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再一看清楚了裏麵殘留著的屍氣,我腦瓜皮頓時就炸了起來,立馬衝著他們喊:“跑跑跑!”


    我現在已經升階,可以分辨出來,如果場氣輕盈上升,主這裏東西有靈氣,善,但是場氣如果凝滯沉重,往地上靠,那就主凶。


    這裏的紫氣,就緊貼地麵,是我從沒見過的大凶。


    那行屍已經成氣候了,普通行屍吃精氣,而它可以吃血肉,氣階上跟這個東西叫“血魃”,比嫁女地那個普通旱魃,要厲害十倍,我們就算人不少,還有三個地階,可也絕對不是這種東西的對手。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這東西這麽猛,現在看來,一點勝算都沒有的仗,還打個屁!


    他們一聽這個動靜,都回頭瞅我,烏雞莫名其妙的站起來:“師父,怎麽……”


    他這話沒說完,我們就聽見了一陣子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一個人穿著一身沉重的衣服,正奔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


    那個速度——特別快!


    程星河雖然貪財,但是並不傻,第一個就反應過來了——現如今是夏天,誰也不可能多穿衣服,要說這裏唯一一個穿著厚重衣服的,也就隻有棺材裏麵,那個鳳冠霞帔的女屍!


    這個動靜,分明是正主回來了。


    其實一開始程星河還有點納悶,我們也見過不少行屍,嫁女地還有旱魃呢,還不是全被七星龍泉給料理了,慌什麽呢?


    但是他信得過我,所以我一開口,他猶豫都沒時間猶豫,一把將灌滿了金銀珠寶的襯衫搭在了肩膀上,拽了呆若木雞的烏雞就往外跑。


    黑白無常是地階,也察覺出來了,兩個人晃動短腿衝了出去,我就更不用說了,拖住了白藿香和老三說道:“跟我走……不管聽見身後什麽動靜,都別回頭!”


    結果剛轉過去,我就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笑聲。


    那個聲音其實是非常好聽的,空靈又悅耳,好像天籟一樣,但是這個時候從背後響起來,隻會讓人瘮的渾身發麻!


    好快,來不及了……


    但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小黑無常和小白無常放緩了腳步,雙肩和頭頂的命燈都暗下去了。


    臥槽,他們塗了燃犀油了?


    不對……根本來不及,我一下就想起來了,馬上大聲說道;“你們趕緊捂住嘴,千萬別喘氣!”


    人一旦沒了呼吸,命燈也會瞬間熄滅——黑白無常經驗豐富,用的是裝死這一招。


    邪祟看人,都是通過命燈來看,你命燈滅了,那在邪祟眼裏看來,就跟一具屍體一樣,毫無價值,她自然也不會去吃你。


    一聽我這麽說,程星河已經如法炮製,三盞命燈一下就滅了,還順手把烏雞的嘴堵上了。


    人一旦閉氣,當然是不可能劇烈運動的——你跑快了,消耗氧氣,很可能直接就暈過去了。


    於是我們一行人,就屏住呼吸,慢慢的往前走。


    這麽一耽誤,我感覺的出來,那個穿著沉重衣服的“人”,已經追上我們了。


    不知道是不是憋氣熄命燈這一招管用,那個“人”還真的就跟在我們後麵,沒有撲過來。


    我一邊憋氣,一邊暗暗的祈禱,但願能順利的出門。


    看得出來,外麵還有橙色的夕陽光,一星半點也可以,隻要能到了陽光下麵,這個魃應該就追不出來了。


    隻是人在麵臨威脅的時候,反倒是更加想深呼吸,這個感覺十分壓抑,難受的人直咽苦水,窒息感越來越難受了——眼看著不遠的距離,走起來跟他媽的千裏之外一樣。


    終於,還差十來步就出去了,眼瞅是看見希望了,可這個時候,我就覺出來有人在捅我,側臉一瞅,捅我的是老三。


    老三一隻手死死摁在了嘴上,用勁兒挺大,骨頭節子都白了,一雙眼睛也充了血,我一下就看出來了,老三怕是憋不住了。


    我心裏一提,就想給他找燃犀油先頂一頂,可這麽一摸我才想起來,好死不死,我這的燃犀油已經用的差不多了。


    程星河之前從我這裏挖走了不少,我就想跟他求助,可他一直沒敢回頭,我也沒攆上他。


    我沒轍,隻好跟老三使眼色,意思是你再堅持一下,洞口就在眼前了。


    老三隻得苦著臉點頭,可眼瞅著就要到洞口了,他一腳踩到了一個東西。


    那東西“卡巴”就是一聲響,老三低頭一看,正是那個叫淘氣的愣頭青的一隻腿骨。


    他本來就緊張,這一下把他給嚇的,“媽耶”一聲就叫喚出來了。


    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趕緊捂住了嘴,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我看見一隻雪白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指甲——我汗毛頓時就炸起來了,彎彎曲曲,有三寸長!


