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大家挖了一天隧道,好不容易等到天黑,就開始吃飯,一看大鍋飯很驚喜,是水盆羊肉和燉豬頭,體力勞動者都喜歡這種高熱量的東西。


    結果剛坐下,不知道哪裏就衝出來了一群狗,對著那些葷食就又撕又咬,這把工人給氣壞了,說本地人也不把狗管好了,這樣他們是要吃狗肉的。


    工程隊有個幫廚是請的本地人,那個幫廚一看這些狗,臉色頓時就變了,拉住了工人說這狗萬萬不能得罪,接著就跪下給那些狗磕頭,嘴裏念念叨叨還不知道說啥。


    工人們都讓那個幫廚個氣笑了,說沒文化真可怕,沒見過人拜狗的。


    眼瞅著那些狗那麽放肆,有幾個年輕的抄起了工程用具就去打狗,那幫廚連忙去攔著,說這些狗是城隍狗,得罪了要送命的。


    工人也不理他,狗往隧道裏麵跑,他們就往隧道裏麵攆,還說明天請他們吃狗肉火鍋,大補。


    結果那幫工人剛進去,隧道轟然垮塌,那十三個人一個出來的都沒有。


    剩下的工人哪兒還顧得上吃飯,趕緊想轍救他們。


    等清理出來,那些被壓裏麵的工人當然一個都沒生還,好一點的有個全屍,倒黴一點的屍塊都沒湊齊。


    與此同時,他們卻發現了一件怪事兒。


    人的屍體是挖出來了,可一條狗的屍體都沒有。


    那群狗呢?


    他們當然毛骨悚然。


    而那個幫廚就念叨,說讓你們別得罪城隍狗,你們就是不聽。


    這才有人問幫廚,什麽叫城隍狗?


    那幫廚就告訴他們,說本地一直都有這種狗,偶爾就會突然成群出現,去吃本地人家裏做的肉菜,本地人也是不堪其擾。


    有一次一個吳老四的老光棍,過年好不容易買了點肉,鍋蓋剛掀開,那群狗從天而降,就搶他的肉,吳老四氣不過,抄起鐵鍬就要跑追狗,結果一直沒回來。


    因為他是光棍,丟了都沒人知道,第二天才有人在挖隧道(當時是個土路的路口)的位置看見了一雙鞋,認出是吳老四的――本地隻有吳老四有那種補丁摞補丁的鞋,而他也隻有這麽一雙鞋。


    那人很納悶,這吳老四聲稱要把這鞋穿棺材裏,怎麽會扔在路口?


    更奇怪的是,路是土路,鞋印子腳印子都會印的很清楚,可方圓百十來米,隻有來的腳印,卻沒有回去的腳印,倒是有點掙紮的痕跡和狗爪子的梅花痕。


    就好像吳老四走到了這裏,被狗拖到什麽地方去了,隻剩下這雙鞋掉在了這裏。


    可能拖到哪裏去呢?上天了,還是……入地了?


    從此以後,吳老四再也沒出現過。


    本地人從此再也不敢對那些來曆不明的狗有任何忤逆――有人說,那是城隍爺的狗,平時是住在地下的。


    工人們一想那狗的模樣,有個懂行的工人就嘀咕,是啊,那不是野狗,也不像本地家養的菜狗,倒像是細狗。


    細狗是一種獵犬,腰細腿長,古代人養了打獵用的,現在不常見。


    不過這到底是新時代了,這些鄉野怪談嚇唬小孩還行,工人心裏就算狐疑,也沒影響進程。


    結果剛修整好了要複工,那些工人又見到了那些狗――那些狗不知道去哪兒了,飛快的往回跑。


    這次工人們長了心眼,沒有吱聲,而是悄悄跟在了狗後麵。


    那些狗進了隧道,他們就聽見隧道裏傳來了奇怪的聲音――像是腳步聲,很多人的腳步聲。


    再一看,隧道盡頭出現了一群人,像是狗的主人――有眼尖的,看到那些人身上穿著甲胄,其中一個人伸出手來逗狗,那條手臂是一整條白骨頭。


    好多工人嚇的當時就動不了了。


    這個時候,那些人看見了這些工人,露出勃然大怒的模樣,奔著這些工人就趕了過來。


    那些腳步聲非常整齊,就像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這時有工人反應快,跑了出來,他剛跑出來一步,洞口再次垮塌,那些洞裏的工人也全沒出的來。


    那個逃出升天的工人嚇的膽子都破了,說什麽也不肯繼續幹了,其他的工人看著死了這麽多人,能不害怕嗎?雖然工程隊的頭頭一再強調,說這些都是意外和幻覺什麽的,還給工人提升了待遇,但是工人也不傻――有錢賺是好,可也得有命花啊!


