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澄實就這樣招待著日下部禾子她們吃了一頓飯。


    隻不過讓她們感到驚訝的是。


    比起傳統日本的家庭料理。


    北澄實其實做出來的更多是偏向於天朝那邊的料理。


    什麽青椒炒肉絲之類的菜色,簡直就是信手拈來。


    這就讓她們有些詫異了。


    難不成北澄實是專程學過天朝那邊的料理?


    要不然手法也不至於這麽嫻熟啊?


    可子役培訓所應該是不會教這種東西的吧?


    關鍵是味道真的很好。


    那怕是日下部禾子這種不怎麽喜歡在別人家裏吃飯的人都連著吃下去不少。


    對方這料理水平確實無話可說。


    就這樣舒舒服服地用過餐。


    再將秋山詩音帶過來的蛋糕與細川柴泉帶過來的‘白色戀人’餅幹分食了之後。


    日下部禾子她們這才帶著自家的子役準備離開。


    隻不過在離開之前——


    “你想向我詢問關於詩音醬家庭情況的問題?”


    已經收拾好自己的隨身物品準備離開的杉木翔子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她實在沒想到北澄實特地叫住自己居然是為了這件事。


    她有些猶豫。


    畢竟秋山詩音的家庭問題屬於對方個人的私事。


    按照原則來講。


    作為經紀人的杉木翔子是不能夠將事務所的子役家庭私事透露給其他人的。


    她沉默了一下,看向北澄實,點了點頭。


    再接下來的事情就十分簡單了。


    她將她所知道的秋山詩音的家庭狀況,以及關於秋山詩音的母親秋山留奈的許多事情都告訴了對方。


    “原來是這樣。”


    北澄實眨了眨眼睛。


    本來還以為秋山詩音就隻是被過度壓榨了。


    結果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嚴重。


    一日三餐專門標配營養餐——就是那種一點口感都沒有,純粹為了補充身體所需營養的餐食。


    在外的工作基本全部都要應承下來。


    每天都工作到將近九點鍾才下班。


    同時杉木翔子還不止一次在拍攝組聽見秋山留奈對秋山詩音的反複pua。


    看著秋山詩音唯唯諾諾,不敢還嘴,好像臉上都失去了亮彩的表情。


    杉木翔子皺著眉毛,本來都想上去說些什麽。


    可腳步邁出去,最後又停住了。


    因為那是秋山詩音的家事。


    作為經紀人的她頂多隻能在工作上輔助秋山詩音。


    對於家事尤其是子役家庭的教育。


    她就是一個純粹的外人。


    根本不可能插足。


    即使一直把秋山詩音當作家人看也是如此。


    杉木翔子有些時候真的十分痛恨自己作為大人的無力。


    明明已經是大人了。


    應該擁有改變一些事物的能力。


    可她還是隻能看著秋山詩音被她的母親以極其殘忍的方式教育。


    真的很不甘心。


    但卻又沒有辦法。


    這就是她平時在工作上的寫照。


    說到這裏的時候。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接著抬起腦袋,看向北澄實。


    想要看看對方是不是與自己一樣,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


    “是嗎?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秋山留奈啊”


    北澄實沉吟後發出的聲音很平淡。


    語氣中的平靜讓杉木翔子都愣了一下。


    然而與那穩定的應聲不同的是。


    杉木翔子分明看見了沉吟思考的北澄實眼中跳躍著的亮彩。


    咕嘟——


    杉木翔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明明作為大人的她,麵對眼前不過八歲的北澄實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但這一刻。


    她卻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寒而栗的感覺。


    看著北澄實念叨著秋山留奈的名字。


    這一刻她居然有一種同情秋山留奈的感覺。


    因為對方被北澄實這個業界中最不正常的子役給盯上了。


    時間往後推移。


    來到了周日。


    這一天的大雪天氣有所減弱。


    東京都內的公共交通設施開始恢複運作。


    而這也讓田中健三來了精神。


    “那邊的道具組,軌道檢查好了嗎?別到時候出岔子!”


    “.”


