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猝不及防,弟弟?


    程星河倆眼冒亮光,就在後麵一個勁兒用胳膊杵我:“這什麽意思,不會是要包養你吧?現在網上,動不動那不都是臭弟弟什麽的……”


    白藿香一聽這個,表麵上沒什麽表情,眼神卻一個勁兒往這邊飄,像是很緊張似得。


    我沒好氣的瞪了程星河一眼,讓他一邊去,看著江總殷切的眼神,我倒是猜出來了,江總這是想認幹親啊。


    本地有個習俗,喪父,或者父親不強壯的家庭,兒子沒有強大的家長蔭蔽保護,就一定要認一個強大的人做幹親。


    比如長壽的老人,帶煞氣的男人,甚至百年大樹,廟裏無常,就是要借助他們的命或者壽,來庇佑男丁。


    《紅樓夢》裏的賈寶玉認道士做幹爹,也是這個道理——孩子嬌貴,怕他夭折。


    江總是要給公子哥找個強大後盾,這是看中我的本事了。


    不過江總本身沒有老公,直接讓公子哥認我當幹爹傳出去也不好聽,這才想著讓我當公子哥的幹舅舅。


    高馬尾在一邊聽見了,十分不滿,認為江總太狡猾了,竟然搶先一步——她還想讓她女兒認我做幹親呢!


    而公子哥一聽,臉都白了:“媽,你抽什麽瘋,憑什麽……”


    江總生怕公子哥說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就跟秘書使了個眼色,秘書巴不得呢,上去就抽了公子哥一個耳光,那個力氣用的,差點沒把公子哥的嘴給抽歪了。


    公子哥捂著嘴,簡直不敢相信眼前一切,但他也確實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給兩下子老實多了,隻能憤憤不平的看著我,應該是以為我這一來,把他媽給洗腦了。


    江總唯恐我不答應,連忙說道:“李大師,隻要你答應了,什麽條件咱們好好談,年慶節禮,我們一概不會缺少……”


    程星河聽了,一把將我給拽過去了:“這麽好的事兒不答應,你是傻吧?在上流社會有了幹親,隨便一拓展人脈,你這事業還不跟竄天猴似得,這輩子都不用為錢操心了!”


    是倒是,不過這個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和上能東山再起,這是最好的機會,給公子哥當個便宜舅舅,也不算什麽。


    於是我就答應了下來。


    江總別提多高興了,立馬讓人把拜幹親的東西給準備出來了。


    拜幹親說也簡單,跟電視裏的桃園三結義差不多,也巧,今天正好是十五,插貢香,拜了該拜的,二人八字性命在黃紙上一寫,投爐焚燒。


    江總的名字,叫江月嬋。她一瞅我的八字,顯然愣了一下。


    我問她怎麽了?她連忙搖搖頭:“也沒什麽,就是……這個八字怪稀罕的。”


    估摸著也很少人看到四辰命。


    最後一項,是交換血酒,喝完了我跟江總叫一聲姐姐,江總親親密密的跟我叫了一聲弟弟,禮數也就成了。


    當然,最重要的,就是江總立刻讓公子哥跟我喊舅舅。


    公子哥歲數跟我差不多,甚至有可能比我還大點,這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活脫脫跟看著親媽被電信詐騙洗腦了一樣。


    可秘書在一邊虎視眈眈,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今非昔比,為了避免吃皮肉之苦,還是勉強喊了我一聲:“舅舅好。”


    先認了烏雞當徒弟,又認了公子哥當外甥,我儼然也成了個長輩,就擺了擺手:“乖了。”


    按著慣例給個紅包——江總先給了我一個大的,抽出幾張給他就行。


    公子哥這輩子應該還沒收過這麽薄的紅包,嘴角一抽一抽的。


    臨走的時候,江總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問我道:“北鬥弟弟,你明天有時間沒有?”


    原來江總家是個大家族,有一個很大的祠堂,不過最近搬遷了祖墳,祠堂也是新落成的,按理說,孫兒弟女都該上新祠堂去給老祖宗上香——跟搬新家眾人來暖宅一個意思。


    她是想著趁著這個機會,把我介紹給江家人認識認識。


    這麽隆重?聽上去也不是什麽難事兒,我就答應了。


    江總挺高興,這就派人把我們給送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我一直抱著水神雕像——水神雕像之前斬了那個大狸子,煞氣消減了不少,但仍然不容小覷,司機可能是個小屬相,因為這個雕像的存在,渾身難受,一會兒流鼻血,一會牙疼。


    這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還好白藿香悄悄在司機的後脖頸子上紮了一根金針,跟避雷針似得把煞氣給引開了,司機這才好點。


    司機也覺出來了,連聲道謝,說江家以前也請過這方麵的先生,就沒有一個能跟我們一樣這麽厲害的,主家真是交了好運了。


    程星河就跟司機攀談起來了,打聽江家什麽背景,司機諱莫如深,隻說江家是個大家族,從事哪一行的都有,而且個個是精英。


    白藿香對這種談話沒什麽興趣,冷冷的看著窗外的風景,看意思不想搭理我,我一晚上沒睡,晚上還得超度樓裏的死人,也就睡著了。


    秋天的暖陽透過眼皮曬下來,眼前一片金色,暖暖的,很安心。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手腕上一陣疼,眯起眼睛,這才看見,我手背不知道什麽時候碰傷了一塊,白藿香低著頭,小心翼翼的給我用手指頭上藥,還輕輕吹著傷口,像是怕我疼。


    好像隻對我,她的手法才這麽溫柔。


    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給她睫毛都鍍了一層金,她的眼睛明淨又透亮,專注的樣子真好看。


    程星河有些不服:“正氣水,你給我上藥的時候不是撒上點藥麵就拉倒了嗎?為啥對七星這麽細致?是不是看不起我?”


    白藿香沒好氣的抬起頭:“你懂什麽,誰對他細致了?這藥過期了,反正也要扔,扔他手上也一樣。”


    說著壓低聲音:“你要是敢告訴他,我毒啞你。”


    程星河一縮脖子:“不敢不敢。”


    是啊,她對我真好。


    很快,車開到了大廈,程星河就捅我:“歇的也差不多了吧?又要起來幹活啦,那些死人,都眼巴巴的等著你呢。”


    我應了一聲,估算了一下,這些功德,應該足夠上到玄階一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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