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解仙的修為,當然是在天階之上的,要是杜蘅芷是被他給抓了,那確實不冤。


    這麽想來——用綠毛大鵝嚇唬山民的,抓了老三等盜寶村民的,都是他?


    現在,他還抓了杜蘅芷白藿香他們——他不是已經成事兒了嗎,按理說應該無欲無求的,還跟這些凡人過不去幹什麽?


    怎麽也得跟過去看看。


    於是我們繞過了金銀珠寶,程星河的手不受控製就往珠寶堆裏伸,被我啪啪打下去好幾次。


    他捂著手,挺委屈的看著我,打手勢問我是不是腦子缺根弦,見到這麽多好東西,還控製得住?


    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不是沒窮過,哪兒有不愛錢的,隻是這一趟,我們是來救人的,人命比錢重要的多。


    再說了,萬般皆是命,如果命裏真有這個財運,走的時候再拿也不遲。


    想到這裏我就跟程星河身上指了指——他從貴妃墓就弄了不少好東西,好東西都沉,背身上浪費體力,金銀器裝在一起,又難免要發出點響動,萬一這點動靜被屍解仙發現了,那我們也得倒黴。


    程星河一開始跟護自己的肉似得護著身上的包袱,但琢磨了半天也是,錢是重要,可人命比錢要緊——有命拿也得有命花不是。


    他隻好把身上的包袱放下了。


    這麽一蹲下,他冷不丁就彈起來了。


    我想罵他是不是見了鬼了,結果往他那一看,我自己也好險沒跳起來——那竟然躺著個人!


    我一開始還挺緊張,懷疑是不是杜蘅芷那些人,仔細一看,那人幹巴巴的,瞪著眼張著嘴,不知道死了多長時間了。


    再一瞅那打扮,我心裏頓時有了譜——跟外麵那幾個黑煞一樣,是翻山客!


    也是那個屍解仙弄死的?


    我心念一動,就想看看這個翻山客的死因——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沒人見過真的屍解仙,所以也沒有任何關於屍解仙的材料,隻能從這個死者身上看看,屍解仙用的什麽招數了。


    可是這個屍體渾身都是完整的,非要說怎麽死的,倒像是餓死渴死的。


    這也怪了,洞口離著這裏並不遠,出去也不費事,怎麽就至於餓死渴死了?難不成,這也是個貪財奴,眼瞅著這裏寶貝多,舍不得走了?


    算了,反正我們也不是來找他的,愛咋咋樣吧,這麽想著我就抬頭跟程星河示意,說咱們找咱們的,可這會兒程星河看向了四周,張大了嘴,表情跟那個翻山客一樣。


    這一下搞得我幾乎以為這貨是讓那個屍解仙給附身了,可順著程星河的眼神一看,我後心也是一涼。


    這裏一金山銀山為中心,周圍跟羅馬鬥獸場一樣,是個圓形。


    而這個圓形上,四麵八方,都是一模一樣的洞口。


    密密麻麻的,得有幾百個!


    這個地形是漏鬥光——也就是隻有一個出口,其餘的,都是煙霧彈。


    剛才一進來,本能的就被金山銀山吸引住了,現在往外看——竟然真的分辨不出來,到底哪一個才是我們來的洞口!


    程星河指了指那個翻山客的屍首,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難不成,這個翻山客不是人殺的,而是不知道怎麽出去,活活渴死餓死的?


    我是看風水的,方向感幾乎是我的本能,我立刻就跑到了來的方向,想看看哪個是真正的出口。


    可也不知道為什麽,我腦子裏的方向感跟壞了的羅盤一樣,竟然完全失靈,看這個也像,看那個也像,心裏頓時慌了。


    於是我就立刻望氣,可誰知道,這裏的寶氣實在太大了,我隻能看到寶氣,這把其他的氣全遮掩住了。


    心裏一點一點被沉重給淹沒了——會不會,杜蘅芷他們就是進入到了這裏,結果走的時候,找不到正確的出口,還一直被困在這裏某個洞口裏了?