    老三眼角餘光也看見了,渾身顫抖的跟篩糠一樣,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洞口了,我當機立斷,一腳就把老三給踹出去了。


    可這一下,用了我全部的力氣,我自己本身也缺氧缺的眼睛發白,不由自主就吸了口氣。


    與此同時,一股子涼氣出現在了我脖頸後麵——像是有個人站在我身後,緩緩的對著我脖子吹氣。


    我忍不住想起了老三說的花苞嘴,腦海裏頓時出現了一個女人貼在我後背上的畫麵,這個感覺能把人給嚇死。


    我身邊的白藿香覺察出了了,就想把我給拉出去,我心說她可不能碰我,不然也得被連累,但這個時候,我忽然想起來,身上還有一個東西——老三給的驢打滾。


    驢打滾是糯米麵做的,裏麵裝的是紅豆餡,這兩樣,是專門克行屍的!


    於是我對著白藿香就吼了一聲:“快跑!”


    接著一轉身,就把那塊桂香齋驢打滾塞在了我身後那個“人”的嘴裏。


    一瞅見那個東西的長相,我頓時也愣了一下。


    隻見那個東西確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甚至長著鳳凰頸——這種脖頸修長優美,長著鳳凰頸的,必定會嫁給天潢貴胄。


    不過她的夫妻宮略微狹窄,可見不是正室。


    還真是貴妃。


    但最可怕的是,她命宮凹陷,眉毛發逆,果然是死於非命,一臉怨氣,兩隻手也帶著血光,媽的,這下踩了雷了!


    而眼下,她被我塞了一嘴的糯米,瞬間露出了十分厭惡的表情。


    我趁這個這個機會,轉身就要跑,可誰知道也是我倒黴,跟老三一樣,一腳踹在了“淘氣”那滑溜溜的屍骨上,一下被絆了一跤。


    媽的,這個愣頭青活著的時候闖禍,死了還特麽害人!


    但這個時候,那個貴妃已經把嘴裏的糯米驢打滾吐了出來,我感覺的出涼氣往身上一犯,已經被她抓住了,眼瞅著麵前“淘氣”這齒痕累累的屍體,不由渾身發疼——行屍隻吃活人,被一口一口咬死,是不是比千刀萬剮還難受?


    同時,我就聽見身後一陣亂響,是白藿香和烏雞喊我的聲音,我心一橫,說道:“你們趕緊跑……”


    雖然我並不想死,但是一個人倒黴,總比一大幫人一起倒黴來的劃算。


    可誰知道,一股子白粉對著我身後就撲過來了,接著一個人跟提小雞崽子似得拉住了我的襯衫領子:“開什麽國際玩笑,要走一起走!”


    是糯米粉——程星河。


    傻餅,你特麽回來幹啥呢?


    這是血魃!


    烏雞他們也想進來,我立馬吼道:“你快帶著白藿香上安全帶地方去,日頭馬上就下去了!”


    到時候,你們想跑也跑不了。


    烏雞一愣,猶豫了一下,白藿香膽子一向很大,不管不顧就往裏衝,烏雞也知道這是送死,沒辦法,拽住了白藿香,就跑了:“師父,我在外麵等著你,一定要活著出來!”


    他這一走我就鬆心了,可程星河沒帶著我出去兩步,脖子就被那個貴妃抓住了。


    眼看著,貴婦的臉,就要埋在他身後——要咬他!


    我心裏一提,抓住七星龍泉對著貴妃就掃了過去,這一下用足了行氣,丹田再次劇痛了起來。


    貴妃沒想到七星龍泉煞氣這麽大,側身躲了一下,程星河反應很快,趁機逃開,大聲說道:“你又作死!”


    不作死就隻能一起死了,我忍著疼,一下拽住了程星河,把他拖到了棺材後麵。


    程星河反應過來就罵我:“你特麽是不是嚇傻了,不出去,上人家老窩來幹啥?”


    廢話,我讓他看看外麵——陽光已經落下去了,我們就算跑出去,也隻能被她追上咬死,更加被動,相比之下,在這裏倒是有幾分生機。


    她一開始就是被封在棺材裏的,這個棺材,肯定有什麽能克製她的法門,


    隻要把她引進去,八成就能重新封起來!


    程星河一聽,瞬間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還真夠雞賊的!”


    我也沒顧得上別的,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怎麽把她引進來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行屍忽然張口說了話:“主上,你不認得我了?”


    啥?


    我探出腦袋一瞅,她竟然還真像是跟我說了話。


    程星河頓時激動了起來:“是不是……跟城北王一樣,把你……”


    把我當成那個景朝的國君了?


    臥槽……這個女人,難道是那個景朝國君的貴妃?


    程星河就用肩膀撞我:“這下好了,是你真正的前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快讓她放了咱!”


    前你大爺。


    不過真要是這樣,那能不能跟城北王那次一樣,靠著這個臉把這事兒混過去?


    於是我大著膽子,試探著說道:“愛,愛妃嘛,我當然記得了,別來無恙?”


    而那個貴妃微微一笑:“記得便好,主上也記得,當日是如何把妾身處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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