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熱忱與愛》的導演。


    根須正男也是被眾多觀眾噴的最厲害的那個。


    這也正常。


    《熱忱與愛》的原作銷量不錯,而且基本都是治愈純愛的故事。


    這種單元劇,隻要找上幾個演技不錯的演員,基本拍出來的效果都不會太差。


    然而實際出現的效果簡直恐怖,被觀眾罵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要不是這部單元劇的導演是自己,根須正男都想跳起來給自己臉上來兩下——拍的是什麽玩意兒?!


    就好比《熱忱與愛》的第一集,是小狗與離世主人之間小故事。


    本來主人公因為意外離世,這裏應該用一段幹脆利落的‘哭戲’一筆帶過。


    然而臨近拍攝的時候,那幾個偶像才主動找到根須正男報告——她們演不了哭戲,根本哭不出來。


    這些話一說出來,當時就把根須正男給惡心壞了。


    不會演你們不知道提前說一聲?


    拍攝前十分鍾你們過來報告?


    他咬牙切齒,但是為了不影響拍攝進度,還是皺著眉毛做出調整讓步,讓她們隻需要擺出‘撲克臉’有那種正在傷心的感覺就好了。


    剩下的,就隻能讓後期和bgm稍微努努力了。


    可讓根須正男沒想到的是。


    這群偶像簡直誇張到極點,哭戲鏡頭到最後的時候,其中有個偶像有點繃不住現場那種‘嚴肅’的氛圍,直接笑場了。


    她這一笑讓旁邊的幾個也繃不住了。


    笑是會傳染的。


    幾個人當場就有點繃不住了。


    要是讓旁邊的人看見,估計還以為根須正男這邊是在拍喜劇呢。


    看著這一切的根須正男當時隻覺得火氣從腳後跟衝上頭頂,跳起來硬生生地吼了那幾個偶像十幾分鍾,罵得她們當時就止住了笑聲——被硬生生地吼哭了。


    也就是那個時候。


    本來還想救救《熱忱與愛》這部單元劇的根須正男就已經放棄了這個想法。


    沒辦法。


    手底下的演員沒一個能打的。


    念台詞像是在唱歌,棒讀朗誦沒有半點感情的語調讓他感到絕望。


    肢體動作也跟機器人一樣,僵硬得不像是正常人,化了妝放進隔壁喪屍片裏麵完全沒問題。


    以前根須正男還對其他導演那種‘偶像’‘模特’業界的鄙視鏈的說法嗤之以鼻。


    覺得他們是在找借口。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臥龍鳳雛?


    隻要願意有人教導他們都是能成功的。


    結果實際上手操作後——


    根須正男拍完第一集之後,當場就給以前那幾個導演打電話道歉了。


    世界上還真有那麽多臥龍鳳雛!


    而且還紮堆了!


    主要是他們還一點自覺都沒有。


    一個兩個笑著走在一起,感覺十分良好。


    甚至有幾個偶像還專程找到他,問他自己的表現如何。


    你們演出來的這坨垃圾隻有1.9的網絡總評分!


    1.9啊!!!


    伱還好意思問我?自己演的怎麽樣沒點數?


    根須正男被氣得差點吐血。


    要不是因為怕影響到他們拍戲,根須正男讓其他工作人員把觀眾寄過來的大量死亡威脅的信件都處理了。


    他非得讓這群逆天貨色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水平。


    甚至他都可以這麽說。


    要不是他帶的拍攝組底子很硬,所有工作人員都屬於經驗特別豐富的那種。


    這部《熱忱與愛》的網絡評分低到零點幾都不是話下。


    這部單元劇拍到現在全靠他們家的後期剪輯搶救——是真的在搶救,據說頭發都掉了一大把,差點沒在電腦前麵嘔血。


    所以。


    當聽見島田誠專程聯絡了一位業界內子役過來救場的時候。


    根須正男是忍不住搖頭了。


    業界的子役?


    救場?


    他完全無法把這些關鍵詞聯係在一起。


    要是請的是業界內的名演員,再讓拍攝組這幾個歪瓜裂棗丟過去教育個兩三天,說不定還有點希望。


    可是子役?


    這就讓根須正男覺得島田誠已經在開始病急亂投醫了。


    《熱忱與愛》這部單元劇如今已經人嫌狗厭了,隱約有種無藥可救的感覺。


    就連他的拍攝組都拿這群坑貨毫無辦法。


    島田誠那邊隻是請一個子役過來又能改變什麽呢?


    難不成還能求著一個小孩子幫忙改造那群坑貨?


