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像本來是個雕刻出來的死物,但供品和信仰吃的多了,自然會產生靈力,這就跟修仙一樣,靈力積攢夠了,她甚至能化形成人。


    神像身上一旦產生了真人才有的東西――比如生肉,長發,萌發指甲,就說明她馬上要開始化形了。


    真的化形成功,就有了神的能力,天階恐怕都對付不了她。


    看來這個婆婆神不知道吃了幾朝幾代的供,已經到了化形的關口了――難怪馬元秋說我最近要倒黴,還真遇上了燙手山芋。


    劉哥能在單位熬這麽久,自然也是一個人精,已經看出來了我和程星河表情有異,一把抓住我又跪下了:“大師,這婆婆神取也取了,忌諱也都犯了一個遍,你要是再不幫我,我們一家三口就真完了!”


    程星河跟我在一起時間雖然不長,可也知道我這人心軟,就一個勁兒在旁邊哢哢咳嗽。


    我一邊思考一邊瞅他:“你喝84了?”


    “我是想跟你說,衝動是魔鬼,咱們完全可以找個安全的法子。”程星河說道:“比如,轉供。”


    所謂的轉供,就是把婆婆神倒手,轉給其他一心求婆婆神給好運的信徒――就跟劉哥那個西川同事一樣。


    對普通人來說,要把邪神請出家門,唯一的法子就是找到一個下家,讓那個信徒取代自己供奉婆婆神,婆婆神吃了下家的東西,就會忘記上家。


    不過這個法子反而會促進婆婆神吃更多的人,簡直助紂為虐,更何況,這婆婆神都到了這個程度了,再吃上一個人,就化形成功了,以後不知道多少人會倒黴。


    老頭兒說過,一百年前在黃河口就出過邪神化形的事兒,當地死了一個鎮子的老百姓,有玄門師兄去鎮壓,又死了一整個道觀,最後還是龍虎山的張家天師親自出馬才平定的,那地方被稱為死人灣,到現在也沒人敢住。


    劉哥連忙問道:“我看……這個神像好像是木頭的,要不,燒了她?”


    我說你可以試試,這東西已經吃足信仰,靈光護體,別說燒了,炸彈都炸不壞,再說了――你老婆孩子的魂還在她手裏呢,真要是這麽弄,她們就真的回不來了。


    劉哥一聽,急的跟鵪鶉似得亂轉。


    程星河一向很怕死,此時已經退出三步外:“你非得趟這個渾水?我先聲明,你要是死了,八十萬債務我拿走,你家老頭兒晚景堪憂,你也別想再找江瘸子報仇。”


    我也知道這貨刀子嘴豆腐心,其實是怕我真出什麽事兒。


    不過,我這個人膽子一向很大,也很懂富貴險中求的道理――搞定這個關口的邪神,功德必定是天文數字。


    隻有升階,才能讓我有資本知道更多的事情。


    這麽想著我讓他害怕就先走,自己開始給婆婆神望氣,程星河看出來,嘖了一聲,轉臉奔著門口就過去了。


    劉哥以為他真的要丟下我,結果回頭一看,程星河是蹲在門口,拿了一瓶子東西糊門縫。


    我鼻子靈,聞的出來,是桃膠的味道――他知道我是鐵了心了,在幫我堵門口。


    他一邊堵還一邊抱怨,遇上我這樣的甲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拖欠工錢,態度惡劣,不給吃飽……林林總總列出七宗罪,搞得劉哥都有點同情。


    我也沒管他,隻管望我的氣。


    仔細一看婆婆神的神像,忽然發現她的麵貌微微有了一點改變――之前還慈眉善目,跟任何一個饞嘴老太太都差不多,可現在,那神像袖子後的眼睛忽然斜斜上挑,像是在盯著我,眼神很陰冷。


    讓人得慌。


    我想了想,就去看他們家小孩兒。


    小孩兒現在睡的很香,我就在小孩兒身上來回找了一遍,劉哥小心翼翼的問我在找什麽?


    我就問他,這一陣有沒有看見小孩兒玩過什麽異常的東西?


    劉哥被我問蒙了,搖頭說自己工作忙,平時都是老婆看孩子,也沒怎麽注意,不過……劉哥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連忙說道:“小瑞臨出事兒那天,我看他在玩兒一個小東西,在手裏團在團去的,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麽。”


    那就對了,我就問他,那玩意兒現在在哪裏呢?


    劉哥有點犯難,說不知道啊。


    我就給這個房間望了望氣――這一下就看出來了,書架子上有一道金光。


    這屋子現在全是灰色穢氣,那個金光格外耀眼,我跳起來夠到那個東西,心說難怪呢。


    那是個小盒,上麵是描金的字紋。


    劉哥一看,想了半天想起來了,說以前去山上旅遊,請回來過觀音像,但是婆婆神進門,不許家裏供其他神靈,所以就把觀音像請走了,這是當初存放觀音像的盒子,一開始找不到了,原來被小瑞拿來了。


    這就對了。


    我打開盒子,裏麵有很多亂七八糟的玩具,找了一遍,裏麵滾出來了一個圓溜溜的小球。


    找到了。


    我把小球妥帖放好,就聽見程星河在外麵嚷:“急眼了!”