    一般來講,檢查布置具體設備情況的工作人員應該是場務才對。


    導演隻需要進行最終確認的工作就可以了。


    但今天田中健三都直接上陣了。


    可想而知他對這場戲多麽看重。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畢竟錯過了這場雪,等到下次開機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且《劍豪伝》這次開機一共有兩個雪景鏡頭,這兩個雪景鏡頭在《劍豪伝》當中,都有奠定基礎的地位。


    第一幕雪景鏡頭就是之前北澄實看《劍豪伝》台本時的場景。


    失去了摯友的青木劍一。


    終於將刻在骨子裏的桀驁不馴拋棄了。


    他將父親給予他的刀拔出。


    同時也走出了一直困縛於他的‘劍豪夢’。


    被現實打磨之後的他重新沉澱下來。


    思索著自己握住的劍的意義。


    不僅是對於讀者來講。


    也是對青木劍一這個角色來講。


    這一幕雪景都是裏程碑式的。


    第二幕雪景則是撐著油紙傘,身著雪白吳服的雪代薰站在紛揚的雪花當中。


    回首看向渾身沾滿血跡的青木劍一從京都城中走出。


    抬頭看向在雪中守候著的她。


    如果說前一幕雪景是人物的表情刻畫。


    那麽第二幕鏡頭就是極致的美與浪漫。


    對此田中健三當然十分上心。


    等到一切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場記打板。


    滾倒在地麵的火盆入畫。


    被大雪鋪就的地麵的四散血跡。


    足以說明剛才青木劍一與北崗一郎的廝殺究竟有多麽慘烈。


    青木劍一低下頭。


    他懷抱中。


    是滿臉慘白的好友千生清義。


    胸口的血跡逐漸擴大。


    生命正在消逝。


    可即使是如此。


    他也在勸說著青木劍一。


    鏡頭下。


    北澄實緊緊抿著的嘴唇。


    咬緊的牙關。


    讓田中健三與一眾工作人員都忍不住讚歎。


    “果然不愧是北澄君啊,狀態還是這麽完美。”


    按照北澄實這種狀態。


    這個鏡頭估計一遍就能通過了。


    《劍豪伝》的工作人員也與北澄實合作將近兩個月了。


    對於這個不管什麽時候都能拿出完美狀態來的子役當然很有印象。


    這會兒更是不會吝嗇對他的誇獎。


    畢竟誰都希望早點拍完——現在外麵還下著雪呢,又沒有什麽抖m愛好,誰喜歡待在冰天雪地的外景啊?


    他們在那邊感歎。


    不少人都連連點頭。


    隻有一個人對於這種狀況咬牙切齒,甚至很不甘心。


    這個人不是別人。


    正是之前北澄實與杉木翔子提到過的,秋山詩音的母親秋山留奈。


    作為子役的家長,她一般是會跟著秋山詩音一起來到拍攝現場的。


    隻不過前幾個星期都有事情要處理。


    所以她才沒有過來。


    而如今的她可以說是很不甘心,甚至對於田中健三都有些不滿的情緒。


    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嘔心瀝血教育出來的女兒不管哪點都要比其他子役要強。


    結果卻在拍攝現場被一個業內二流的子役搶去了風頭。


    這就讓她更加不滿了。


    看著在這個鏡頭幾乎隻相當於配角的秋山詩音。


    秋山留奈捏緊了手機。


    真是瘋了。


    《劍豪伝》拍攝組居然讓一個連自己父母都不尊重的子役加入拍攝之中。


    田中導演到底是怎麽想的?


    一般來講鬧出之前那麽大的亂子,應該是盡量避免采用北澄實才對的吧?


    她很不滿意。


    真的很不滿意。


    有一種想要找田中健三理論的想法。


    可這也就隻是一個想法而已。


    田中健三可是導演。


    而她隻是子役的父母。


    在拍攝這方麵。


    秋山留奈沒有任何立場去指責現場地位最高的導演。


    即使不滿她也隻能繼續看下去。


    北澄實那邊的拍攝進度很快。


    正如田中健三所說。


    這一幕雪景一遍就過了。


    趁著這股子勁兒。


    他也沒有半點猶豫。


    幹脆讓北澄實過來,繼續拍攝第二個雪景鏡頭。


    先是給北澄實身上以及藏青長袍、側臉都自然地塗上人造血漿。


    然後再仔細化妝。


    壓一壓他白皙的膚色。


    場地再整理整理,轉到另一個布景。


    第二場雪景戲份便開始了。


    拔出父親鍛造的長刀後。


    青木劍一斬殺了北崗一郎。


    可他自身的情況也不太好。


    被對方的刀鋒所傷。


    血液浸染了身體。


    大雪紛飛的京都之下。


    一切仿佛都被雪白的顏色給包裹了。


    地上是淺淺深深的腳印。


    而沿著深淺不一的腳印往前方蔓延,是向前緩慢行走的青木劍一。


    突然。


    他的腳步一停。


    看著麵前亭亭玉立,於大雪中站立著的,撐著油紙傘的少女。


    她身著雪白吳服。


    站在他的麵前。


    一雙澄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熏。”


