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無暇去聽他們的誇讚,她扶起許清願,幫她拍著背,耐心的安慰她:“別怕,沒事了。”


    這個年代,農村人的生活條件都很差,很吃飽就算不錯了。


    而許清願因為生病,整個人很羸弱,麵黃肌瘦,頭發枯燥,隻能從大概輪廓中瞧出三分像許瑉。


    “謝謝姐姐。”


    許清願紅著眼從她懷裏剛想站起來,又無力的倒了下去。


    南枝聽到她肚子在咕咕響著,想來應該是餓了。


    忽然想到什麽,她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了個用紙袋包著的蘋果。


    蘋果是原主父母寄來的,南枝隻帶了個,想著等幹活餓了再吃。


    眼下,她將蘋果遞給她:“快吃吧,吃了就不餓了。”


    許清願看到蘋果時,明顯饞得咽了咽口水。


    蘋果在他們這裏是稀罕物,許清願也隻是病得很難受的時候,哥哥為了哄她,給她買一個嚐嚐。


    平時她哪裏見得到。


    眼下見到了。


    可她不敢吃。


    麵前的姐姐已經救了她一命,這麽大的恩情她根本還不起,再欠一個蘋果,更難還了。


    南枝摸了摸她的腦袋,“姐姐已經吃飽了,實在是吃不下這個蘋果了,你幫幫姐姐好不好?”


    許清願這才小心翼翼的拿過蘋果,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蘋果太美味了,她生怕一口吃沒了。


    吃了幾口,肚子沒那麽餓了,她就不再吃了,將剩下的蘋果塞進了衣服兜裏。


    程舟源在旁邊看著,其他知青們見許清願沒事,已經繼續去采茶了,而許清願的小夥伴,則去找許瑉,所以眼下隻有他和南枝陪著許清願。


    這裏的村民很多都穿得不幹淨,許清願剛才追豬,踩到了不少豬屎,一身的臭味。


    程舟源看著南枝一點也不嫌棄,竟還摸了摸許清願的頭,這讓他又重新審視起這位大小姐來。


    好像並沒有傳聞中那麽不堪呀。


    他正想跟南枝說說話,耳畔忽然一道風刮過,緊接著,程舟源就看見一個比他還高大的男生越過他,走到了南枝麵前。


    “阿願,怎麽樣?”


    南枝抬頭,看到身形高大的許瑉來到自己麵前,氣息還有些不穩,明顯是跑過來的。


    他身上的衣服很舊,好多地方補著針法蹩腳的補丁,像是自己縫上去的。


    不過那張臉很英俊,隻是總是沉著臉,哪怕是擔心著許清願,也冷冷的,像是一頭不好惹的狼。


    許清願見到他一臉開心:“哥,我沒事了,多虧這位姐姐救了我。”


    許瑉這才看向南枝,見到是她後,表情愣了愣,顯然有些意外。


    “她暈倒了,我給她做了心肺複蘇,現在暫時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什麽心肺複蘇,許瑉沒讀過幾年書,根本聽不懂這些。


    他看了微笑的南枝一眼,隨即移開視線:“多謝。”


    南枝勾唇一笑:“你昨天救了我一次,今天我又救了你妹妹,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分。”


    “那就扯平了。”


    許瑉不想跟這些知青呆在一起,他麵無表情的拉著許清願離開。


    許清願見自己哥哥對南枝很凶,她悄悄回頭朝南枝看去,南枝對她笑了笑,許清願紅了耳朵。


    這個姐姐真的好漂亮。


    嗯,和哥哥好像還挺有夫妻相的。


    可是哥哥似乎很不喜歡她呢?


    許清願遺憾的想著,忽然她又想到什麽,驚呼道:“哥,豬,豬跑了!”


    許清願這才想起來,豬跑掉了,到現在還沒抓到呢。


    她著急的朝四周看去,下一瞬,眼前一亮:“哥,豬在那裏!”


    然後,南枝就看見,許瑉鬆開許清願的手,大踏步追上那隻正在拱茶樹的豬,拽住豬的後腿,拎著它離開。


    那豬瘦瘦小小,殺傷力倒是挺強,弄壞了不少茶樹。


    許瑉邊走邊訓許清願:“不是讓你呆在家裏,怎麽又把豬趕到山上來了?”


    許清願一副內疚的樣子:“哥,我隻是見你太辛苦,想幫幫你……”


    許瑉沉默了。


    許清願紅著眼,快哭了的樣子:“現在豬弄壞了好多茶樹,我們是不是得賠好多錢?”


    許瑉抹去她眼角的淚珠:“沒事,哥會想辦法。”


    南枝看著許瑉和許清願朝自己這邊走來,自始至終許瑉都沒有看她。


    隻是最後離開的時候同程舟源道:“麻煩你告訴書記,這些弄壞的茶樹我會賠償的。”


    程舟源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南枝看著他們離開,因為看著他拎著豬,覺得好笑的表情漸漸僵住。


    這個年代,人民都很不容易呀。


    更何況,是無依無靠的許瑉。


    回去的路上,許清願拿出了藏在兜裏的隻咬了幾口的蘋果。


    “哥,漂亮姐姐給的,真好吃,這是我給你留的,你快嚐嚐。”


    許瑉看著她手裏色澤鮮豔,一看就是城裏才會賣的蘋果。


    “她給的?”


    “是啊,漂亮姐姐人真好,我不好意思要,她還說她吃不下,讓我幫幫她,其實她是怕我有負擔……”


    許清願一提起南枝,眼裏都是亮光,可很快,這抹亮光就熄滅了。


    許瑉冷冷的打斷她:“以後不可以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


    許清願看著許瑉那冷峻的眼神,抿抿唇,低低的應了聲。


    她知道的,哥哥是不想欠別人人情。


    她真差勁,又給哥哥添麻煩了。


    看著手裏的蘋果,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一隻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對不起,剛剛哥哥聲音大了點,哥哥不是在凶你,隻是阿願你要記住,我們最好不要與這些城裏的知青有瓜葛。”


    “那蘋果……”


    “你吃吧,哥哥不想吃。”


    “不行,哥哥得吃,哥哥不吃,阿願就不吃……”


    許瑉隻能咬了一口。


    那是他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蘋果。


    可他也知道,有些東西他並不配享受。


    ……


    “南枝,需要我扶你嗎?”


    身旁傳來程舟源的聲音,南枝回眸朝他笑了笑:“不用了,我可以的,謝謝。”


    說完,她自己向前走了一步,可沒想到因為剛才跑得太過著急,腳踝那裏更嚴重了。


    眼看她要摔倒,手臂忽然被人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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