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從刀尖滑落。


    感受著生命從手底逝去,北澄實依舊麵無表情。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


    和別人扯上關係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可他總是無法放下笨拙的有馬真晝不管。


    感受著她死死抱住自己的溫軟,感受著她的身體顫抖抽泣著。


    北澄實輕輕地歎了口氣。


    用另一隻沒有沾染上血痕的手掌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腦袋。


    “你這個蠢女人。”


    他憐惜地說著。


    他想到了之前的事情——


    “蠢女人,我不是都已經拒絕你了嗎?為什麽還要纏著我?”


    有點不耐煩地將手中的麵包放下,北澄實看向麵前的她。


    有馬真晝依舊沒有離開。


    哪怕被拒絕了。


    這個軟弱的女孩子也仍然與之前一樣。


    “隻、隻是不能做男女朋友而已,我、我想和北澄同學做朋友!”


    她小聲地說著。


    “.隨你吧。”


    北澄實沉默了一陣。


    本來他應該在這裏拒絕的。


    他的心應該依舊如陰暗潮濕的深淵,見不到半點太陽。


    但不知為何。


    看著笨拙,被自己刁難得不知所措也依舊努力靠近的她。


    北澄實沒有像以前那樣拒絕有馬真晝。


    而是繼續聽著她說些無聊的學校八卦,看著她分享著的同時露出笨拙又傻乎乎的憨笑。


    在她的世界裏,似乎沒有任何陰暗的事物。


    她側眸偷看的微笑雖然看起來傻傻的。


    可就像柔弱溫暖的夕陽,能夠給他一片死灰的內心帶來些許光亮。


    但也足以給北澄實一直以來緊繃的內心帶來些許慰藉。


    他原本冰冷的臉孔,在那個時候,似乎也鬆緩了不少。


    那之後過去了整整半年。


    他與她的關係也越來越好。


    夏日的假期結束後,她突然找到北澄實,將家中的好消息告訴了他。


    “我媽媽重新找到了個叔叔結婚了,真好啊,她能走出陰影。”


    說到這裏的時候。


    她一向柔弱笨拙的臉孔上,浮現出了由衷高興的表情。


    她以前和北澄實說過家裏的事情。


    北澄實記得很清楚。


    她的母親因為父親出軌,無法接受,所以雙方離異。


    在那之後。


    她的母親在這件事後也受到相當嚴重的精神打擊。


    整天在家裏鬱鬱寡歡。


    能夠像這樣重新走出陰影。


    確實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北澄實吃著她做好的便當,難得沒有掃興,當即便附和一句:“確實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


    “是吧!我就知道北澄君也會這麽說。”


    她藏在劉海之下的大眼睛亮閃閃的,笑臉也浮現而上。


    這還是她第一次露出如此燦爛的笑容。


    讓北澄實都稍微愣了愣。


    回憶著這半年以來,這個笨拙的女人不斷靠近自己的親近行為。


    他也忍不住搖搖頭。


    “笨女人。”


    “哎——不準北澄君這麽說我!”


    她不滿地拖長了聲音,隨後臉色紅紅地拉住了北澄實的手掌:“那個.北澄君,媽媽都找到了新的戀情,難道北澄君就不”


    “不想,蠢女人。”


    將便當盒裏的飯菜一口氣全部吃完。


    看著她氣鼓鼓地抱著胸,扭過頭的可愛模樣。


    北澄實一向冰冷的臉上,第一次有了笑意。


    “啊。北澄君剛才笑了吧?”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她指著他的臉。


    “沒有,別胡說。”


    “明明就有!”


    “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我要去廁所了。”


    “那我跟北澄君一起去!”


    “.別說傻話,蠢女人。”


    “嘿嘿。”


    自己應該還是有機會的吧?


