與三春有加子忍不住對視一眼。


    隨後才一同站起身往門口走去,將門打開。


    門口昏黃的燈光灑落。


    讓人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而被這小小的昏黃燈光籠罩著的則是——


    “小孩子?”


    看著麵前看過去不過七八歲的小孩。


    加藤誠滿臉詫異。


    而他旁邊的三春有加子則是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實阿實?!”


    阿實?


    聽著這句話,加藤誠就心下明白了,眼前的小孩子大概是三春有加子口中的搖錢樹。


    這.


    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果然還隻是小孩子啊,放心不下媽媽,這是一聽到消息就跑過來了?


    意外的狂喜從內心中騰起。


    他忍不住將目光看向三春有加子。


    發現對方也是一臉驚喜時。


    他的表情也就發生了變化。


    他笑著低下身子,隨後開口道:


    “是叫阿實是吧?大晚上的過來是想媽媽了嗎?”


    他話隻是說到一半。


    就看見麵前的北澄實將臉孔抬了起來。


    烏黑的,令人感到不適的雙眸。


    正正好好地盯住他。


    隨後。


    加藤誠就聽見了對方喃喃自語的聲音。


    “老實講,我姑媽是個極度廢柴、懶惰,有時候還很惡心的人。”


    是的。


    以前的北澄有波確實懶惰,廢柴,有些時候還會對他做出很惡心想象。


    “她大晚上的不睡覺,衣服也不願意洗,總是嘿嘿傻笑,看上去一副邋裏邋遢的樣子。”


    “.?”


    點了一根煙,加藤誠沒聽懂北澄實的話,露出了些許奇怪的神色。


    但北澄實沒理他,隻是一字一句地繼續說下去。


    “她和我交流,臉上也總是掛著社恐的那種諂媚到有些惡心的笑。”


    社交恐懼症的患者之所以總是笑。


    是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裏。


    笑是唯一一個不會讓在意的人感到惡心,感到不適的表情。


    北澄實深吸一口氣。


    過往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


    北澄有波與他交流過很多次——


    真的互相交流了很多次。


    不管是他是否尊重她.


    也不管他是否強迫她去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北澄有波的那張臉孔,都從來沒有過絲毫不耐煩、嫌棄他的表情。


    有的隻是社交恐懼患者,不好意思的,怯懦的,想要鼓起勇氣的羞澀笑容。


    所以——


    “你好大的狗膽!敢對她下那麽重的手!”


    火氣騰地一下子竄上來。


    想到北澄有波浮腫的臉孔。


    那鮮紅的掌印。


    北澄實隻覺得那巴掌就好像是打在了他的臉上一樣!


    他手腕一抖。


    木刀隨即入手!


    手腕甩出!木刀裹雜著風壓從側麵向加藤誠的腰部,狠狠地抽了過去!


    “?”加藤誠。


    木刀?


    而且看這個樣子,好像是國中生小學生專用的尺寸?


    看清北澄實的動作,加藤誠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作為成年人的他甚至阻止都懶得阻止對方。


    “這種小孩子的玩意兒啊!!!”


    一股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劇痛從側腹傳來!


    加藤誠痛得連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


    因為疼痛,汗水倏地就下來了。


    就連他的身體都在那小小木刀的巨力之下,被抽到牆壁上!


    不對勁!


    這絕對不對勁!


    香煙無力地跌落在地。


    加藤誠又驚又痛。


    他掙紮著,想要從地麵上站起來,但根本站不起來。


    疼痛奪去了他所有的力氣。


    甚至可能骨折了。


    他一時半會兒起不來。


    可那邊的北澄實卻沒有放棄這個機會。


    他手腕隻是一個翻轉!


    淩厲的風聲便被木刀裹著。


    狠狠地抽在他的手臂之上!


    哢擦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是加藤誠痛苦的慘叫!


    “啊!!!”


    加藤誠徹底失去了站起來的力氣。


    “.”三春有加子。


    看著自己在外的男人隻是一個照麵就變成了這個慘樣。


    她原本驚喜的表情,在這一刻被驚恐所包裹。


    她戰戰兢兢地看向北澄實。


    隻覺得自己拋棄的孩子,如今居然如此陌生!


    她的臉上勉強擠出笑容。


    “實阿實”


    她想要說話,可北澄實卻沒給她繼續說話的權利。


    他隻是以一種很平靜的語氣開口了。


    “從現在開始十五分鍾後,會有一輛救護車過來。”


    “穿著急救服的救護人員會從救護車下來,進入這個房間,然後,救護人員會把你和這條野狗抬進救護車。”


    北澄實的聲音頓了頓。


    “然後再過兩分鍾,他們會對你們進行全身檢查,會發現你們身上有多處骨折,挫傷.”


    北澄實的目光抬起。


    話語中的森森寒意。


    讓三春有加子都不由得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


    “不、不要!阿實!!!”


    北澄實像是沒聽到一樣。


    隻是將手中的木刀重新抬起。


    不要?


    就連他都不舍得對自家的大鹹蘿卜動手。


    這對狗男女憑什麽下手?!


    今天我非得把你們的狗爪子打斷不可!


    4000字——然後還有一章!先洗個澡然後繼續幹。


    感謝我妻燈草的100起點幣打賞!感謝照福100起點幣打賞!感謝eldll東南枝1500起點幣打賞!感謝洛克盧瑟100起點幣打賞!感謝別摸餘500起點幣的打賞!鋼板鞋書友20170527154938846的100起點幣打賞!感謝夜羽幻星1000起點幣打賞!非常感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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