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山大隊的學校已經開始建了,而老師的招聘也該提上日程了。


    “你說,我們什麽時候考試?”大隊長詢問坐在旁邊的支書。


    “你試卷找好了?”支書反問。


    “還沒有呢,這不是先定個時間下來,好通知他們準備嘛。”大隊長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行了,讓他們過的好年吧,就算現在將學校修好,也得過了年才能讓學生過來上課,幹脆就在正月考試,這樣他們也能安心過年。”其實這樣他們一直心裏有個事,更沒辦法安心過年。


    但如果是在麵前就考完定下人選,到時候那些沒有考上的人恐怕不僅過不好年,還會讓他們也過不好年。


    這段時間可是讓他們頭疼不已,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你的意思是說,在正月考試?可是這樣來得及嗎?”大隊長有些猶豫的問。


    “怎麽來不及,反正是自己大隊的小學,什麽時候開學,我們還是可以決定的。”支書沒有將這當一回事,他現在隻想不再有那麽多人過來靠近乎。


    一個個的,不想著怎麽提升自己,總是想著走彎路。唉!都是這些知青們將他們大隊的純樸青年們給帶壞了。


    定下了考試的時間,大隊長就繼續去看建學校的進程了。


    謝承軒帶回了不少舊衣服,他趁著沒人的時候來到牛棚裏。


    這些衣服雖然是舊的,但裏麵的棉花是新彈的,還是很暖和的。


    “承軒,我們的生活已經過的很好了,你就不要總是過來了。”侯老不想連累謝承軒,最近過來找白大夫的隊員越來越多,這牛棚已經不安全了,他這樣過來,很容易被人看到。


    “師公,你放心,我很小心的。”謝承軒拍了拍老人的手背。


    他自然知道不能讓人發現,隻是現在白大夫已經開始給人治病了,他最近也有些不舒服,所以如果被人發現了,他就說自己是來治病的。


    “你啊,總是這麽任性,做人做事不能這樣抱著僥幸心理,需知百密一疏。一次疏忽可能就會讓你前功盡棄!”侯老教育著自己的這個徒孫。


    “師公,我知道了。”謝承軒點頭認錯。


    “行了,承軒都這麽大了,而且行事一直都很有分寸,你就不用管那麽多了。”白大夫過來打斷了侯老教育自己的徒孫。


    “什麽有分寸,真有分寸的話,也不會一直往這邊跑!”侯老狀似生氣地說。


    雖然他們現在日子過得好一些了,但誰也無法保證之後會一直這樣好,居安思危的道理還得由他這個老家夥多說說。


    謝承軒不能和師公爭辯什麽,隻能認認真地聽他接著嘮叨。


    謝承軒沒有留下太久,將東西送到後,他坐了一會,聽了侯老的教育就準備離開了。


    一直到離開牛棚,謝承軒也沒有想到什麽別的事情,就直接回家了。


    “你啊,就不怕承軒不願意再來了。”在謝承軒離開牛棚之後,白大夫調侃地對候老說。


    “不來才好呢!”侯老賭氣說。


    他自然知道謝承軒是關心他,但就是因為這個徒孫對他的在意,他才不能連累他。


    從他來到這裏,已經給謝承軒帶來了不少麻煩了。謝承軒本來應該有更好的前途,現在因為他被困在這個小山村裏,還不能出頭,這讓他覺得很是虧欠他。


    “你這是在炫耀啊,老侯!”他們的親友在他們出事的時候都與他們劃清了界限,哪怕是昔日再好的關係都沒有用。


    可老侯卻是收了個好徒弟,不僅給他打點,還將自己的兒子送過來插隊,照顧他。


    侯老聽到這話,眼睛裏也有些光彩,但隨後又黯淡了下來。


    “是我拖累了他。”侯老又歎了一口氣。


    他的這個身子根本撐不了多久了,但就是這樣身體將謝承軒一直困在了山村之中。


    “別這樣說。”白大夫知道侯老一直鬱結於心,這可不利於他身體,“我看承軒是個有主意的,肯定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要是謝承軒不願意,他也不會一直待在這邊,那孩子是個有能力的。


    “而且現在的局勢還這麽亂,這個大隊雖然比較偏,但至少是安穩的,你也不要想太多。”


    這時陳教授夫妻從外麵進來,“承軒來過了?”