    看著北澄實離開的身影。


    有馬真晝輕輕地捏緊了拳頭。


    她想讓北澄實走出童年時的陰影,想要細細地嗬護著他,讓他也能重新站在陽光底下。


    就好像他以前對身處陰影之中的她伸出援手那樣。


    明天總會來的。


    遲早有一天,北澄實會走出陰暗的地方。


    她想站在陽光灑落之地,做第一個迎接他的人。


    她懷抱著如此美好的想象,同時暗自為自己鼓氣。


    可當自己突然遭遇黑手,北澄實突然出現,並且將意圖對自己不軌的繼父殺掉的時候。


    有馬真晝便明白。


    想象終究隻是想象。


    是很難成為現實的。


    發現繼父不對勁的契機。


    其實是從剛見麵開始的。


    對方伸出手掌與她握手,她也很懂事,沒有讓母親難堪,主動伸手。


    可對方這握手的時間似乎有些太長了。


    仔細感受過去還會發現對方甚至有意地用手指輕輕地摩擦著她的手背。


    這當即就讓有馬真晝覺得不對勁。


    因為她能感受到。


    在對方道貌岸然的神情底下,潛藏著齷齪欲望。


    但感受著母親滿臉發自的喜悅。


    原本應該直接開口指責的話語卻有些說不出來了。


    也正是從這一次開始。


    她便開始注意保護自己的隱私。


    不管是衣物還是別的私人用品,都會認真清點。


    平時更不會與那位繼父見麵,真正做到了從生活上與對方完全隔離。


    她也想過將這件事告訴北澄實。


    可告訴對方又能有什麽用處呢?無非是讓他為自己擔心罷了。


    她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


    因為一直與北澄實交流的緣故,可她卻清楚知道。


    對方雖然表麵上看著十分冷淡。


    但他隱藏在冷淡之下的,卻是那種願意為在乎的人做出任何事情的洶湧情緒。


    很可惜的是。


    她隱藏的手段實在太過蹩腳。


    隻是兩天過去。


    北澄實便看出了她藏著心事,並且就此提問。


    她一開始還想著糊弄過去。


    但在聽見他說出‘如果不告訴我,那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這句話後。


    有馬真晝最終還是妥協了,將家裏的事情全數向他交代。


    那個下午。


    他在她的麵前沉默了很久。


    他的目光閃爍。


    又看了擔驚受怕的她許久。最終,提出了他所想出的解決方案。


    與其在這裏糾結,成天擔驚受怕,倒不如主動出擊。


    考慮到她母親的心情。


    他們決定私下將對方約出來,通過商討,讓她的繼父主動離開她的母親。


    如果實在不行,那就再通過法律方麵的手段解決這件事。


    同樣的,北澄實也表示,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會陪在她的身邊。


    這一次。


    沒有平日裏的冷淡,他的聲音滿是柔和。


    這也讓有馬真晝重新鼓起勇氣。


    是啊。


    無論什麽時候.


    北澄實都會陪在自己身邊的。


    那麽應該就不會有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吧?


    然而讓兩人沒有想到的是。


    大概是當天對方喝了酒,神誌方麵有些不太清楚。


    又或許是因為一向軟弱的有馬真晝居然帶了個男人反抗自己。


    這兩相刺激之下。


    滿身酒氣的男人居然將口袋中亮閃閃的彈簧刀取了出來。


    彈簧刀刃之上閃爍著的森森寒氣。


    足以讓任何同齡的高中生都感到恐懼。


    然而北澄實卻並沒有半分畏懼的神情。


    由於日積月累的鍛煉體魄,練習散打等搏擊術。


    他對付麵前這個渾身酒氣,連站都站不太穩的男人並不算太過困難。


    隻是兩個碰麵。


    他就將對方手中的彈簧刀卸下。


    同時將對方的脖子抵住,摁死在身下。


    對於這種爛人,他能有一萬種方法處理。


    看著在自己身下不斷掙紮的男人。


    他的聲音冰冷森然。


    “給伱一個機會,自己離開有馬的母親,要不然下次可就不是這麽簡單打一頓就完事了。”


    他語氣裏威脅之意十分明顯。


    但可能是有‘酒壯慫人膽’這句話的說法吧。


    被他摁壓在地麵的男人不僅沒有絲毫害怕,甚至因為身體上的疼痛更加惱羞成怒。


    “你以為這樣就夠了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嗎?!有本事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的母親!看看她最後究竟會怎麽辦!”


    他勉強將臉轉向有馬真晝。


    母親。


    這一直都是有馬真晝的軟肋。


    自己的母親好不容易才從丈夫出軌的陰影當中走出。


    要是再因為這件事遭受到刺激,有極大可能性一蹶不振。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難看。


    似乎是察覺到有馬真晝的表情變化。


    躺在地上的男人的態度更加囂張,叫囂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大。


    “你父親之前給你母親的賠償金,我已經完全騙到手了!要是沒有我,你們母女倆就等著喝西北風吧!”


