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叫人不多想都不行。


    牽著小殿下的男孩兒估摸著五歲不能再多了,


    他們將傅錦梨身旁的半大小子們全都搜尋了遍都沒找著一個對得上號的。


    不是朝中重臣之子,近日也沒聽宮裏進了誰。


    身份成謎還瞞得死緊,


    不得不說這做派有些眼熟了,


    ——當初小殿下不就是這麽冷不丁冒出來的?


    他們有理由懷疑傅應絕是本性難移,舊計重施。


    若真是......那還得了?!


    不過如今情況未明,他們倒不好輕舉妄動,隻是臉色不免都凝重了些。


    “爹爹!我來,我來,我想你~”


    傅錦梨哪看得出他們滿腦門官司,滿心滿眼隻有上頭那個,一路連拽帶拉地拖著落安跑。


    跑著不穩當,趔趄了一下,


    “慢些。”落安手上微一用力,傅錦梨就複歸原位,繼續仰著腦袋一跳一跳地往前跑。


    “嗷~多謝,多謝小落哥。”


    很有一副兄友妹恭的模樣。


    朝臣的臉色更凝重了。


    傅應絕動都懶得動一下,隻是看著落安護著傅錦梨的模樣實在太像他膝下所謂的“一兒半女”,


    懶洋洋的人一下來了精神,


    “喲。”上頭的人先是揶揄一笑,而後正經了麵色,


    “做什麽帶著你哥胡亂跑,他認得清東西南北嗎,別掉了讓朕去找。”


    "小梨子我愣識路呀,我帶著,帶著小落哥,找爹爹,我們找爹爹~”


    我們,


    找爹爹,


    你哥。


    下頭大臣在兩位祖宗的對話裏兩眼一黑又一黑。


    而轉瞬間,傅錦梨已經帶著人到了傅應絕的身旁,她很自覺地自己爬到傅應絕懷裏坐好。


    至於落安就立在一旁。


    三個人,長得同樣出色,


    一身明黃的帝王正低頭笑著說話,女娃娃搖頭晃腦地回,至於另一個——


    淺笑著,稚氣未脫的臉,溫和包容的眼神地看著下頭,很有大家風範。


    一家三口沒得跑了,


    大啟的天又又又塌了,一年裏有半年都是塌的。


    ————


    那一場朝會因為小殿下的到來君臣沒能如願吵起來,但下頭每一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就是了。


    這一切傅應絕全然不知,隻是在將傅錦梨哄走之後等來了八位堵在中極殿外的重臣罷了。


    其中還有周意然。


    “做什麽,若是今日朝會的事兒就無需過來了。”


    傅應絕意外挑眉,但是一點沒客氣,才坐下去就先放了話。


    誰知那幾位大臣對視一眼,誰也沒提所謂的政務,而是一個個先後笑著開口。


    周天:“陛下哪裏話,君臣之間時時談些政事兒,豈不是淡了情分?今日日頭不錯,恰合適咱們君臣幾個促膝長談,陛下也忙裏得閑,鬆快鬆快。”


    冠冕堂皇的場麵話說在前頭總不會出錯的。


    可傅應絕一點不吃這套,


    他假笑,眼睛陰惻惻地,“別鬧,朕套個鞍你瞅著像不像驢。”


    恨不得一整日十二個時辰都叫他醉心公務,最好是捆身上抱著一塊兒睡的人。


    鬆快鬆快?


    這不純廢話嗎?


    周天老臉一紅,這下真有些慚愧,因為傅應絕說的是真話。


    “陛下萬金之軀,臣等萬萬不敢啊!說來慚愧,不過是瞧著日子久了未同陛下掏心掏肺地說上一番,微臣心裏惶恐這才尋來。”


    “掏心掏肺。”傅應絕曉得自己是個什麽德行的,“那你找錯人了不是,朕還是什麽好東西能開導開導你?”


    周天:.......


    周天想再找找借口,卻發現自己言語實在蒼白,


    因為一肚子的墨水言辭到了傅應絕身上都不適用,他壓根兒就不配合。


    說也是白說。


    朝著薛相遞去一個眼神,想著求助幾分,


    可薛相那老狐狸看天看地就是不接他的示意,擺明了是不想招罵。


    周天惱上心頭,


    氣得一腳揣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周意然腿上!


    周意然:.......


