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老頭子的臉色瞬間就給白了,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但他到底是天階,很快就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得,對著暴發戶就大吼了起來:“迎春,快把這小子從我身上拉開——不然就來不及了!”


    暴發戶一聽這個,立馬扶住了腦袋上的太陽眼鏡,連滾帶爬的就撲了過來:“爹,你這是……”


    在他看來,海老頭子一個天階,整治我比剔牙還容易,怎麽就至於讓我卡住不鬆手,還得借助他的幫忙?


    海老頭子急的腦袋的青筋都給爆出來了:“來不及解釋了……”


    暴發戶結結巴巴的“哦”了一聲,這才撲過來要拽我,可他還沒來得及撲,自己先趴在了地上。


    是程星河抱住了他的腳,狡黠一笑:“海老頭子,你看著太陽還沒過午呢,時間還充足的很,你說說,我們聽著。”


    暴發戶是想著從程星河手底下掙紮出來,可他眼窩深陷,顯然是腎氣不足,估計平時又是熬夜,又是花天酒地,精氣虧損的很嚴重,跟程星河這種煙酒不沾,晚上十點準時睡覺的貧民窟青年哪兒能比得了,不管怎麽踢蹬,就是沒法從程星河手裏掙紮開。


    而他手底下那些養的鬼,自從被程星河給煽動了,也用不出來了,急的嗷嗷直叫。


    我卻感覺出來——海老頭子那些氣,源源不斷,往我身上灌的越來越多了——就好像一壺酒,從一個壺裏,倒進了另一個壺裏一樣。


    好像……我身上的那個引靈針是個磁石,那些氣,都是鐵屑!


    緊接著,靈氣猛地暴漲了起來,海老頭子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像是在恐懼!


    但他沒有屍解仙那種本事,怎麽都掙脫不開我的手,左思右想,手指頭一伸,指縫裏瞬間彈出來了一大把針,全往我手上紮了下來。


    一陣劇痛襲來,更重要的是——這些針,好像不是普通的針。


    上麵都是源源不斷的靈氣,也是從別處收集來的引靈針!


    暴發戶見狀,立馬哀嚎:“爹,那不是給兒子準備的嗎?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海老頭子的聲音凶狠了起來:“你懂個屁!要不是這些針,你爹都讓他吸幹了!”


    吸幹……


    我冷不丁就想起來了,種了引靈針之後,遇上了魏秋霞那個煞,後來又是棺材魑,甚至那個屍解仙——他們身上,都有東西這麽流進來了!


    難不成……是引靈針把他們的靈氣,引到了我身上來了?


    哪怕現在也是……海老頭子可是說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想把我的靈氣引出來給兒子用,現在可倒好,自己的靈氣,也被引靈針逆引到我身上來了!


    程星河也鬧明白了:“我說你怎麽成了電蚊拍了……七星,你這運氣真是觸底反彈了!”


    更有可能——是海老頭子太倒黴了。


    他之前的一切,怕都是因為那個金睛獸老婆的旺夫運得來的,現在老婆死了,運氣一落千丈——難怪之前摸龍奶奶看出了我身上的引靈針,說海老頭子要倒黴了呢!


    暴發戶瞪大了眼睛:“這……這怎麽可能……”


    這些靈氣是海老頭子花了一輩子時間養出來的,現在倒好,全便宜我了。


    說不好意思也是有點不好意思,但要不是他存心不良,怎麽就至於把靈氣搭上,也是他自己活該。


    不過,那些針的靈氣錯綜複雜,還真的一下就把我的手給彈開了。


    我一鬆手,海老頭子以這個歲數難以想象的矯健從我身下鑽了出來,臉色一沉,一隻手往地上一拍,一大團黑影就從地上騰空而起。


    是海老頭子養的鬼……


    程星河湊到了我身邊:“七星,你沒事吧——海老頭子這是惱羞成怒了,要不咱們跑?”


    這是他上次麵對公孫統的時候,用出來的黑氣。


    我搖搖頭,抓住了七星龍泉,對著那一團黑氣就橫劈過去了。


    七星龍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煞氣噴薄而出——這個感覺熟悉又痛快,像是能把世上一切,全一分為二!


    果然,好久沒這麽全力以赴的行氣,氣猛然暴漲——像是以前的大鯉魚,變成了虎鯨。


    破風聲颯然掃過去,麵前的黑氣一分為二,海老頭子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個沒站穩,跟海迎春一起被煞氣瞬間掀翻。


    海老頭子歪頭吐了一口血,臉色越來越難看,忽然對著天就笑了:“這下好了——沒了老婆子,命數還真是不行……”


    暴發戶不甘心,連忙喊道:“爹,你弄他呀!”