    同時他將目光看向北澄實。


    “還有你這個臭小鬼,居然敢對我做出這種事!你最好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你的女朋友。”


    他的麵目猙獰扭曲。


    恨不得立刻站起來,將北澄實一刀捅死。


    “不然遲早有一天,我絕對會讓你還有這個賤女人後悔!”


    男人辱罵,挑釁聲不絕於耳。


    夕陽照射進公園的小樹林。


    在地麵上留下了斑駁的光影,這光影就像是如同有馬真晝的思緒一樣紛亂。


    “北澄君”


    她的心思混亂,不知如何是好。


    各種各樣的情緒攪合在一起,讓她下意識地看向北澄實。


    北澄實察覺到了她注視的動作。


    那是已經逐漸變得活潑開朗的她從來沒有過的眼神。


    悲傷、不安、混亂.


    仿佛人生裏一切的幸福,都從她的身上剝離。


    可她平時在自己麵前卻不是這樣的。


    她會笨拙地靠近自己。


    那怕被罵了也隻是憨憨地笑一聲,厚著臉皮說一句‘北澄君別這麽凶人家嘛。’


    隻是看著這個眼神。


    北澄實便想到了小時候被父母遺棄的自己。


    同樣也是夕陽日落的日子。


    公園的長椅。


    女人的聲音。


    鬆開的手掌。


    彷徨的、不知所措的眼神。


    比血還要紅的夕陽


    她的眼神像極了那個時候的自己。


    這眼神將北澄實深深地刺痛。


    明明他早就已經決定,不會讓這個天真的蠢女人再遇見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耳邊男人的咒罵聲越發刺耳。


    北澄實能感覺到。


    對方說出的話語都是認真的。


    如果在這裏放過對方的話。


    他一定會對有馬真晝以及自己展開瘋狂的報複。


    屆時不止自己,連有馬真晝的家庭也會因此破碎。


    想到這裏。


    北澄實麵無表情地看向身下的男人。


    眼神當中的冰冷開始逐漸轉變成刺骨的殺意!


    “等等!你要幹什麽?!”


    似乎是察覺到北澄實的表情變化。


    對方威脅叫囂的話語停滯,與此同時發出了恐懼的聲音。


    “遲早有一天?”


    無視了對方的聲音。


    北澄實將插在地麵上的彈簧刀拔出。


    亮森森的刀刃。


    終於讓男人認識到了情況的不對勁。


    “等等!不要!我、我知道錯了!不要做傻事!你還年輕!應該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就——”


    他努力地想要安撫北澄實。


    與之前囂張的表情判若兩人。


    但殺意一旦升起,又豈是一兩句話便能重新安撫下去的?


    刀刃在男人驚恐的眼神與有馬真晝阻止的聲音中重重落下!


    男人聒噪的聲音也在刀刃入肉下消散。


    血液迅速從地麵滲出。


    生命伴隨著抽搐逐漸消散。


    北澄實默不作聲地站了起來。


    “北澄君,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呢?”


    有馬真晝抱住了站立而起的他,眼淚再也止不住的湧出。


    她這裏的‘為什麽’不是想詢問北澄實為什麽要動手殺人的原因。


    更多的是不想看見他因為一個爛人葬送了自己以後的人生。


    “沒事的,有馬,你不用擔心。”


    北澄實用另一隻沒有染血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頭頂。


    “你的繼父是我殺的。”


    早在動手的那個瞬間,他就已經做好了將所有的罪責直接抗下的覺悟。


    然而——


    “不北澄君。”


    她搖了搖頭,伸手握住了北澄實另一隻染血的手掌,抓住了彈簧刀的刀柄。


    她用的力氣很大。


    似乎想將自己的指紋完全留在凶器上麵。


    “我們是共犯。”


    微風吹散了空中血腥的氣味。


    夕陽照射之下。


    她在北澄實的麵前,露出了微笑。


    那笑容十分瑰麗,卻又帶著少女特有的笨拙.


    雖然北澄實說了人是他動手解決的。


    可她又怎麽忍心看著北澄實一個人承擔所有罪責呢?


    她輕輕地伸出手,牽住了他的手掌。


    這一次。


    他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將她的手掌甩開。


    而是反過去緊緊地握住。


    十指相扣。


    小小的公園樹林裏。


    他與她的距離第一次拉近了。


    第一章4000字!


    臥槽。這兩天好忙啊。說好的補章節都忙得沒補。我的問題!對不起各位!


    放心一定會補的!


    感謝書友20230317175907065的100起點幣打賞,感謝天下第一狗的主人100起點幣的打賞!非常感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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