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隻得小心翼翼的說道:“張哥,這……不好吧?”


    西裝男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媽的,你們是不是也看不起我?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等我繼承了酒樓,叫你們全他媽的卷鋪蓋滾蛋!”


    程星河冷笑:“一口一個看不起的,這人骨子裏挺自卑啊。”


    和上不屑的說道:“別搭理他,雄霸叔的上門女婿,整天越俎代庖,老子早就看不慣他了。”


    不聽還好,一聽這四個字,這人跟瘋了似得,揪住和上就吼道:“說了多少次了,老子隻不過是跟老丈人合夥創業,不是什麽上門女婿!快跟你這幫臭魚爛蝦朋友滾!”


    啞巴蘭身為紅花雙棍金牌打手,臉一冷擼袖子就要揍他,不過和上是個掀的翻石獅子的主,啞巴蘭都沒插上手。


    “咳咳……”這個時候,一個咳嗽聲響了起來:“鬧什麽呢?”


    那個西裝男一聽這個聲音,頓時就老實了,換上了個諂媚的笑臉:“爸,您這幾天睡不好,怎麽沒好好休息?不是說了嗎,以後酒樓裏的事兒,我來管就行了。”


    來的是個將近六十的老頭兒,一雙烏鴉羽毛似得眉毛,長相很硬氣。


    這種眉頭叫雙鴉眉,人重情重義,豪爽大氣,而且有領導能力,綠林好漢的頭目一般都會長這種眉毛。


    別說,還真跟雄霸長得挺像,感覺他一言不合就得使出個“三分歸元氣”。


    他這麽一出來,酒店裏的人不由自主都把腰板挺直了,一個個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


    雄霸叔看了我們一眼,就問和上:“這就是你朋友?”


    和上連忙點頭,把我幫他看大肚美人和靈龜抱蛋的事情說了一遍,彩虹屁吹的神乎其神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而那個女婿一聽這個,陰陽怪氣的就說道:“確實神,把一個小和總看成了送外賣的了。”


    雄霸叔瞪了他一眼,他表麵上低頭,顯然也有幾分不服氣。


    雄霸叔就請我們過去坐著,問我們能不能看出來,酒樓到底出了什麽毛病了?


    我仔細看了看這個大堂的風水,這地方估計當初也找人給看過,收銀台側對大門,是傳統的金甕迎財局,布局中規中矩,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而且,這裏竟然也沒什麽明顯的穢氣,愣一看還真看不出來。


    那個女婿在一邊閑的蛋疼,接著冷嘲熱諷:“說不出來了吧?這種人就是江湖騙子,我見的多了,爸爸,咱們酒樓本來就經營不善,您歲數大了,可別再上了這種人的當,不如你聽我的,咱們把酒樓改成美食城,分割租出去……”


    我打斷了他的話,指著房簷就說道:“最近你們家房簷壞了?”


    雄霸叔連忙說道:“沒錯,前些日子打雷,把房簷給打了,怎麽,有啥問題?”


    我答道:“你幫我找個梯子,找個斧子,我把那個房簷弄一弄。”


    一聽這個,在場人都愣了一下,那個女婿更來勁了:“不是說看事兒的嗎?感情是個泥水瓦匠啊?現在做防漏的工人找不到活兒,天天在十字路口等招工的,你還挺精,給自己打個看風水的包裝……”


    其他員工也以為我是個泥水匠,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


    就連雄霸叔看和上的眼神,都帶了幾分不解。


    但和上一根筋,就是信我,聽見我這麽一說,早把工具搬來了:“你們就等著看我哥們的真本事吧!”


    其實工作有什麽高低貴賤,人生在世,不都是來混口飯吃嗎?不偷不搶靠自己,有什麽好看不起的?


    我把房簷給弄好了,就下來洗手,程星河瞅著那個房簷:“誒嘿,七星,想不到你多才多藝,很有哥年輕時的風範——不是,你這是怎麽補的?”


    我沒把窟窿堵上,反而把窟窿邊緣砍出了三個缺口,房簷看上去更破了。


    那女婿一瞅就笑了,連忙又跑去咯咯噠:“爸爸,您也看見了,這小子冒充泥水匠都冒充不成,他還把咱們家房簷給砸破了!”


    其他的那些員工也都議論紛紛:“這什麽年頭啊,還以為是泥水匠,連泥水匠也不如?”


    “老板歲數是大了,要不咱們報警吧?”


    “拿咱們酒樓當傻子騙,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


    雄霸叔倒是見過大世麵的,也沒說什麽,就是沉靜的打量著我。


    可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忽然開了,一對年輕男女進來了。


    這倆人一進來,倒是把整個酒樓的人給嚇住了:“客人……來客人了!”


    “臥槽,咱們酒樓三天沒來一個人了……這……”


    “難道……那個小子修一下房簷,就把客人招來了?”


    那倆客人一瞅這些員工瞪著大眼張著大嘴,跟見了鬼似得,頓時也有點緊張:“怎麽,你們今天不營業?”


