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整個場子還亂哄哄的,這一瞬間,鴉雀無聲,全死死的盯著我。


    江辰的鳳眼裏,難得的露出了難以置信。


    程星河則一下將周圍的保安掀開,振了振自己的領子,扯起嘴角一笑:“老頭兒,你們這邊規矩嚴,對貴賓這個態度,我們有權投訴吧?”


    這話一出口,周圍那些保安瞬間就變了臉色,老頭兒吞了藥,連忙把那幾個保安拽開了,罵道:“一眼看不見,你們幾個就得弄點幺蛾子,什麽人都敢得罪……”


    說著又對我賠笑:“這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我歲數大了跑不動,一步沒跟上,大師消消氣。”


    說著跟幾個保安使眼色。


    一些熟客坐不住了:“趙老教授竟然對那個李北鬥這種態度——他不是出了名的軟硬不吃嗎?”


    “是啊,上次本地最有權勢的宮家大公子上琉璃橋來,想見見趙老教授,趙老教授連麵都沒露,直接讓大公子吃了閉門羹,這個李北鬥到底什麽來路,能讓趙老教授這麽客氣?”


    “他的來頭兒,一定比宮家大公子大……剛才誰說他是個什麽ktv少爺的?這不是胡說八道嗎?擺明是顯貴人家的少爺!”


    張曼剛才聽了老頭兒的話,就瞪大了眼睛,跟個鹹魚似得半天沒合上嘴,再一聽這個,臉色就僵住了。


    “說的沒錯——在琉璃橋這麽多年,第一次看見趙老教授能對一個人熱絡成這樣。”


    謔,這鑒寶老頭兒平時這麽屌的嗎?


    幾個保安嚇的瞬間後退好幾步,而拍賣師的臉都綠了,連忙跟著說道:“你們幾個冒犯貴客,敗壞咱們琉璃橋的名聲,還愣著幹什麽?道歉啊!貴賓你放心,我們一定好好處分這些害群之馬!”


    剛才嚷的最歡的就是你,這會兒把自己倒是擇的挺幹淨。


    幾個保安如夢初醒,連忙跟我們道歉——嚇的什麽似得,連聲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求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彎腰鞠了躬,聲音有點顫。


    服務員小姑娘也有點緊張的看著我,像是為那些保安擔心,有心求情,但沒好意思開口。


    在其位謀其政,誰混口飯吃都不容易,我一直是泥腿子,怎麽可能不懂這個道理,就擺了擺手說算了——還好沒耽擱事兒。


    服務員小姑娘一聽,看著我的眼神更傾慕了。


    我也沒留心她,而是看向了江辰。


    江辰表麵上還是帶著雲淡風輕的笑,但我看得出來,他一隻拳頭,在椅子下,握的死死的。


    琉璃橋是經營這些珍貴藏品的,家底子薄不了,老頭兒敢撂下這句話,說明琉璃橋是鐵了心要給我出錢了。


    老頭兒是做買賣的,知道眉眼高低,先給江辰道了個歉:“不好意思,打擾江公子的雅興了……您繼續叫價吧!”


    江辰幽深的眸子一暗。


    程星河他們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怕就怕這個江辰要死磕,磕到琉璃橋都出不起的高價。


    可沒想到,江辰鳳眼裏的慍色一壓,還是寵辱不驚的樣子,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寶物是應該歸給有緣人。”


    啞巴蘭頓時一愣,低聲說道:“哥,這個江辰是轉了性了?怎麽不跟咱們為難了?”


    簡單,是因為琉璃橋的金主,恐怕連江辰都不想隨便得罪,


    江辰是什麽人,腦子不比我慢——這個時候還要抬價,那就是跟琉璃橋的金主存心作對了。


    而那個金主,或者他用得上,或者來頭真的很大,對江辰這種聰明人來說,比起死磕,倒是不如順水推舟,賣個麵子,大家都有台階下。


    簡單來說,就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我對這個琉璃橋的老板倒是來興趣了——得多大的來頭,才能讓江辰賣麵子?


    拍賣師反應過來,立刻一手抬起了錘子:“既然如此,一億零十萬,絲帛是李北鬥先生的了!”


    周圍轟然就是一陣雷鳴似得掌聲:“這是今天的最高單價了吧?”


    “多少年沒見過這種競拍了!”


    “大家公子對大家公子,過癮!不過,那個李北鬥,到底是哪一家的公子,祖上什麽來曆?”


    不瞞你說,我比你想知道。


    江辰的背影還是頎長挺直,一派貴族風範。


    這個人,恐怕生下來就沒遇上過任何挫折。


    第一次吃這麽大敗仗,心裏不知道恨成什麽樣兒,卻跟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心理素質真不錯。


    老頭兒連忙上前,親自給我拿絲帛——但是江辰身份地位在這裏,老頭兒自然也是要賣江辰幾分麵子,彎腰鞠躬的說了幾句好話,江辰也表現的很大度,場麵看似十分和樂。


    接著,老頭兒就把托盤捧過來了,還擦了擦頭上的汗:“還好還好……”


    對老頭兒來說,這一億零十萬,恐怕都是落了天大的便宜了。


    我和程星河立馬接過了密卷,展開一看,徹底放了心——終於回到手裏了。


    啞巴蘭高興的要橫蹦,程星河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但願不用死了……”


    收好了密卷,我一顆心也終於落到了肚子裏。


    但馬上,我就尋思了起來——江瘸子拿密卷公開拍賣,到底是為什麽?