    程星河沒忍住,還是開口說了話:“去他媽的,設計這個局的人也太雞賊了吧?你瞅瞅這些洞口,比特麽曹操七十二疑塚還多!”


    接著他四下看了看,說道:“咱們下一步怎麽辦,往哪個洞裏鑽?媽的,要是把每一個洞都探完了,咱們也該到了領養老保險的歲數了。”


    更重要的是——這裏沒水,沒吃的。


    找不到路,就得跟那個翻山客的屍體一樣,幹死在這裏。


    程星河也想出來了,臉越來越綠了。


    這麽大的寶庫,自然是要有防盜措施的,可沒想到,這裏的防盜措施這麽誇張。


    做起來,不知道多麽勞民傷財,可效果也確實是真的好——那個屍首就是證據。


    我沒有法子,說這樣吧,咱們先隨便進一個洞探探,看看裏麵什麽情況。


    我還長了個心眼,從那些堆積如山的寶物裏,找到了一匹金絲銀線繡。


    這種金絲銀線繡我隻在博物館裏見過,據說還是博物館的鎮山之寶,都沒在拍賣行出現過,是無價之寶。


    可現在,我也沒心疼,直接把那個金絲銀線繡扯開,一條一條綁成了繩子,拴在了洞口邊——還不知道洞裏什麽情況,最起碼,我們得保證自己能回到這個地方來。


    程星河跟我幫忙,很快就搓出挺長的繩子。


    在平時還好,人一旦有了饑渴的威脅,反而越容易饑渴,程星河舔了半天嘴唇,後悔自己有眼無珠——早知道不帶那種破銅爛鐵了,這裏又不缺那個,帶一瓶農夫山泉,一個杏仁麵包都比這個強。


    現在知道後悔了,也晚了。


    程星河隻好苦著臉往裏走,一邊走還忍不住一邊抱怨:“要說別的死法,我也認了,可要真是餓死渴死——那我還不如自殺呢,七星,實在不行,到時候你送我一程。”


    其實我也渴了,不過出來的匆忙,我也沒帶什麽,就讓他少說話,減少唾沫蒸發,同時想想酸東西,比較容易分泌口水。


    我們倆就一邊想著望梅止渴的典故,一邊隨機選了一個洞口進去了。


    這些洞口要是一眼望的到頭倒是還好,但全都是黑洞洞伸手不見五指的,跟我們來的那個洞差不多——甚至還都有一樣的驚馬石。


    洞很長,我們走了半個多小時,正尋思著這個恐怕是錯的,真的洞口沒有這麽長,可這個時候,我們還真看見了一絲光,洞口!


    程星河本來要躺下休息,可瞅見那個洞口,頓時就彈了起來:“七星,跟你在一起這麽久,就這一次走運,咱們瞎貓碰上死耗子,隨便找了一個,就是真的出口?”


    這個幾率幾百分之一,幾乎可以買彩票了!


    我也跟著高興起來,腳底下也加快了速度,腦子裏想的都是涼絲絲,甜滋滋的山泉。


    可走了幾步,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兒——雖然記不清來的時候是哪個洞了,可好像沒有這麽長。


    我立馬拉住了程星河:“不對。”


    程星河甩開我:“眼前就是洞口。怎麽不對了?你不出去我還出去呢!”


    這一下沒拉住,我忽然就聽見了“嗡”的一聲響。


    媽的,還真猜對了!


    程星河也聽見了,停下了腳步,就看見麵前那個洞口光瞬間黯淡,倒像是有很多昆蟲衝著我們飛過來了——是遮天蔽日的振翅聲!


    我拽著程星河就往外跑,程星河也反應過來了:“媽的,棺材魑!”