    當時不是他急眼,而是婆婆神急眼了――這灰氣越來越汙濁了,說明婆婆神快耐不住了。


    她現在就想吃人。


    劉哥老婆孩子的魂魄都在她手裏,就要輪到劉哥自己了――反正是劉哥自己先違約的,吃了也合規矩。


    劉哥渾身都哆嗦了起來――老婆孩子都在人家手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我把婆婆神那塊黑布重新蓋好,放回到壁櫥之中,跟劉哥說:“你也先別著急,找農民家買幾個打鳴公雞,把雞冠子裏的血擠出來,灌一小瓶,再買個豬尿泡。”


    劉哥不知道我葫蘆裏賣什麽藥,但死到臨頭,也沒敢多問,打了個電話讓下屬去置辦。


    手底下有人做事兒就是方便,不長時間,就有人把這東西送來了,到手還熱氣騰騰的。


    劉哥趕緊把東西給了我,我把豬尿泡洗幹淨,接著就把雞血灌進去了,接著又用劉哥自己的血,在豬尿泡外麵寫了他的生辰八字。


    最後叮囑劉哥,咱們先說好了,一會兒不管看見什麽,都絕對不能說話,我就可以幫你救老婆孩子,但你萬一出了聲,那咱們都得倒黴。


    劉哥一聽,立馬瘋狂點頭:“大師你說什麽,我做什麽!”


    程星河看出來了:“替身法?”


    沒錯,邪物看人,跟人不一樣,她看的是東西的“氣”,我把劉哥的血和生辰八字放在豬尿泡上,那婆婆神就會把豬尿泡看成劉哥。


    豬尿泡畢竟是裝穢物的器官,雖然外麵洗幹淨沒味道,裏麵還是有穢氣的,穢氣加上啟明雞的血,就能破了邪神的靈氣。


    不過我本事尚且不到家,我要是做替身法,真人必須在兩米之內,對方才看不出來,而真人一旦開口,替身法就破了。


    劉哥弄明白了,舉手發誓表示絕對不會開口。


    很快,天黑了下來,我和程星河各自用燃犀油抹了命燈,躲在了沙發後麵,程星河還特地從盒子裏挖出挺大一坨包在紙巾裏昧下了,我說這玩意兒就一盒,你挖那麽多!


    程星河撇嘴:“這東西貴的過在咱們的感情嗎?貴不過你就別吱聲。”


    我跟你沒啥感情。


    正在這個時候,櫃櫥忽然發出了一陣響聲,接著,的伸出來了一隻手。


    那手瘦骨嶙峋的,長著很長的指甲,發黃。


    劉哥一瞅,渾身都哆嗦了起來,回頭就瞅著我。


    我也沒看他,就看著那隻手。


    接著,那手緩緩往外探,一個黑的人影從櫃櫥裏出來了。


    一股子黑影頓時籠罩在了屋裏,我仰起頭,也暗暗咽了一口唾沫――這個婆婆神,怕是有兩米高!


    那個身影佝僂著,看向了豬尿泡,像是十分欣喜,張嘴就要咬下去。


    可正在這個時候,門口猛地響起來了一陣敲門聲。


    接著,是張曼的聲音:“劉哥,劉姐,你們在家嗎?”


    我當時氣夠嗆,這倒黴娘們咋非挑這個時候來?


    程星河當時也毛了,就去看著劉哥。


    劉哥當然不敢吭聲,眼神像是在問我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敲門讓她敲,沒人開不就走了?


    可沒成想,隻聽“吱呀”一聲,門就被擰開了,張曼的聲音一下清楚了起來,顯然是進來了:“哎呀,劉哥劉姐在家呢?怎麽不開燈啊?”


    臥槽,難不成下屬送完豬尿泡走了之後,沒鎖門?程星河這二貨刷桃膠的時候,也沒檢查一下!


    而且這張曼也是,哪兒他媽的有自己擰門進來的?你是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劉哥死死盯著我,胸口劇烈起伏,像是快嚇哭了。


    程星河也一把揪住了我,跟我往門口的方向瘋狂示意,意思是咱們快走吧!


    這不行,婆婆神再吃上一個人,立刻就會化形,那到時事情就大條了。


    而這時張曼已經進來了,往裏一看,先看見了劉哥:“哎,劉哥,我是為了昨天的事情跟你們道個歉,我那同學就是個傻逼……哎,劉哥,你好端端的咋坐在窗戶下麵啊?”


    媽的,你就怕婆婆神不知道這是替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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