    他不可能是為了錢——真要是為了錢,直接賣給江辰不就行了?


    死瘸子幹事兒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真想把他另一條腿也打瘸——為了搞到密卷,我命都差點丟額圖集裏。


    啞巴蘭高興的摸了半天:“哥,多虧你把那個壇子給找到了,不然的話,後怕啊!”


    那個壇子……為了那個壇子,琉璃橋為我付出了一億零十萬,要是這個壇子給他們帶來這數額以上的受益,那我不欠他們任何東西,但是如果在這個數額以下,比如隻賣出了十萬,那我就得欠他們一億的因果,想想就頭皮發麻。


    當然了,那東西不可能隻賣十萬,但願能賣個高價。


    不過,那貨到底為什麽那麽邪?剛才急急慌慌的,也沒看清楚。


    這個時候,周圍忽然來了不少人,上來就跟我寒暄,恭喜我拍到了這麽好的東西。


    我心裏門兒清——這些人以為我是個神秘貴公子,是想來拉交情的。


    張曼反應過來,掙脫開了她老公,幾步到了我麵前,嗲嗲的說道:“我就說嘛,上學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個有出息的,哎,李北鬥,你可不夠意思,現在發展這麽好,連老同學都不告訴……”


    說著壓低了聲音:“你錢哪兒來的,這麽多年的感情,拉老同學一把唄?”


    變色龍都沒你變得快。


    我對她一笑:“哦,你不來我還忘了,你剛才不是說,我要是能拿出這麽多錢,你當街吃屎嗎?原料你自己準備,還是找別人幫忙啊?”


    這話很多人都聽到了,全看向了張曼:“對啊,你不是說這位李先生是小縣城裏算卦的嗎?造謠誹謗,你跟李先生什麽仇什麽怨?”


    張曼臉頓時一僵,張曼老公也很尷尬:“我老婆就是愛開玩笑……”


    張曼來了勁兒,連忙用力的打了我肩膀一下:“是啊,你怎麽這麽壞,還是那麽愛開玩笑……”


    我無辜的看著她:“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也沒人逼你,這麽多人都聽見了,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吧?”


    說著我把手機舉起來了:“要不你開始吧,正好給你拍個現場直播,發群裏,給同學們開開眼。”


    張曼的尿素臉頓時青一陣紅一陣的:“李北鬥,你別……”


    她的臉消腫很快,可能吃了啥利尿劑了,災厄宮已經若隱若現的出現黑斑了。


    她是想罵我,但是她心裏知道,我已經今非昔比了——能拿出一億,能讓這裏的顯貴逢迎,我肯定不是以前那個李北鬥了,她掂量不清我的來路,不敢罵。


    而這個時候,就聽見上麵大喇叭再一次響了起來:“下一件藏品——傳說之中的八寶神壇。”


    “真的有八寶神壇?”


    “我就是為了看這個東西才來的!”


    這一聲,直接把大家的注意力全拉過去了,我惦記著我欠下的因果,立刻也去看八角亭。


    那個八寶神壇,就端端正正的放在了八角亭正中心。


    四麵的燈光打在了上麵,流光溢彩,美不勝收——這確實跟傳說之中一樣,帶著一種奇怪的吸引力,好看的不像是人間的東西。


    任何人,一眼都會被它的美吸引進去。


    周圍那些人一看了真東西,甚至連一聲讚歎都沒發出來——全看愣了。


    甚至連啞巴蘭和程星河都看呆了,我連忙掐了程星河一下:“你看出這個壇子有什麽不對沒有?”


    程星河擦了擦口水:“我隻看出來這個東西值錢——賣了能讓人過幾輩子吧?可就算是這樣……”


    就算是這樣,隻要能擁有這麽好的東西,絕對舍不得賣!


    我倏然被自己這個想法給驚住了。


    是啊,連我,也喜歡那個壇子,有了一種非要不可的心!


    我趕緊把心思正過來,這個東西,是邪。


    江辰背對著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瞧著姿勢,也知道,他對這個壇子,也有興趣。


    那個壇子就像是一個沼澤,誰的眼光一碰上,都會被吸進去。


    我立馬把自己的視線給拔了出來,往上一瞅,卻發現拍賣師有點不太對勁兒。


    一股子黑氣從地閣到天庭直躥——這是將死之人的煞氣。


    而這煞氣掛著赤紅,他眼瞅著要遭遇血光之災。


    我一愣,好端端的怎麽會有這麽大的災,難道……再一看他財帛宮,我頓時就明白了,立馬站了起來,想上前攔著拍賣師,但是接下來的事情,發生的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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