    我們在靈龜抱蛋地就遇上過這種東西,這種蟲子是古人用來鎮守墓室的,會跟海市蜃樓一樣,讓盜墓者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東西,等盜墓者靠近了,直接把盜墓者吃成空殼!


    一個洞,還特麽竟然是一個陷阱!


    這麽說,幾百個洞,就他媽的是幾百個陷阱?


    我忽然有了一種感覺——也許,我們是被那個屍解仙給算計了——他怕是故意帶我們進來的!


    這不是要人老命嗎?


    蟲子畢竟是帶翅膀的,怎麽也比人飛的快,很快,我就覺出數不清的東西落在了我們的身上,像是鋪天蓋地的甲殼蟲。


    跟甲殼蟲不一樣的是——甲殼蟲抓人不疼,這個東西,抓人跟讓針刺了一樣!


    要是被蟲子叮死,傳出去,比被老太太掐死,也好聽不了多少。


    程星河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我聽見他身邊劈裏啪啦都是蟲子落地的聲音,也想把七星龍泉抽出來掃他們,可說也奇怪,那些蟲子碰到了我,我反而覺得像是有東西從那些棺材魑身上,流入到了我身上。


    這個感覺——就像是那天在秋霞旅館,碰到了魏秋霞的金針時差不多!


    好像……我把他們身上的什麽東西,給吸進來了!


    還沒等我鬧清楚這是怎麽回事,我就聽見身後劈裏啪啦一陣昆蟲落地的聲音。


    程星河也聽出來了,不由大喜:“七星,你屬電蚊拍的?”


    滾你大爺的。


    引靈針的紅線已經逼到了胃,再用下去就真的把引靈針養成了,好在那些棺材魑落地之後,其他的棺材魑似乎也感覺到叮我有風險,一股腦的奔著程星河撲。


    我抓緊了七星龍泉,對著那些棺材魑就掃了過去。


    煞氣將一大團棺材魑一分為二,劈裏啪啦的蟲屍掉在地上跟下雨一樣,棺材魑的汁液在半空爆開,味道十分惡心。


    不過棺材魑對同類的體液想必是十分忌憚的,接觸到了這個味道,我感覺的出來,它們振翅的聲音頓時離我們就遠了。


    趁這個機會,我們腳底下發力,終於能從洞口逃出來,回到了寶庫裏。


    這一跑,搞得人口裏更渴,我幾乎聽到自己嘴角爆皮的聲音了,一轉頭看程星河,我倒是嚇了一跳——隻見他皮膚上,到處都是被棺材魑叮咬的三角口子,就沒一處好地方。


    而程星河瞅著我,更是難以置信:“不是,那些棺材魑憑什麽不咬你?”


    不光不咬我——相反,還像是有點怕我。


    我說我哪兒知道,沒準我是啥蓋世英雄吧,還得留著我拯救銀河係呢。


    程星河想呸我一口,但是他渴的也夠嗆,舍不得浪費唾沫。


    接著他就回頭瞅著數不清的洞口,露出個心有餘悸的表情:“那接下來咱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隻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這些洞口,都得試試,不試,怎麽知道哪一個是出口,哪一個裏麵有杜蘅芷白藿香?


    程星河愁的夠嗆,隻好給這個洞口做了一個標記。


    可這一低頭,忽然高興了起來:“七星,你看!”


    我湊過去,一下也高興了起來——那不是天師府的勾圖嗎?


    杜蘅芷他們,果然也被困在了這裏!


    我立馬四處去找,果然,很多洞口,都有這種勾圖。


    隻可惜,烏雞不在身邊,我們倆也不知道這些勾圖是什麽意思。


    不過,隻要有勾圖,就表示他們進去試過,但是沒有成功,倒是給我們省了很多事兒——隻要去一些沒有勾圖的洞口裏找,說不定就能找到他們。


    隻是……我們已經越來越渴了,這麽下去,不知道能支撐多長時間,夠不夠把那些沒勾圖的洞口走完。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一個洞口裏,像是傳來了一陣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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