    陳教授看到了放在一邊的袋子,會送這麽多東西來的也就隻有謝承軒了。


    “對,過來送一些舊衣服,聽承軒說,都清洗幹淨了。”想到這裏,他也不由感慨。


    他們現在這樣,根本沒有就不可能挑剔衣服,隻要能穿就行,但謝承軒卻還是給他們將衣服給洗幹淨了再送過來。


    看這個包袱這麽鼓,恐怕這些棉衣裏的棉花也重新彈過了。


    陳教授的愛人則是過去將那個包袱打開,準備將裏麵的東西給整理一下。


    “承軒就是心細啊。”如果他還在大學教書,肯定會給他介紹一個好姑娘,隻是現在他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了。


    謝承軒回到他住的院子後,張家宇正在院子裏坐著,王娟在廚房裏煮飯。


    “回來了,剛好飯也快好了。”張家宇看著謝承軒走進來,就招呼說道。


    自從王娟他們夫妻兩個過來,他就徹底從廚房的活裏解脫出來了。


    他不介意被王娟他們占些便宜,畢竟趙輝和王娟的為人都很不錯,而且他們雖然會占些便宜,但他們卻會從其他方麵給補償上來。


    “等我先將東西放回屋裏去。一會就出來洗手吃飯。”謝承軒抬了下自己的手,示意自己手裏拎著的東西。


    “行,那我們等你。”


    沒一會王娟就從廚房出來,“飯好了,謝知青回來了?”


    “對,在屋裏,一會就出來。”張家宇點了下頭,“趙輝還沒有回來?”


    “他中午不會回來吃飯,我們先吃。”王娟是不會和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所以在廚房的時候就將他們的飯菜分出來,再將自己的飯菜端到他們夫妻住的房間那邊吃。


    王娟他們自從搬過來後,吃了不少來自謝承軒和張家宇的好東西,所以他們就自動自覺的包攬了廚房和打掃院子的活。


    王娟其實很感激謝承軒他們能夠收留他們夫妻,本來他們想要去租老鄉家裏的房子,是趙輝說這邊有個沒有整修的空屋子,就想著說問問謝承軒的想法。


    沒想到他們才剛剛一提,謝承軒就答應了,不過他讓他們自己整修房子。


    用了一些時間,他們找人將房子整修好,結婚之後就搬了過來。


    為了怕他們心裏有負擔,謝承軒和張家宇就讓她做飯,包攬他們四個人的夥食。


    本來她也是要做飯的,現在不過是多做兩個人的,而且他們還會不定時的帶回來一些肉食。


    這些肉食他們也沒有吃獨食,而是帶他們夫妻一起吃。這就更讓王娟他們覺得虧欠謝承軒和張家宇了。


    隻是他們什麽都不缺,她和趙輝也沒有想到什麽能回報呢,隻能多幹一些活,讓他們更輕鬆一些。


    等謝承軒出來的時候,張家宇已經幫他盛好了飯。


    “謝了啊!”謝承軒坐下拿起筷子就準備吃飯。


    “聽說有女知青過來找你了。”張家宇很八卦地問。


    “你聽誰說的?”謝承軒挑眉。


    “有人看見了唄,她找你有什麽事?”張家宇知道謝承軒很得這些女人的喜歡,隻是他一直對這些女人不假辭色罷了。


    “沒什麽。”雖然他很不喜歡董少芳的做法與和他說話的口吻,但他也不是背後說人是非的人。


    “你真的不準備去小學當老師?”張家宇再次確定。


    這次學校能夠落成,謝承軒可是出了不少力。外人不知道,他這半個室友可是清楚的很。


    有這樣一層關係在,隻要謝承軒想要,小學老師肯定有他一個。隻是他之前問過謝承軒,他說自己不會去當老師。


    “我有其他的安排,而且我也懶得和孩子打交道。”謝承軒搖頭。


    “那你說,我去當老師怎麽樣?”張家宇一臉興味地湊過來詢問謝承軒的意見。


    “我覺得不怎麽樣,你又不缺那幾個工分,何必去吃這個苦。”謝承軒直接拆穿了他。


    “你也不是看不起我嘛,就不許我有個教書育人的心?”