    他有點無可奈何,但內心深處還是有些欣慰的。


    畢竟島田誠還在嚐試挽回這部單元劇,沒有放棄。


    隻是看這行為就知道他的態度比起那群動不動就嘻嘻哈哈的偶像、模特們要端正太多了。


    根須正男也沒有多說什麽,直接隨他去了。


    而今天,就是《熱忱與愛》最後一集開拍的日子。


    “說起來,大河場務,島田君他們準備得怎麽樣了?他請的那個子役過來了嗎?”


    一邊指揮著道具組布景,根須正男一邊側頭問了一句。


    他之所以有這樣問題。


    其實原因也很簡單。


    他是在擔心島田誠請的那個子役不願意來他們拍攝組——這絕不誇張。


    畢竟《熱忱與愛》無藥可救的樣子擺在那裏的。


    稍微有點名氣的演員估計都不會願意過來摻一腳,生怕過來就被觀眾們千夫所指。


    “嗯?大概是昨天就來拍攝組報道了,簽了合約之後我就把台本交給他了,聽島田君他們說好像他們在進行演技方麵的練習?”


    旁邊的中年場務補充了一句。


    “演技方麵的練習?”


    本來聽見北澄實願意過來的時候,根須正男還來了點興趣。


    然而聽見自家場務補充的那句‘演技練習’後。


    他是真懷疑自己聽錯了。


    演技練習?


    還是那兩坨扶不上牆的爛泥?


    多說兩句就要哭出來的貨色?


    還指望他們能拿出演技來?


    他們能不在拍攝組裏添亂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經過這次拍攝,根須正男對於‘偶像’以及‘模特’這兩個職業的印象可以說是糟糕透頂了。


    況且就算不提偶像和模特。


    八歲的子役教導已經成年的水口信次以及大石知佳。


    怎麽說呢


    就算是見多識廣的根須正男都不得不說一句‘好陌生的日語’。


    主要是這壓根兒就不可能成功。


    要是真成功了。


    他根須正男等拍攝結束之後立刻就去找這個叫做北澄實的子役‘拜師學藝’。


    他是真想知道對方是怎麽把那兩坨爛泥給‘糊’上去牆麵的。


    但.那可能嗎?


    根須正男無可奈何地坐下,同時伸手翻閱著台本。


    今天要拍攝《熱忱與愛》的第7集的故事結構其實很簡單。


    它講述的是幸福一家人和諧快樂的生活。


    講述一對戀人,悠太與幸子經曆日本泡沫經濟危機的時代後依舊不離不棄,並且之後還成功誕生下兒子感人的愛情故事。


    這個故事裏,最感人的鏡頭一共有三幕。


    第一幕是在夜幕之下,悠太拿出手編的戒指對幸子表白。


    第二幕則是悠太與幸子的孩子出生,第一次學會走路,第一次學會叫他們爸爸媽媽。


    第三幕是為了給孩子與幸子更好的生活,悠太對外接下危險的工作,結果意外離世,他們的孩子佑介仰起懵懂無知的臉孔,詢問媽媽,爸爸去哪兒了.


    一共這三個主要場景。


    而且這三個場景都屬於特別簡單的那種。


    隻需要負責‘悠太’以及‘幸子’的水口信次和大石知佳發揮好一點。


    《熱忱與愛》最後收官的一集就絕對不會差到哪兒去。


    然而——


    根須正男搖搖頭。


    做夢到這裏就算了吧。


    《熱忱與愛》都已經爛成這樣了,這會兒還想著翻盤的人要麽屬於笨蛋,要麽就屬於賭狗。


    總不能真讓他對一個八歲小子役的教導抱有期待吧?


    “根須導演,演員還有道具、攝像機都準備好了。”


    “嗯行,那就開始吧。”


    根須正男輕輕地點了點頭,心髒也稍微懸了起來——他最終還是帶了一點期望。


    與此同時。


    伴隨著場記的一記打板。


    整個《熱忱與愛》的拍攝便正式開始了。


    在根須正男帶著些許‘期待’的注視當中。


    水口信次與大石知佳進入了鏡頭。


    然後


    然後根須正男的期望就變成了絕望。


    特別是看著水口信次與大石知佳走在河畔上,那僵硬的肢體動作時。


    他整個人的血壓都升高了。


    不是?


    這不還和之前一樣嗎?


    有什麽變化嗎?


    依舊是一塌糊塗的肢體表達,依舊是爛泥扶不上牆的表現!


