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就語重心長的說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程星河氣的罵我故弄玄虛,我則跟肥貓道了個謝,繼續往水邊走。


    肥貓在後頭跺了半天腳,連聲歎氣,說可惜了,好好活著多好。


    我們這種人活著,就是為了解決這種事情。


    我在前麵走著,就聽見身後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回頭一瞅,我去。程星河弄了不少的樹枝,綁在了自己心口,跟穿了一個樹枝背心一樣。


    這麽怕死,你咋不去租個防彈衣呢。


    那東西搞得程星河行動變得很笨重,他氣喘籲籲一路追我:"小哥,你不套上點什麽?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啊!"


    我說:"真的遇上那東西,你以為這點玩意兒管用?"


    我三舅姥爺說過,遇上邪祟,小凶不用跑,大凶跑不了。


    這時我們已經到了水邊了--別說,這地方氣候宜人。山風灌進來,清澈的水波輕輕起了波瀾,十分爽氣,把伏天的溽熱一掃而盡,我要是本地人,我真願意天天在這裏泡著。


    水麵下隱隱約約的也有一些銀色脊背劃來劃去--是很大的魚。


    這水庫沒人敢來,魚當然長的又肥又大。


    我專心致誌的看方位,找烏雞的線索,而程星河死死盯著那些魚,回頭問我:"小哥,你餓不餓?"


    他不提還好,一提我還想起來了,除了之前在貴人墓那吃了點垃圾食品,這段鬼打牆的時間一直沒吃東西,肚子咕嚕嚕的就叫喚了起來,似乎正在替我回答程星河。


    程星河嘿嘿一笑,就瞅著河裏那魚:"這季節沒魚子的肥,有魚子的香,弄點烤著吃。"


    說著他往懷裏一摸,亮出一個小瓶子:"我帶著秘製醬料。"


    不是,哪個正常人會隨身帶醬料啊,你可真是野食達人。


    我一尋思也是,烏雞暫時死不了,那不如先吃飽了,否則哪兒來的力氣幹活?


    程星河一看我答應,立馬去收拾樹枝,意思是他惜命,讓我下水。


    剛才還說水底下有東西,讓我別輕舉妄動,兄弟情義,不如條魚。


    不過我本來就想看看情況,就把衣服脫了,一頭紮了進去。


    那水非常甘冽,進去別提多享受了,可見度也特別高,許多小魚擦著皮膚遊過去,別提多有意思了。


    這一陣子除了送死就是送死,過的實在太疲憊了,這一下讓我瞬間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幸福感。


    這時我餘光看見一個大鯉魚從我後邊遊過去,仔細一看我興奮了起來,那魚有我半個胳膊長,又肥又大。一看就好吃。


    於是我趕緊潛了下去,一把就將那個大魚給抱住了,那大鯉魚勁頭挺大,尾巴跟扇耳光似得就往我臉上拍,而那魚鱗滑不溜丟的,也很難抓牢,我還算是有經驗,抓了一塊石頭,就砸在了那魚的腦袋上。


    魚被我瞬間拍蒙,掙紮不動了,我就跟年畫裏的胖小子一樣,抱著那魚就往上遊。


    可這一遊不要緊,我忽然覺得一隻腳像是被卡在了什麽東西上,動不了了!


    奇怪,這特麽怎麽回事,我回頭就往身後看,這一看我一口氣好險沒直接漏出了,隻見一隻又腫又青的細手。死死的抓在了我的腳腕子上,指甲有三寸長!


    那手是從一大叢水草裏伸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那東西的真身是什麽,回身就往外拽那手。


    可那手跟老虎鉗一樣,力道別提多大了,我竟然掙脫不動!


    這個時候,我麵前撲了不少的氣泡,下來也挺長時間,我這氣不夠用了,不管這是什麽,再掙脫不出去,我非死這不可。


    於是我就運足了行氣。死死往下一踹,可那手竟然還是巋然不動。


    我眼前已經開始模糊了,不由十分後悔--因為愛惜七星龍泉,所以沒舍得把它帶水下來,這可倒好,剖腹藏珠啊!


    這種掙紮之下,力氣損耗的很大,我耳朵裏也開始耳鳴,實在堅持不住了,可正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繡女地見到的那個大守宮來了。


    那個大守宮碰到了我的血,立刻就跑了。


    我拿不準原因,是我吃了蛟珠,還是因為瀟湘在我身上,不過這是最後的希望了,於是我用指甲掐破了手心,攥住了一手血,直接拍在了那個青手的手腕子上。


    這一下,那手腕子果然瞬間就鬆開了--不光如此,還一個勁兒抽搐,像是受到了很大的痛苦一樣!


