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胖子來說,簡直是天降的好事兒,哪兒有不答應的道理,立馬就問那個老頭兒,這到底是個什麽法子。


    老頭兒咳嗽了一陣子,就告訴他,讓他下井,把井水抽幹,再用九個金針,紮在魏秋霞九個大穴上。


    他再給胖子設一個風水局,那他坐在家裏,財源也會滾滾而來。


    胖子一聽這事兒,心裏直犯嘀咕——當時魏秋霞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屍體早爛了,他真不願意摸那種東西。


    老頭兒也不勉強,就在旅店住了一晚上,說等他考慮。


    當天晚上,胖子就覺得渾身難受,頭發也嘩嘩的往下掉,疑心自己最近壓力大,別禿了吧,正這個時候,魏秋霞留下的兒子就對著胖子格格笑,笑的胖子毛骨悚然的。


    胖子問兒子笑啥,兒子就答道,我媽回來了,摸你腦袋呢。


    這把胖子嚇的,是魂飛魄散,連夜就找那個病老頭兒,說願意照做。


    老頭兒也不意外,胖子把魏秋霞屍體釘好了之後,老頭兒就囑咐他,記著三個事兒,一個是千萬不要拔金針,第二,就是不要離開這裏,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是每個月,都讓九個人住在井口附近做供,這三件事兒一件做不到,魏秋霞就出來了。


    胖子當然不想魏秋霞出來,可也不明白叫九個人來這裏是為什麽,更不知道什麽叫供。


    但他覺得老頭兒像是有真本事的人,也就答應了下來。


    果然,老頭兒走了之後,這胖子又是中彩票,又是投資升值,積累了不少錢,他是徹底的信了,尋思鬼到底是沒有窮可怕。


    再說了,安排九個客人也不難,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這裏到底守著公路,九個客人也是綽綽有餘。


    不過……他這才發現,一旦有客人住進來,就會抱怨這裏怕是不幹淨,怎麽像是有人摸他們頭發?


    但也不用怕他們把這話給傳出去——說這話的客人,基本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而他們的頭皮,也都會不翼而飛。


    胖子這就知道供是什麽意思了——是給井底下的魏秋霞吃的。


    她生前的執念就是頭發,死後也一樣。


    胖子本來就沒什麽良心,那些住店的跟他又非親非故,他最多是說附近鬧熊,這些客人被熊給襲擊了。


    聽到了這裏,我後心都毛了——她吃了多少人了?


    顯而易見,這就是個養煞局。


    不過,就算這樣,她憑什麽能對付兩個地階?


    結果一聽後麵的事情,我整個人都不好了——這種煞,還真不是一般的煞!


    因為有的時候,適逢淡季,這胖子還真就湊不齊這九個人。


    他心裏害怕啊——吃不上這九個人,自己財運下滑怎麽整?


    這時他就想起來了那個病老頭子一句話了——親人的命,比其他的供更管用。


    於是胖子一合計,就把魏秋霞生前留下那個兒子丟到井裏去了——口口聲聲,說讓孩子去找媽媽。


    俗話說虎毒不食子,這個胖子,比畜生都不如。


    魏秋霞那時已經沒了神誌,所以把兒子也給吞了,結果吞了兒子之後,煞氣猛地上升,她神誌也清楚了,怨氣更大,本事也更大,一心就想掙脫九根金針,找胖子報仇。


    可這下子,胖子財運更好了,相反設法,每個月都能讓她吃到九個人,她得到了供品,一直掙脫不出去,別提多難受了。


    別說,胖子這種人,上天下地,也找不出幾個比他更王八蛋的——甚至我那個王八蛋爹,可能都得在他麵前俯首稱臣。


    聽到了這裏,我還反應過來了,就問白藿香:“那你是怎麽被她抓下來的?”


