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塔洛斯·瓦爾科蘭躺在那裏,他眨著眼睛。


    第二視能力作用昏迷後熟悉的虛弱感和肌肉的酸痛侵蝕著他。


    視網膜上的淡紅色光幕與其上白色的諾斯特拉莫符文還有其他圖標組成了他熟悉的視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船艙通道的天花板。


    他認得這裏,這裏是詛咒回音號的主走廊。


    是的,他想起來了,艦橋報告了受到攻擊,所以他們立刻坐上黑暗之末號回到了船上,同……一道……!


    一道驚雷劈開了他頭腦中殘餘的迷霧。父親!他們失而複得的基因之父呢?!他撐著自己的身體站起身,關節處的伺服馬達隨著他的猛然動作發出嗡嗡的刺耳響動。


    然後他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與動力甲同樣的不佳狀況,頂部不斷閃爍的警告符文表明他的胸甲遭到了近戰武器的重擊,他的骨板裂開了,還有一些內髒出血,但姑且算是被他自己的修複功能止住了。


    塔洛斯稍微扭動了一下脖子,立刻感受到自己脖子上新鮮的注射刺痛。


    這是什麽?他的血液檢測數據在淡紅色的視網膜角落浮現出來,是額外注射的強心興奮劑,不是他盔甲裏原本的那些,那些東西的存量現在不知為何,都已經見底,就仿佛他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


    周圍一片寂靜,隻有淡淡的能量場分解與血腥廝殺後的餘味縈繞在所有人周圍。


    但他記得自己最後的畫麵停留在黑暗之末號上。


    是所有人都接敵了?但他的兄弟難道拖著他迎戰指望他突然醒過來加入他們?戰況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大部分午夜領主們都應該護衛在原體身邊的,可這裏除了他自己的第一烈爪,似乎沒有更多的午夜領主存在。


    “塞普蒂姆斯?”塔洛斯試著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聲如蚊蚋,他品嚐到自己嘴裏與呼吸中濃鬱的血腥味,還有其他人的血。


    他感到不安。一股從未有過的古怪而濃重的不安籠罩著他。


    “塞普蒂姆斯?第一烈爪,或者任何人,報告現在的情況。”他又重複了一遍,這一次聲音稍微大了一些,有人聽到了他的話。


    賽裏昂沾血的麵孔從上方出現。


    “你好嗎?塔洛斯。很高興看到你醒過來了。”


    微笑領主此刻看起來絲毫沒有笑意。


    “我還不至於死掉。賽。這是怎麽回事……吾主呢?其他人呢?”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先提到你那個凡人奴隸,而不是關心一下你的兄弟。塔洛斯,你還提到了‘他’,是剛剛那一下終於把你的腦殼也砸壞了嗎?”賽裏昂用一種怪異的神情仔細打量著對方。


    “你在說什麽……?夏爾?夏爾?!”


    隨著渾身破碎的賽裏昂移開自己的身影,在他後麵一直被掩藏的、讓塔洛斯·瓦爾科蘭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感到隱約又迫切地不安的源頭,一幅令雙手沾滿了無數生命與靈魂逝去熱量的午夜領主指揮官血液瞬間結冰的畫麵出現了。


    是夏爾。


    是他們小小的破碎戰幫的冠軍,無敵的夏爾。


    但塔洛斯幾乎不敢相信那是他,憑著他們數個世紀——或萬年來——的情誼——他瞬間甚至不願意相信那是他的夥伴,他的戰友,他最好的兄弟。


    就在他們不遠處,斜斜地倚靠在血跡飛濺的艙壁上的那個損毀了一半的破碎人形……那是……整個顱骨正麵結構幾乎全部都“沒有了”的——或者說,整個上半張臉都“沒有了”的夏爾。


    由於受到劇烈的多次撞擊,他的眉弓已經完完全全地粉碎了,額骨的中部與下方變成了一團模糊的血肉和骨屑的混合物,鼻骨則看起來仿佛是被一柄能擊穿坦克裝甲的雷錘正麵擊中一樣四分五裂,在他的麵中部變成了一個明顯的凹陷,而這位勇猛的戰士的兩隻眼珠由於失去了部分的血管供應與壓迫而顯得出奇蒼白,正在大團水腫和完全破碎的皮膚下頑強地若明若暗地朝外窺視。


    塔洛斯的喉嚨收緊了,顯得他的聲音過分地虛偽地輕鬆。


    “夏爾?”他幾乎是屏息詢問,“伱還……好嗎?”


    回應他的是戰士粗重的歎息般的喘息,但片刻之後夏爾努力讓自己的嘴角看起來露出了一個殘酷的冷笑。


    “是的,我感覺好點兒了。我還能打。”他最忠實的夥伴與他最好的兄弟聽到他的聲音,隨後緩緩地動彈起自己破碎的身體,但他的左肩明顯是粉碎性骨折了,因為那條堅實的胳膊現在看起來軟軟地垂在他身側,“別擔心,塔洛斯,我還能打,這沒什麽。”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真的殺了他,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決鬥。”賽裏昂走過來,把夏爾的蝠翼頭盔遞給他。


    午夜領主冠軍看起來幾乎是要做出一個驕傲的神情,但頭骨上的劇痛阻止了他的開心。沾滿血跡的手指摸索著摩挲他的頭盔,上麵是第八軍團的標誌,從上一個萬年以來一直在銀河中肆意俯瞰的午夜子嗣的凶猛麵容。


    “殺了他?誰?”塔洛斯艱難地喘了口氣,他的兩顆心髒跳動得越來越快,喉嚨發緊,他伸手試圖去抓自己的金劍,但卻發現它不在這兒——


    它在那兒,動力劍潔白的羽翼上濺滿了起源戰團連隊冠軍的鮮血和內髒碎片,那個身著猩紅與青銅色堅實甲胄的阿斯塔特的腸子就像血腥的綬帶一般掛在奧盧姆的劍刃上,尚未凝固的血珠微微晃動著往下滴落,與劍身上的紅寶石淚珠同樣鮮紅。


    “我們得動起來,找到其他烈爪匯合,我聽到虛空盾再次停止了,還會有更多跳幫的偽帝走狗。”馬庫提安搖搖晃晃的走過來,他失去了他的動力背包,看起來狀態十分糟糕。


    “等一下!他呢?!他在哪兒?吾主在哪裏?你們為什麽都不提我們的父親?!”


    夏爾嘟噥著,搖晃起身,把他的頭盔重新扣回自己的腦袋上,他的聲音聽起來幾乎的確是恢複了往常的模樣。


    “塔洛斯,”他說,“我的兄弟。”


    “……怎麽……”


    “我後悔之前和你吵架了。希望過上有意義的生活,或者試圖找到這場戰爭的出路的想法並沒有什麽問題。”


    “我們以後再談這個,兄弟,首先我們要去找到我們的殿下。”


    “好的,”他回應道,“我們以後再談。但你說的原體在哪兒?塔洛斯?他在哪兒?我……”


    塔洛斯眼睜睜地看著細細的血線沿著夏爾的盔甲裂縫流出來,永遠可靠的、堅定的夏爾,他像風中的枯葉一樣搖搖欲墜,他又向塔洛斯的方向走了半步,接著倒在了先知的懷中。


    代表夏爾的生命符文閃爍了一下,變成了一條直線。


    至高天的力量乘著極度的懊悔與仇恨狂笑著吞沒了美味至極的塔洛斯·瓦爾科蘭。


    ——假如沒有她顫抖的呼喊的話。


    女人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醒過來!塔洛斯!醒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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