    海老頭子已經沒有力氣掙紮,模樣也越來越虛弱:“弄個屁——我的靈氣被他吸走了一半……”


    說著,慢慢合上了眼。


    暴發戶一下撲在了海老頭子身上:“爹,爹呀!爹你起來看看我……你撒手一走,兒子以後可怎麽辦啊……”


    程星河跑過來,低聲問道:“你不是爛好人嗎?這次怎麽殺伐決斷的,還弄出人命來了?”


    放屁,我可沒下這麽狠的手。


    果然,海老頭子一隻手抬起來,就抓住了暴發戶的手,氣若遊絲:“小王八蛋……老子沒死,你哭什麽喪?”


    暴發戶先是嚇的一激靈,接著才抱住了海老頭子:“爹你沒事吧?”


    海老頭子吐了口氣,喃喃的說道:“我這一輩子,爭強好勝不服輸,就是想比別人高一頭,沒想到,臨了臨了,打鷹的讓鷹啄了眼睛……”


    暴發戶沒聽懂,海老頭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歎道:“也罷,人何苦跟命爭……早先他就說我,竹籃高掛縫隙大,到頭隻剩一場空。我不服,可他到底是他。”


    他?誰這麽厲害,能給海老頭子一個天階說這種判詞?


    都這個時候了,我也不能再跟海老頭子狗咬狗一嘴毛了,怎麽也得把元凶拖下水,就趁機把馬元秋利用他們來整治我的事情說了一遍。


    海老頭子一聽,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


    他心裏也清楚,他已經倒了黴,我根本沒必要騙他,不由拳頭一緊,死死一錘地:“這個馬元秋,是拿姓海的當槍使……”


    程星河低聲說道:“自己也不是什麽好鳥,臭屁股別嫌爛褲衩。”


    海老頭子咬牙切齒完,就看向了我,可這一下,他好像看出了什麽來,眼珠子立刻就瞪圓了。


    接著,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掐了半天手指頭。


    是在給我算命?


    我讓他看的渾身發毛,就問他看出什麽來了?


    誰知道,海老頭子卻忽然大笑了起來:“馬元秋啊馬元秋,機關算盡太聰明,這次恐怕,是他弄錯了,哈哈哈哈……”


    啥意思啊?


    海老頭子卻擺了擺手不肯多說,被暴發戶給架起來了,靈氣被我吸走了之後,他咳嗽的更厲害了——這可不像是裝的了。


    暴發戶就回頭死死的盯著我,像是要戳我兩刀,而海老爺子擺了擺手,說道:“這都是命……咱們海家,可得休息一陣子了……有賬,也得慢慢算。”


    海老頭子臨了臨了,也不算是糊塗到家。


    但是再一尋思,我連忙說道:“我的引靈針……”


    話沒說完,這父子倆已經不見了。


    程星河也忍不住嘀咕:“他們是怎麽走那麽快的?坐著魔毯來的?”


    這個時候,一個人從身後撲過來,就開始摸我脈門。


    白藿香。


    我想說話,她抬頭瞪了我一眼,把我瞪的不敢吭聲了。


    接著,她就開始四下裏摸了起來,皺起了眉頭。


    程星河讓她那個表情嚇住了:“什麽情況,是不是七星他……”


    引靈針入心,隻剩下一個死,不死,行氣也會被完全封住,成為個半花架子。


    我禁不住也緊張了起來——真要是這樣的話,吃不了這碗飯還在其次,我怎麽積攢功德給瀟湘?


    誰知道,白藿香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道:“也不知道走的什麽王八運——引靈針沒了。”


    啥玩意兒?


    照著白藿香的意思,海老頭子在引靈的時候,手底下應該是出了什麽差錯,自己的靈氣反而被我逆著引過來了,加上數不清的引靈針一起紮下來,原本被埋入我心裏的那個引靈針,承受不了這麽大的靈氣,消散了。


    還有這種好事兒?


    不過……他可是天階,能出什麽差錯呢?


    白藿香翻了個白眼,讓我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行氣試試看。


    她眼神裏的,倒像是有幾分期待。


    我看著前麵那個黃花斛木,嚐試行氣——黃花斛木以木質堅硬著稱,照著我玄階二品的能耐,全力以赴的話,怎麽也可以把這個樹的樹皮打個手掌印出來不可。


    我記得以前老頭兒就露過這種絕活——當時我們一個星期沒吃上肉了,老頭兒說再不來買賣,他就靠著這一手上天橋賣大力丸,到時候讓我去托盤子時候收錢。


    結果老頭兒剛要出手,就有一個找他選陰宅的,我沒摸到托盤子的機會。


    這麽尋思著,行氣慢慢從丹田上升起,這感覺熟悉又興奮——多久沒有這樣心無旁騖的行氣了?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氣的強大程度超出預料之外,簡直難以控製——就好像電動車冷不丁有了跑車的速度一樣,我腳底下都沒站穩,一手就拍在了黃花斛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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