    白藿香就告訴我,昨天魏秋霞雖然剝下了兩個地階的頭皮,可自己也受了很重的傷,經過白藿香的房間回井口的時候,被白藿香給發現了。


    白藿香是鬼醫,長毛的都給看,這種邪物也知道怎麽治,所以就下了井口,幫著魏秋霞補了煞氣——她正好從那個煉丹房裏弄到了不少醫書上才能看見的好材料,拿這個魏秋霞練了練手。


    感情是把魏秋霞當小白鼠了。


    說到了這裏,白藿香還挺得意,說煉丹房裏的東西確實好。接著就問我,這事兒我怎麽看?


    我還能怎麽看,又是役鬼,又是金針,又是養煞局,又是病懨懨的老頭兒,毫無疑問是海老頭子的傑作。


    他號稱不做沒好處的事兒,這事兒顯然也不是學雷鋒,而是有用意——這魏秋霞身上的,恐怕也是九根引靈針。


    他是以財富為誘餌,引著胖子養煞——養煞的是胖子,孽也是胖子自己造的,這損耗不到他自己的功德。


    等到那九根金針養成了,他就會過來割韭菜——取出去,給自己那個花架子兒子種靈氣。


    難怪那個海老頭子惡貫滿盈還有天階的功德,是來了個鷸蚌相爭漁人得利。


    這事兒當然不能放著不管——就算海老頭子跟我沒仇,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黑店繼續害人。


    於是我就說道,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我摸到了洞裏,想拔出魏秋霞的金針,可觸手一摸,先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屍骸。


    土洞裏頓時傳來了一陣嚎哭的聲音,把我震的激靈了一下,不用說,這個小屍骸,就是魏秋霞的兒子了。


    那個小屍骸現在已經幹癟了,兩隻眼睛成了兩個凹陷的大洞,嘴張的大大的,像是在叫爸爸。


    他身上還穿著小小的t恤,勉強能認出來,上麵有粉色的小豬佩奇。


    我收起了那個小屍骸,繼續往下摸,果然摸到了九處靈穴上,都插著金針。


    把這些金針拔出來,魏秋霞就自由了——可以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可這麽一下手,我頓時卻一愣——這些金針竟然還帶著什麽密咒似得,卡的死死的,一時間還真難弄下去。


    白藿香蹲在了我身邊,我就說道:“你再等我一下——我想想法子。”


    可惜現在不能行氣,要是可以行氣的話,別說拔金針了,拔釘子我都拔得下來。


    沒成想白藿香隻是說道:“我不著急,你不是也沒有什麽急事嗎?我就是……想讓你慢慢拔。”


    不知道為什麽,她這感覺,倒像是巴不得能多在這待一會兒似得。


    可我們哪兒有這個時間——天師府的可就快找上門來了。


    本來跟我就有梁子,如今這裏死了人,怕更沒有我什麽好處。


    這麽想著,我自己倒是越來越著急了,再這麽耗下去……


    死就死吧。


    我吸了口氣,咬住牙,引了行氣就灌在了手上,一下將頭頂大椎穴上的一個金針給薅了下來。


    金針叮當一下落地,我丹田一陣劇痛,好險沒喊出來。


    這份感覺,跟關雲長刮骨療傷也差不多許多。


    可說也奇怪……這些金針被我拔下來的時候,我卻感覺出來,上麵像是附著了什麽東西,活蛇似得鑽進我手裏來了。


    這是幻覺,還是……


    白藿香看出來了,臉色一變,聲音也提起來了:“李北鬥,你是不是又……”


    虱子多了不癢,帳多了不愁,索性就把這些金針全拔下來算了。


    這一下,我以最快的速度,就把剩下的八根金針也一起起了出來——那八根金針,也像是帶著什麽東西,源源不斷的從虎口往裏鑽。


    我其實也有點慌——海老頭子那麽不是玩意兒,不能是在金針上還喂了什麽毒吧?


    可也不對,毒得見血才能進去,剛才那個感覺,不像是毒,倒像是……


    還沒等我想明白,隻聽“呼”的一聲響,一個又涼又滑的東西猛地在我身邊呼嘯而過,奔著井口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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