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著脖子一瞅,頓時也愣了——好死不死,這個路段竟然堵車了。


    難不成梅姨這是壞事兒做多了,天命注定要當植物人?


    程星河站在了車頂子上往前瞅,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兩位大師,有事兒?”


    我回頭一瞅,一個警官正看向了我們。


    誒嘿,也巧了,這不是上次縱火事件前來調查的那個董警官嗎!


    一聽是救人,他立刻答應幫忙。警車在堵塞的路段呼嘯而過,看著時間,梅姨算是有救了。


    一邊開車,董警官一邊問道:“最近在本地,是不是出了什麽麻煩了?”


    原來這一陣子,縣城裏的怪事兒越來越多了,董警官自己也見到了不少的怪事兒,還跟我們舉了好幾個例子。


    那些例子一個比一個怪,什麽老樹林子吞人,墳地奏樂之類的。


    我跟程星河一對眼,他低聲跟我說道:“這些事兒,像是厭勝門的招數,看來是要趁著這個亂子報仇。”


    報仇,誰跟他們有梁子?


    原來這個厭勝之法,一早是貧苦工人們學的,為什麽呢?怕舊社會地主老財賴賬——有的地主老財無良,請了工匠辛辛苦苦把房子蓋好了,等到驗收的時候,橫挑鼻子豎挑眼,要在錢款上打折扣。


    更有甚者,錢都不給,人家有錢有勢,貧苦工匠也沒法把他們怎麽著。


    厭勝之術就是這麽流傳下來的——提前在房裏動手腳,你要是賴賬,有的是法子治你。


    有時候賴賬的住進新房,會聽見半夜老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沒有人,幾次三番,嚇的屁滾尿流,有知道內情的,就會問他是不是拖欠工程款啦?去求求工匠吧!


    等把錢給工匠結清楚了,工匠就會重新上門,偷偷從某個位置把一個左手提燈,右手敲門的小人給取出來。


    以此類推,有的地主老財賴賬之後,住進去之後會破財,有的會家庭不和睦,往往都是欠賬得罪人導致的,這種說法流傳下來,也就沒人敢輕易得罪工匠了。


    一開始確實是個好事兒,但是時間長了,總也會有一些心術不正的人,學了這樣的法子來害人訛詐,厭勝門也是這樣逐漸興起的。


    厭勝門的人做事兒,當然就沒有工匠那麽簡單了,厭勝之法裏的東西包羅萬象,叫你家破人亡也不難。


    這種法子也算是風水術之中的一門,但是他們不修行氣,不修功德,往往依賴的是各種器物——好比之前那個封命符。


    因為做事情心狠手辣,在當時形成了一定的恐慌,所以厭勝門就被正道的天師府驅逐消滅,這些年沒什麽動靜了。


    不過,據說以前厭勝門的門主發誓,四相破局時,改弦更張日,當時沒人聽得懂啥意思。


    現在想來——是在四相局破局的時候,卷土重來,把以前受過的屈辱,加倍還給天師府,甚至——要搶天師府的主導位置。


    難怪那個李茂昌天天忙的跟被狗攆似得,管理天師府確實不是容易事兒,哪怕出於這個原因,他們不希望四相局破局。


    程星河吸了口氣:“厭勝門的都是陰麵先生,你得罪了他們,看來是沒好果子吃了。”


    你把自己擇那麽清幹啥,你不是也把人得罪了嗎?


    聽著這個意思,跟電影裏的魔教入侵中原似得。


    車停了,我們連忙跟董警官道了謝,董警官搖搖頭:“我也是想交個朋友——以前認識兩個幹你們這一行的,但是他們後來都有了大出息,越來越忙,經常找不到人,要是可以的話,你留個聯係方式,一些怪事兒找不到頭緒,我請你幫忙。”


    這個董警官眉間藏懸針,跟胸毛男那個深藏不露的老婆位置不同,不是主心計,而是主認真,一看就是個愛崗敬業,公事公辦的,我連忙答應了下來。


    下了車,一瞅表,沒剩下幾分鍾了,我們趕緊進了門,隻見梅姨還跟之前一樣,躺在地上一動沒動。


    程星河歎了口氣:“獨居是可憐——你瞅這個樣,估摸著爛在這都沒人管。”


    我讓他別廢話,快把人魂弄出來。


    張文清的人魂被帶出來的時間短,放了之後自己就回去了,梅姨這個時間長,必須得我們輔助一下。


    我就把梅姨的腦袋抬了起來,程星河把人魂拍在了她腦袋上。


    我就在一邊喊:“梅文華,回家吃飯!梅文華,回家吃飯!”


    一分一秒也不差,時間到了。


    我剛想鬆口氣,可眼瞅著那三道魂就懸浮在梅姨的腦袋邊,根本進不去!