    我心裏一喜,反守為攻,立刻抓住了那個東西的手腕,腳往水底一蹬,直接奔著水麵就衝了上去。


    那個東西被我直接拉出水草,一個長著黑色長發的腦袋出現在了我眼前。


    女人?


    等頭發散開露出臉,我這麽一瞅,喉頭僅存的一口氣也好險沒撲出來--這特麽的是個什麽玩意兒?


    那張臉額頭巨大,下巴削尖,兩隻黑眼珠子跟茶杯似得,正死死的盯著我--這東西似乎有人類的情感,那眼神十分怨毒!


    再一細看,這東西四肢細瘦,肚子又很大,一身青灰色,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


    而那個東西反應也很快,一隻手被我鉗住,另一隻手迅速對著我撓了過來。


    我一身雞皮疙瘩瞬間就立起來了--這個東西的指甲這麽長,撓下去還不弄我一個滿臉花?


    我倒是想躲,可現在身體已經缺氧缺到了極限,根本沒有力氣了,可我離著水麵,還有一點距離??我當機立斷,用上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就把那個東西甩出了水麵。


    等我自己也上了岸,已經嗆的窒息,眼淚橫流,膽汁都快給咳出來了。


    等我清醒過來,才聽見我身後傳來了一個哀怨的聲音:"你啥品位,不是說給我吃魚嗎?弄個水猴子怎麽吃!"


    我回頭一瞅,隻見剛才那個青色的東西被程星河用藤蔓捆的結結實實--本地的藤叫鋼絲藤,據說是個特產,無比柔韌,本地人專門拿來編筐子吊籃什麽的。


    別說,程星河反應相當快,竟然真把這東西給抓住了。


    這是??水猴子?


    對了,傳說之中,水猴子是一種專門住在水下的怪物,長著跟人一樣的四肢和手指。


    時常有人在河裏遊野泳的時候,會覺出有人拉自己的腳腕。運氣不好的拽下去就上不來了,屍體上會出現幾個指痕,大家就都認為是水鬼拉替身幹的。


    其實也有相當一部分,是這種水猴子幹的。


    不光中國,日本也有這貨,不過日本人管這個叫河童。


    而這種東西平時隻生活在水下。偶爾也能上岸,但時間不能太長,因為這貨腦袋上有一個小凹陷,這個凹陷之中能蓄水,裏麵存水還好,一旦蓄水蒸發幹。這東西立等斃命。


    我不是水鄉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竟然覺得挺新鮮的。


    程星河瞅著它的爪子,也反應過來了:"難道水庫裏麵挖心的,就是這個東西?那也太烏龍了吧?這破玩意兒我一個人能打十個,烏雞還真夠虛的,能讓這玩意兒纏住,真該吃點烏雞白鳳丸自己補補。"


    不對,我盯著那水猴子的手,想起了直播之中抓住了烏雞的手。


    那個手,跟這個手不一樣。


    程星河不以為然:"也許抓烏雞的是另一隻水猴子。"


    說著他還有了新發現,揪著那水猴子的頭發就說:"這麽長,你說這東西是不是母的?"


    這時那個水猴子忽然發出了很奇怪的聲音,十分難聽,跟鋸子拉玻璃似得,聽的人十分牙磣。


    程星河伸手就給那個水猴子來了一個暴栗,說:"這玩意兒唱小曲呢是不是?也太難聽了,哎。會不會唱十八毛啊!倒是可以給爺來一個。"


    我心說你可真夠喪心病狂的,連母水猴子都調戲。


    不過,聲音的頻率傳播,在水下和水上是不一樣的,也許在水裏特別美妙也說不定。


    那水猴子盯著程星河,一邊繼續發出那種奇怪的聲音。一邊露出了一嘴的獠牙,牙縫裏還塞有一些人頭發,看的人毛骨悚然--這東西是不是吃過人頭?


    而且,這個模樣怪怪的,竟然像是??在笑。


    程星河還在一邊拿著樹枝打那水猴子,邊打說道:"叫喚毛線呢?說,烏雞是不是你逮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水猴子哪兒會說話,盯著程星河的眼神更怨毒了。


    我卻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回頭就看著水下,這一看不要緊,我頭皮立刻炸了,回頭就跟程星河大聲喊道:"跑!"


    程星河沒弄明白,回頭還想看看我瞧見什麽了,這就看見水麵上聚集了很大一片黑影,水麵上,跟水開了一樣,頂出了數不清的氣泡。


    好像裏麵有一個很大的東西,馬上就要浮出來了。


    程星河轉頭就愣愣的看我,我立刻一把將他推遠,與此同時,一大片黑影從水裏竄出來,帶著一股子腥氣,對著我就撲。


    我炸了一身雞皮疙瘩--那是數不清的水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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