    本地人則紛紛傳說,說這地方是城隍爺的地界,敢動這裏的東西,就觸怒了城隍爺,當然要點陰兵來收拾這些工人了。


    這事兒在工程界裏出了名,沒有包工頭敢攬這個事兒。


    現如今就剩下幾個膽子大,在這裏看守設備的,工程算是停滯了。


    我在地麵上摸了一把,問那工人:“裏麵隧道挖出來的土,顏色是不是不對?”


    那工人一愣,連忙說道:“小先生,你還真是神了――挖出來的土,顏色是鮮紅鮮紅的,跟讓血和出來的一樣!”


    程星河一聽,臉色也是一變:“朱砂羊血地?”


    朱砂羊血土,主底下的東西大凶,已經成了氣候了。


    看來這地下還真東西――韓棟梁他們放著這塊肥肉不管,也是因為不敢管。


    程星河回頭就要往車上走:“小哥,咱們回去吧,啞巴鈴掛一掛又不會死。”


    你可真是國家一級退堂鼓演奏家。


    我說那不行,讓人蹬鼻子上臉的欺負,比死還難受。


    我捏著地上的土沉思了起來,陰兵過道……難道這地方還真有什麽城隍爺?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擦了黑,明天烏雞白鳳的遷移宮應該就會消除阻礙,那他要是搶先一步搞定九曲大壩,我就真的掛一輩子啞巴鈴了。


    這個時候,天也黑了,我在命燈上抹好了燃犀油,對著那隧道就進去了。


    身後傳來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和咬牙切齒的罵聲:“我們家祖宗是造了什麽孽了,讓我遇上你這麽個甲方!”


    我回頭跟程星河勾了勾手,程星河把他手大義凜然的放在了我手裏:“乖兒子,還知道牽著爸爸不害怕。”


    “滾,我是讓你把那些雞爪鴨脖拿出來。”


    “也是,黃泉路上當個飽死鬼。”


    你現在不光有陰陽眼,還有烏鴉嘴了?


    打開了那些東西的包裝,肉類和香料的味道立刻彌漫了出來――越是那些包裝簡單的三無產品,那種味道就越重。


    我就舉起了那些肉,來回揮舞。


    程星河一邊吐鴨脖的骨頭,一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小哥,你祖籍長白山嗎?還會跳大神?”


    “你懂毛線。我是要把那些城隍狗引出來――我倒要看看,這裏的城隍爺,是個什麽角色。”


    從那個工人的話也聽出來了,一開始狗是被豬頭肉引來的,後來吳老四也是煮肉引了狗,我們帶了這些葷東西,所謂的城隍狗應該也會出來。


    結果我晃了半天,奇招百出,別說狗了,狗毛都沒看見一根,搞得我十分尷尬。


    程星河一邊吃一邊刷手機,倒是樂不可支:“你看你看。”


    我伸著腦袋一瞅,他看的是個直播,直播裏拍的人――竟然是烏雞白鳳。


    原來烏雞白鳳被堵在了惠新大橋,就是因為腦殘粉租車去跟拍,鬧的出了意外,加上惠新大橋本身質量也不怎麽過關,正困裏麵。


    現在腦殘粉還在全程直播加尖叫,說烏雞白鳳受傷也好帥,要為他坐地排卵啥的。


    我一瞅,烏雞白鳳腦袋上包了個一層紗布,跟戴著個白壇子一樣,正在罵腦殘粉,底下的評論兩極分化,有的說身為公眾人物竟然罵粉絲,真是膨脹了取關,還有的人說他霸氣的樣子像極了愛情,別提多可樂了。


    這倒是不錯,腦殘粉一跟拍,他那的情況我全能看見,也不怕他作弊什麽的。


    正在這個時候,我發現程星河也不笑了,就直勾勾的瞅著我,還一個勁兒對我眨眼。


    我疑心他得了沙眼,正想問他需不需要我給他吹吹,忽然覺得脖子的感覺不對――像是有一股子涼氣,正吹在了我後腦勺上。


    我的心頓時就沉了,操,我身後……好像趴著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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