    根須正男剛才還對島田誠請來的子役抱有一份期待呢。


    這下子可真是‘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他深深地、重重地歎了口氣。


    這會兒的他隻覺得再繼續看下去真的要吐血身亡了。


    然而下一秒——


    “我其實有話想對幸子說。”


    悠太結結巴巴的聲音響起,其中飽含著青澀戀情的羞意。


    “哎?”


    根須正男的身體坐正了。


    之前臉上的漫不經心消失。


    取而代之活見鬼了的詫異。


    “水口君居然沒有棒讀?”


    就連旁邊的大河場務都吃了一驚,並且說出了根須正男的心裏話。


    沒錯。


    之前的水口信次不要說通過台詞有感情的表達出角色的情緒了。


    就算讓他把台詞念順口一點都十分困難——經常出現忘記台詞的情況。


    然而今天他不僅沒有忘記台詞。


    甚至還有模有樣地表達出了男主人公第一次表白時的羞澀感?


    “難不成是吃錯了什麽藥?”


    根須正男忍不住喃喃自語。


    然而讓他感到‘吃錯藥’還不隻一人。


    很快,另一邊的大石知佳也發力了。


    “嗯,你說吧,悠太。”


    幸子將臉孔抬起,她似乎早就知道悠太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那白皙的臉孔之上,滿是羞赧的笑容。


    不止是水口信次沒有棒讀,連他之前一直看不起的偶像大石知佳也沒有半分棒讀的跡象。


    台詞的力度,聲音,都把握得恰到好處。


    甚至臉上那一抹羞赧的微笑,都讓根須正男感受不到半點問題。


    不對勁。


    真不對勁。


    這兩坨爛泥.演員是被人替換靈魂了嗎?


    根須正男張了張嘴。


    他想到了島田誠之前自信滿滿的告訴他,他請來了的子役很厲害,屬於真正的‘秘密武器’。


    可是


    他可沒想到島田誠口中的‘秘密武器’能這麽厲害啊。


    既然這樣早點把他請過來不就可以了?


    根須正男忍不住甩了甩腦袋,把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掉。


    同時拿起拿起旁邊的對講機。


    “高田,把二號位攝像機的機位調度一下,給水口還有大石的側臉特寫,我想看看效果。”


    以往的根須正男是不敢給這群偶像和模特臉部特寫的。


    因為這些家夥上鏡的表情真的很怪。


    明明要笑出來的時候給一個哭臉,明明要他們哭出來,做出來的表情卻像是在做鬼臉,十分滑稽。


    可今天不同。


    這兩個人都‘吃錯藥’了,居然表現得如此正常!


    根須正男作為導演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他將要吩咐好的事情全部都吩咐了。


    與此同時屏住呼吸,繼續看去。


    悠太和幸子生活在一個動蕩的年代。


    那個時候的日本陷入了泡沫經濟危機的泥潭。


    經濟時局的不景氣。


    僅僅隻是在東京內求生都已經十分艱難。


    悠太自然也買不起求婚戒指。


    所以他隻能親手用竹片,一點一點地為幸子編織出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很簡陋。


    但卻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意。


    夜空之下。


    遠處東京都內的燈光很亮。


    悠太拉著幸子白皙的手掌。


    有晚風吹過幸子的側臉。


    她迷人的長發被風吹起,小臉也被凍得紅紅的——看上去可愛極了。


    “你願意嫁給我嗎?幸子?”


    由於路燈的緣故,河畔中水波粼粼。


    悠太拉起幸子的手掌,認真又堅定開口。


    他看向戀人的目光滿是柔和與羞澀。


    可盡管如此。


    他也依舊沒有移開自己的注視。


    同樣也是在他的注視下。


    幸子的身體前傾,露出了俏皮的笑容。


    “笨蛋。”


    “哎?”


    悠太愣了一下。


    自己鼓起勇氣,卻得到了這麽個回答。


    他莫名有些垂頭喪氣。


    可下一秒——


    “我的意思是,讓我等得實在太久啦,悠太這個笨蛋——”


    溫柔的聲音拉長。


    少女將腳尖踮起。


    鏡頭之中。


    幸子輕輕地,卻又倔強地吻了上去。


    遠方是燈紅柳綠,躁動不安的東京都市。


    近處河畔的草地微微拂動著。


    街燈的燈光嫻靜地落在兩人身上。


    一動一靜兩相對比。


    將這一幕襯得很美、很美.


    “.”根須正男。


    看著鏡頭當中簡直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場景。


    根須正男忍不住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不是?


    那個叫做北澄實的是施加了什麽魔法嗎?


    這就把兩坨爛泥教導好了?


    到底怎麽做到的?


    該死的.


    他難不成真要向一個八歲的子役拜師學藝了?


    第二章!4200字!寫完了!各位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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