    臥槽,橫不能我們晚了吧?


    程星河見狀,連忙說道:“七星,你還不快來個人工呼吸!”


    我呼你個頭,再一瞅周圍,我才明白,原來梅姨搞了一屋子辟邪的東西,其中有個夜叉巡門。


    夜叉巡門在,靈體入不了內,不過這個夜叉巡門也有點欺軟怕硬的意思——比較低級的靈體沒問題,高級一點的根本擋不住,就跟現在一樣,張婉婷來了它攔不住,梅姨自己的魂倒是讓他給擋了。


    於是我就把夜叉巡門用紅布給蓋上了,脫下來鞋在梅姨腦袋上重重一打,那三道魂瞬間就震進去了。


    也是梅姨命不該絕,這一招隻有屬龍屬虎的大屬相能用,我要是別的屬相,梅姨也就倒黴了。


    果然,這一下,梅姨就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等回過神來,一瞅自己再一瞅我們,頓時就是一聲尖叫,立馬把毯子蓋上了:“非禮呀!”


    我和程星河頓時滿頭黑線,趕緊回過頭,給她解釋了一下。


    梅姨半天才“哦”了一聲,似乎還有幾分失望:“sevenstar也就算了,兔子不吃窩邊草,要是riverstar,也不是不行……”


    我就說嘛,缺錢的時候完全可以把這沙雕賣了,現在也有門路了——麗姐那收。


    梅姨弄清楚了這一切,也不吭聲了,半晌,才喃喃的說道:“這事兒賴不著我……賴不著我……她們冤枉,我不冤枉?”


    種惡因,得惡果,怎麽賴不著你了?


    聽她一說,我們這才知道,梅姨為什麽這麽恨失足女。


    原來梅姨年輕的時候,也吃過失足女的苦。


    她老公在她懷孕的時候,跟張文清一樣,鬼迷心竅,就喜歡上了失足女。


    失足女上門逼宮,說她肥的跟個豬似得,看著就惡心,她老公跟她早就沒感情了,不離婚,不是占著茅坑不拉屎?懷孕了又怎麽樣,想當單親媽媽啊?


    梅姨老公在一邊不吭聲。


    梅姨的絕望勁兒就別提了,上去要跟失足女廝打,可那個失足女勁兒挺大,一下把她推到了樓梯下麵去了,梅姨當時就站不起來了,身下也見了血,梅姨老公還想看看,失足女說她那麽胖,能有什麽事兒?耀武揚威帶著她老公就走了。


    梅姨當時可以說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等讓人發現的時候,別說孩子了,她自己都差點沒搶救過來。


    從此以後,梅姨就恨上了失足女,巴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失足女全給滅了。


    後來她日子過得不好,還曾經去找三舅姥爺想轍,改改風水,招來財運,可惜被我的撲棱蛾子嚇跑。


    人生在世,其實沒有幾個容易的,多光鮮亮麗的背後,也是一樣。


    不過,再怎麽說,也不能幹這種邪財買賣啊!


    梅姨死死的瞪著我們,說道:“為什麽不行?我算是看明白了,人活著,沒錢還行?我就要錢,有了錢,就什麽都有了!”


    男人有錢就變壞,她還要當富婆尋找春天呢!


    而前一陣子,她認識了一個“靠譜大師”,教她一個好法子——出門上十字路口左轉,隻要等一下午,準能來財。


    她半信半疑的就去了,結果去了之後,一個搞非法集資的看上她了——她那個模樣,打扮打扮,妥妥就是個富婆樣,做非法集資的演員騙人,那不是再合適不過了嗎?


    靠著這一招,她假模假樣的也開了“公司”,做了“富婆”,其實這些車,房子,都是租來的,就為了騙錢。


    我一聽這個,就皺起了眉頭:“大師?那大師什麽模樣,叫什麽?”


    梅姨搖搖頭:“我哪兒知道,不過,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難道,又是那個厭勝門的?


    梅姨說著就搖頭,說那個大師才是真的高,要不是她行蹤不定,哪兒輪的到我來接她的買賣。


    到了現在,還執迷不悟呢。


    我歎了口氣,就問她,你的事兒我解決好了,能不能把我媽的事兒告訴我了?


    梅姨想了想,這才翻過身子,上身後找了個照片:“看你小子也算是有點孝心,我就告訴你好了……”


    說完嘀咕了一句:“我那孩子要是保住了——可能,也跟你差不多了。”


    梅姨跋扈慣了,這句話倒是顯得格外心酸。


    她把一張老照片拿了出來:“你看,這就是你媽。”


    我一瞅照片,是梅姨和一個年輕姑娘的合影。


    再一細看那個年輕姑娘的長相,我後腦勺頓時就給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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