    迎賓第一個反應過來,立刻就給他們領位置:“貴賓到,請來這邊坐……”


    服務員也反應過來了,趕緊就過去給他們上菜單:“您吃點什麽?”


    切墩,傳菜的都看傻眼了,還是大師傅一人給了他們一肘子,才回過神來,往廚房跑了過去。


    女婿頓時有點慌,但馬上強詞奪理的說道:“爸爸,你可別上當,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我看,這就是湊巧……”


    可他這個“巧”字還沒說完,後麵陸陸續續,又來了不少客人,坐下就點上了菜。


    雄霸叔盯著我的眼神,簡直刮目相看:“這是……”


    女婿連忙拉住了雄霸叔,低聲說道:“爸爸,你當心,我看,這都是江湖騙術——這些人,八成是這幾個詐騙犯請來的托!”


    而大門再次響了起來,幾個上歲數的帶著馬紮也進來了,跟雄霸叔打招呼:“我們老哥幾個,還是老三樣!”


    這顯然是熟客,雄霸叔可高興壞了,就上去打招呼:“哥幾個來了,有日子不見了!”


    幾個老頭兒對看了一眼,笑眯眯的說道:“在你這吃慣了,還是老味道舒心,幾天不過來,饞!”


    和上這下可得意了起來:“睜開你狗眼瞅瞅,這老哥幾個,我們能當成托請來?”


    原來那幾個老頭兒是這裏的常客,都是退休的棺員。


    這下女婿一下沒話說了,正絞盡腦汁的想怎麽罵我們你,一個舉著小紅旗的導遊就進來了,大聲問道:“你們接待團體餐嗎?”


    迎賓可高興極了:“接接接!貴賓樓上請!”


    果然,導遊身後呼啦啦來了一群遊客,轟隆隆就上了樓。


    這下,不光女婿眼睛瞪的跟賴蛤蟆似得,雄霸叔都被鎮住了。


    這下整個酒樓瞬間都忙了起來,飯香四溢,程星河的肚子咕一下就叫喚出來了,剛叫完,那個俏麗的迎賓就來了,給我們上了一大盤子帝王蟹,媚眼如絲的說道:“幾個大師辛苦了,我們老板請的!”


    媽耶,這玩意兒我還隻在電視裏看見過,今兒個運氣真不錯。


    我剛想跟著掰螃蟹腿,雄霸叔就坐下來了,饒有興致的盯著我,問道:“小哥,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麽做到的?我那個房簷,到底是怎麽回事?”


    其實很簡單,房簷被雷打出了一個窟窿,對別的局還好,但是對金甕迎財就不好了——甕是什麽,裝東西的容器,一旦局裏有了破損,就跟甕漏了窟窿一樣,肯定是要漏財的。


    我在房簷上把那個洞砍裂出三個口子,意義就不一樣了,一旦下雨的時候,雨水就會順著這三個裂縫,澆到了門口。


    正所謂山管人丁,水管財祿,這在風水上叫金蟾吐月,主發橫財。而金蟾吐月搭配上金甕迎財,那就是金甕扣金蟾,金銀往家擔,肯定會來生意。


    這把雄霸叔說的一愣一愣的,連連點頭:“神,還真是神了!多謝小神仙了!”


    我連忙擺了擺手:“您這話言重,這其實也不全是我的功勞,風水講究人傑地靈,起效這麽快,主要還是因為您平時重情義,樂於助人,自己給自己積攢下的福德,同樣的局,擺給別人,可未必有這麽大的效果。”


    雄霸叔讓我說的怪不好意思,但想起來了大皮帽子的事兒,就問我這下子是不是大皮帽子的事兒也能解決?


    我搖搖頭,剛才我也看了,這是兩碼事兒,一會兒後廚忙完了,我得再上後廚看看去。


    我自己其實也有點好奇——那個大皮帽子,到底是什麽來路,又在找什麽?


    雄霸叔一聽這話,更高興了,不由分說就得下廚,要親自弄幾個菜給我們吃。


    這可把那個女婿給氣壞了,肚子一鼓一鼓跟癩蛤蟆似得,我看了他一眼,正這個時候,傳菜的服務員端上來了一盆酸湯肥牛,女婿見狀,伸手就接了過來,要親自給我們上,結果到了我頭上的位置,他有意無意就“哎呦”了一聲,一整盆酸湯肥牛對著我和程星河就撒下來了。


    他嘴角一勾,跟看笑話似得。


    可我早看出來了,先一腳踹開了程星河的椅子,接著伸腳在他腳底下一絆,酸湯肥牛整個翻倒,卻灑在了他自己身上,把他燙的“嗷”一嗓子就喊出來了。


    雄霸叔從廚房回來,罵他真是毛手毛腳,二三十歲的人了,沒一樣拿的出手的。


    迎賓在旁邊嘀咕了一句:“幾把爭氣就夠了唄。”


    啥?迎賓覺察出來我看她,自覺失言,趕緊上一邊去了。


    和上就低聲告訴我:“你不知道,這個姓張的是怎麽進的這老丈人家門——那他娘的簡直是個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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