    “你那是誤人子弟!”謝承軒沒有給張家宇留麵子。


    “行,行!反正我也沒有想過去做老師。不過我看王娟和趙輝都有想法,要是王娟考上了,我們就又得自己做飯了。”張家宇歎了一口氣。


    “所以?”謝承軒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是想問你,你覺得他們能不能考上。”


    “你不想他們考上?”


    “沒有,沒有。”


    “那不就得了,看他們的運氣唄,要是準備的充分,運氣好考上了,我們再商量一下怎麽吃飯,要是沒有考上,就一切如常唄!”謝承軒繼續吃著飯,根本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也是,不過你真的不知道考什麽?”張家宇想著大隊長那麽器重謝承軒,說不定會征求他的意見。


    “我又不考,探聽這個幹嘛!”就算大隊長真的讓他看試卷,他也不想管這件事。


    “你還真是無趣!”張家宇搖頭,“唉,給我留兩塊!”


    看著他在說話的時候,謝承軒將盤子裏的肉給夾到自己碗裏,他連忙伸筷子去搶。


    他們雖然經常可以吃到肉,但也沒有多少,也就是嚐個味而已。


    就像麵前的這一盤,雖然說是炒的肉,但肉隻有幾片而已,剩下的都是菜。


    吃完飯,謝承軒將碗和盤子收了放回廚房,本來他想直接洗的,但王娟直接接了過來,讓他回去歇著。


    謝承軒便又回了自己房間。


    回房之後,他拿出了今天收到的來自他父親和母親的信。


    看來因為他下鄉的事情,母親還是沒有原諒父親。謝承軒露出了苦笑,隨後先打開了母親的信。


    母親的信裏都是對自己的關心,裏麵還有不少錢和票,似乎是怕自己在這邊餓到,全國糧票很多。


    謝承軒數了一下,感覺母親應該把她一個月的供應都寄了過來。感受到母親對他的關懷,謝承軒在心裏對母親說了一聲抱歉。


    隨後他又打開了父親給他寫的信,裏麵也都是一些關懷他的話。


    當然這隻是表麵的,信裏還隱藏著父親對師公身體的擔心,以及叮囑他暫時不要有什麽大的動作。


    想到之前縣城裏的嚴查,謝承軒隱隱察覺到有些風雨欲來的感覺。


    隻希望這一次的“風雨”不會波及到他家裏。


    看完信後,謝承軒拿出信紙,準備給他父親和母親分別寫信,也不知道這兩封信能不能在過年之前到達他父母的手裏。


    謝承軒在寫信的時候,秦望舒也在寫信。


    她是給周紅英寫信,信裏除了詢問她的近況外,就是想問問她,能不能再弄到一些瑕疵布。


    之前她給的布料,秦望舒送了一些出去,最後也就給她自己做了幾身衣服。


    後來因為天冷,秦望舒沒有冬衣。洛嬸子就直接用她的單衣製作成了棉襖。


    如果等到明年天一熱,秦望舒又不可能再將棉襖給拆了,所以隻能向她的外援求助了。


    等將信寫的差不多了,秦望舒又在信裏寫,自己在郵局看到很多漂亮的郵票,想著自己經常寫信就多買了一些,隨信給周紅英幾張,分享一下。


    秦望舒還在信裏寫,讓周紅英看看她那邊的郵局有沒有好看的郵票,也可以幫她買一些,她可以給錢。


    那邊是市裏,郵票應該比這邊多。秦望舒裏的周紅英也很喜歡這種漂亮的東西,自己既然告訴她了,她應該也會買一些在家裏保存。


    到時候等一些郵票升值,她應該也能夠賺上一筆!就算她不買郵票,應該也會珍藏她送給她的這一枚,到時候真的需要的時候,自己會提醒她將這枚郵票給賣了的。


    不過秦望舒覺得自己在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有了不少錢了,完全可以將那枚郵票再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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