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青弦走出破廟。


    在她身後,破廟靜悄悄的,一聲哀嚎也沒有傳出,顧振業、秦惠蘭的屍體緩緩沉入地底,就好似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念在他們是顧小二父母的份上,青弦給了他們一個痛快,並未折磨他們,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便取了他們的性命。


    屍體沉入地裏,算是安葬了。


    踏出大門的那一刻,破敗的廟宇在青弦身後轟然倒塌,化為廢墟。


    顧啟明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雙膝猛地跪在地上,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洶湧出來,他掩麵痛哭起來。


    青弦在路過他時,腳步一頓,她垂眸看向他:“要報仇嗎?”


    顧啟明抬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望向青弦的眸子,裏麵翻湧著痛苦、哀傷,卻沒有恨。


    這令青弦有些意外。


    “是父親、母親對不起你,小弦,你走吧,我已經無法再麵對你,卻也做不到恨你,或許此生不見,才是最好的結果。”


    顧啟明淒然一笑,啞聲說著。


    青弦神色複雜地看他一眼,最終還是道了句:“保重。”


    說罷,她越過他離開。


    “小弦。”


    顧啟明忽然又叫住她。


    青弦沒有回頭,腳步卻微微停頓。


    “對不起,是哥哥食言了,沒能保護好你!”


    他猶記得第一次見青弦時,她還在繈褓中,小小的一隻,個頭還沒比她後出生的顧思月大,整個身體都是烏青的,隻有微弱的呼吸。


    他聽人說,二妹妹生下來就體弱,恐怕難以長大,他為此擔驚受怕了許久,每時每刻都守在青弦的小床前,也不管剛出生的嬰兒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麽,自顧自對她說,隻要她活下來,他就會一直保護她,保護她長大,保護她不受欺負。


    後來,雲妙仙醫來了。


    當他見雲妙仙醫要帶走青弦,以為父母不要二妹妹了,哭著喊著讓雲妙仙醫將他的二妹妹還給他。


    直到父母告訴他,雲妙仙醫帶走青弦,是為了救她,他才從那種悲傷的情緒中緩過來,此後,他每天都在祈禱青弦的平安。


    漸漸的,隨著顧思月長大,展現出超越一般同齡人的修煉天賦,父母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顧思月。


    他們忘了,他們還有一個女兒。


    可他沒有忘,他每年都會問父母,二妹妹什麽時候回來,可父母總是敷衍他,說青弦的病還沒有好,等好了,她自然會回來。


    他便一直等,終於,兩年前,他等到了青弦回來,可他沒能履行當初的承諾,保護好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青弦還是受到了傷害。


    想到這裏,顧啟明陷入深深的自責。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這個哥哥當得多麽不稱職。


    如果他發現得早一點,阻止父母對青弦做出那樣的事,是不是事情就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青弦回頭,神色複雜地看了顧啟明一眼,終是什麽也沒說,抬步離開。


    權亦和龍大黑還等在原地,看到他們,青弦心中鬱結的那口氣消散,她笑著對權亦道:“一一,我們回去吧。”


    在回大荒山之前,青弦拿出一個傳訊紙鶴,在紙上寫下一行話,隨後輸入靈力。


    紙鶴頓時猶如活了一般,震動著翅膀,朝聖龍學院的方向飛去。


    紙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是將求一敗戰隊會在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出現告知給方彥雲,屆時,她會在那裏等著方彥雲赴約,然後與他做一個了斷。


    龍大黑帶著青弦、權亦回到大荒山。


    抵達時,遠遠的就看到了茅草屋前蘭斯、楚魚他們的身影。


    他們已經先一步回來了。


    幾人也有所感,朝著青弦他們的方向望來。


    當看清龍大黑的那一刻,楚魚興奮道:“是龍大黑,弦弦他們回來了!”


    “隊長!”


    “老大!”


    季殊厭、蘭斯也朝著這邊揮手。


    行不規抱著一個酒壇子靠坐在牆角,聽到楚魚他們的話,他眼睛眯了眯,看向半空中越來越近的黑點,當看清黑點是什麽時,行不規酒醒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什麽鬼東西!”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模樣。


    江南憶投來目光,笑道:“這是阿弦契約的靈獸,是西瓦爾山脈的幽冥魔龍,現在叫龍大黑。”


    聽到這,行不規才放下戒備。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道:“西瓦爾山脈的幽冥魔龍,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


    他突然想起,“是屠了花落城那頭幽冥魔龍嗎?”


    江南憶點頭:“是啊。”


    “嘶~”行不規倒吸口涼氣,“弦丫頭竟然將幽冥魔龍馴服了,不愧是她!隻不過,幽冥魔龍不是有著地靈境修為嗎?弦丫頭是怎麽與它締結契約的?”


    在他喃喃自語間,龍大黑穩穩停落在他們麵前,蘭斯、楚魚幾人立馬上前。


    青弦、權亦走向他們,青弦笑道:“我們回來了。”


    “歡迎回來!”楚魚、江南憶給了青弦一個大大的擁抱。


    蘭斯有些擔憂地看向權亦,問:“亦哥,你還好嗎?”


    他這話一問出,謝飛白、季殊厭、楚魚他們也望了過來。


    這段時間關於聖靈帝國的儲君之爭鬧得沸沸揚揚,他們想不知道都難,不免有些擔心權亦受這件事影響,畢竟那些人說得太難聽了,他們隻是旁觀者都聽不下去,更別說權亦這個當事人了。


    權亦搖頭,平靜道:“我很好,聖靈帝國的儲君之位,我並不在乎,他們若有本事,拿去便是。”


    蘭斯他們盯著權亦的臉看了片刻,見他確實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們才放下心。


    楚魚托著自己的腮幫子,悠悠歎了口氣道:“真不明白一個儲君之位爭來有什麽意義,管理一個國家可不是輕鬆的差事,我父皇當初就是想立我為太女,在他之後,接管楚國,但我不喜歡那個位置,所以我拒絕了,他這才退而求其次,給我封了個鎮國公主的名號。”


    “當然是因為那個位置,所代表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季殊厭勾唇笑道,笑容中夾雜了一絲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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