    呼喚著她的名字,青木劍一站在了她的身前。


    雖然看上去依舊那樣桀驁不馴。


    可這個時候的青木劍一卻又完全不一樣了。


    經曆了摯友的離去。


    以前那雙銳利,宛若冰冷刀鋒的雙眸已經潛藏了下來。


    明明隻是這麽一個眼神。


    卻讓田中健三都禁不住一抖,感到十分驚喜。


    “這表情很不錯啊。”


    這個時候的青木劍一看似還是以前的他。


    但實際上,他經曆了一場心態上的洗禮。


    銳利宛若刀鋒畢露的他已經是過去式。


    如今的他已經學會了藏起自己的鋒芒。


    隻是通過一個眼神。


    北澄實就能將那種隻有在漫畫當中才有的感覺演繹了出來。


    這.確實不錯啊。


    拍攝還在繼續。


    隻是呼喚一聲雪代薰的名字,站在了她麵前。


    青木劍一便再無動作。


    撐著油紙傘的雪代薰看著他。


    他也看著雪代薰。


    兩人對視。


    時光仿佛在這一刻都凝固了。


    身旁的雪花紛紛落下。


    雪代薰終於有了動作。


    她的表情像是有些感動,又像是有些難過。


    感動他能平安回來。


    難過他傷痕累累。


    但最後。


    她還是露出了微笑。


    “生病的話,就不好了。”


    她的油紙傘傾斜。


    “嗯。”


    他點頭,走進她的傘下。


    沒有多說什麽。


    也不用再多說什麽。


    雪花飄飛著。


    掩蓋了兩人遠去的身影。


    最後再接一個長鏡頭往後拉。


    帶出京都以及青木劍一與雪代薰繼續在大雪中向前行走的背影。


    田中健三用力一拍手掌。


    兩個雪景裏麵都算是非常有難度的鏡頭。


    結果卻被北澄實與秋山詩音以非常出色的表現給完成了!


    這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很好了。


    那怕是他都挑不出半點毛病。


    然而。


    另一邊——


    “什麽‘很好’啊?!”


    一個人走在拍攝基地的道路上,旁邊是被大雪染白的景觀樹林。


    秋山留奈簡直不滿到了極點。


    以北澄實來襯托秋山詩音!


    這才是最正確的事情!


    可是那個導演實在太不對勁了!


    居然會覺得那樣的鏡頭‘很好’?


    難不成是眼睛瞎了嗎?


    她捏緊拳頭,狠狠地對著空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


    一道聲音在背後突然響起。


    “咦?這不是詩音醬的母親,留奈阿姨嗎?為什麽會一個人在這裏呢?”


    秋山留奈愣了一下。


    錯愕地往聲音來源看去。


    隻見已經換上全新藏青長袍,拎著一柄木刀的北澄實,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身後。


    這個小鬼——


    聽著對方對自己女兒‘詩音醬’的稱呼。


    又聽到了呃‘留奈阿姨’這個說法。


    秋山留奈拳頭不知不覺捏緊了。


    老實講,她並不想搭理北澄實。


    這種會反抗父母的孩子。


    隻是多看一眼,都會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可作為成年人。


    她的不滿隻能留在心中,不能對北澄實直接展示出來。


    秋山留奈隻能深吸一口氣。


    強迫著臉上擠出微笑。


    隨後她走過去,半蹲下身子,笑著伸手撫摸著麵前北澄實的腦袋。


    “好巧啊,北澄君,伱拍完戲了嗎?一個人來這裏有什麽事要做嗎?”


    這句問話就隻是客套話而已。


    她不認為自己與北澄實之間會有什麽交集。


    瞳孔深處湧出一絲不耐。


    可秋山留奈還是隻能露出微笑。


    “喔?那麽請問,北澄君是什麽事想要找我幫忙呢?”


    “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喔。”


    細碎的雪花飄飛下。


    男童露出了純真的笑靨。


    然後。


    麵前帶著滿臉純真笑容的北澄實。


    說出了秋山留奈這一輩子都沒有想到過的話。


    “我想請留奈阿姨當我的狗,沒問題吧?”


    “.哎?”


    因為這番話語實在太具有衝擊力了。


    導致秋山留奈的大腦都宕機了一會兒。


    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眼睛都震驚地瞪圓了。


    不是?


    在說什麽啊?


    這個奇怪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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