    周意然沒法裝死,隻得抬起頭來。


    一屋子重臣,喝茶的喝茶,整理衣服的整理衣服,滿懷心事地來,卻沒一個人敢遞上話頭去。


    周意然這位天子近臣,手足兄弟,毫無意外地挑起了大梁。


    他也不墨跡,冷著張臉,語出驚人——


    “陛下,您的私生子何處來的,打算如何處理。”


    “要死了你周意然!”周天攔都攔不住,冷汗流了滿頭,恨不得將周意然這死小子踹出去算了。


    “陛下,陛下他瞎說的,燒糊塗了腦子不記事兒,您勿怪勿怪。”


    周意然臉上滿是無奈,要說的是他,不讓說的也是他。


    太難伺候,


    最後幹脆懶得理會,自己坐在一旁不管了。


    落安是誰他還能不知道嗎?


    也就是一群老頭子瞎操心。


    別說是周天了,就周意然那一番話問完,傅應絕都是迷茫的。


    私生子,


    他上哪兒找私生子去。


    嗷,


    落安。


    “就這事兒?”傅應絕眉頭狠狠地擰起,心頭是既暗爽又別扭。


    暗爽是又當了一回爹,別扭是他真年紀太大了嗎,是個娃娃他就能當爹?


    他問,“落......那孩子跟朕長得這般像?你們這都看出來了?”


    此時此刻,幾位大臣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了,


    薛相挑了句不出錯的回答,“自然是,比不得小殿下同陛下肖似的。”


    接著,他有些緊張地問,“陛下,那位是......”


    “嗯。”傅應絕並不正麵回答,隻說,“不是你們催著朕為大啟開枝散葉嗎?”


    理是這麽理,


    隻是這詞兒好像不是這麽用的。


    但如今已經不是挑這些錯的時候了,周天“噌”一下站起來,腦門一發黑,往後踉蹌了兩步。


    周意然板著臉將人撈穩,


    一站穩,周天就抖著手,“陛下——何故犯這樣的錯誤!”


    傅應絕:?


    他犯啥錯了?


    “小殿下已經這般大了,再過不久熟讀詩書兵法眼看著就要獨當一麵,您如今做出這番事兒來,叫小殿下顏麵何存呐!”


    傅應絕:??


    不止周天,另幾個不開口的也跟著一起說了,


    “周大人所言有理,陛下年紀不大,繁衍子嗣確是正事兒,隻是小殿下正是知事兒的年紀,不該選在這時候。”


    “臣附議,陛下無嫡無嗣,如今卻出來個比小殿下還大些的孩子,您叫小殿下如何自處啊!”


    還有更直接的,問道,“您是......傳男還是傳女啊?”


    亂成一鍋粥了,


    周意然幸災樂禍地勾了唇角,在一旁看戲樂得自在,還恨不得將粥端到傅應絕嘴邊叫他趁熱喝。


    傅應絕也屬實沒想到不過是腦子一時偏昏,卻是搬石頭砸了自己腳。


    他是要占落安便宜,沒到要將自己拉下水的地步啊。


    這不是,純他背鍋了嗎?


    “不是。”傅應絕真不想吃悶虧,隻能忍痛不當落安的爹。


    “他是朕撿來的,撿來的,在街上。”


    他開始毫無感情地編故事,“早年朕善心大發,在雪地裏撿了這個孩子。”


    怎麽慘怎麽編,最後還要拉周意然下水,“周將軍也知曉,這孩子還是他親自喂的羊奶。”


    傅應絕驟然綻放出笑臉,“是吧,周卿。”


    周意然:.......


    感受到來自周天的眼刀,夾雜著恨鐵不成鋼跟被戲耍的惱怒。


    哦,還有一絲絲要動手的殺氣。


    看來回家去是免不了耳根子不清淨了。


    周意然喉結滾了滾,眼睛緩緩閉上,


    看似健在,人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他悶聲答:“......嗯。”


    ————


    新皇子是撿來的,


    眾臣心下暗鬆了口氣,


    撿的好,撿的好啊!


    大啟因為皇嗣單傳,便更加看重血脈,隻要那孩子不是陛下親生的,就對小殿下造不成威脅。


    不過是,膝下又添一員猛將罷了。


    不過說到添猛將,又不得不提起了小殿下那一棒子伴讀跟學業。


    “陛下,有些東西荒廢不得,既然少傅不在,便請由太傅出山,他當初教得了陛下,簡單地教教小殿下也是好的。”


    “當然,那位.....也是正讀書的年紀,一群孩子們在一起有個伴。”


    這可就為難傅應絕了,


    讓他叫落安去讀書?


    怕是有些難吧,


    誰家少傅一朝返老還童還愛上學啊。


    “你讓朕考慮考慮。”傅應絕不否認他有些和稀泥的意思,實在是落安去學堂讀書.......


    讀什麽書啊,


    雖然話不好聽,但是太傅他老人家都未必有落安這條老不死的小白臉學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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