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蘭”咬了咬牙,抱歉的說道:“我……我不想連累你們……可惜,哎。”


    我們幾個對看了一眼。


    那幾個人氣勢洶洶的往上一圍,冷笑了起來:“這幾個貨不是練過氣功嗎?剛才勁頭挺足啊!”


    “一點天橋賣藝的把戲,得罪到了咱們頭上來了,咱們看看,氣功是不是連子彈也能擋。”


    是啊,叫我來說,哪怕七星龍泉和麻衣玄素尺,也就是對付對付邪祟,這東西,但凡是肉體凡軀,誰都躲不過去——何況我們這麽一大幫人呢。


    “哢”的一聲,他們手裏的家夥,很脆快的上了膛。


    要是一般人,槍炮無眼,哪兒又不害怕的。


    可惜,我們不是一般人。


    我擋在了白藿香前麵,看向了程星河,程星河又往嘴裏塞了一把魷魚絲,嘴角一勾露出個玩世不恭的笑容,把手裏的碎渣拍下去,歇了口氣,一隻手猛地就拍在了地上。


    那些人鬧不清楚我們要幹什麽,互相看了看,蔣老爺子則大聲說道:“這幾個家夥就是跳大神的,也沒什麽真本事,你們手裏的東西才厲害,給我下手!”


    那些人立馬把手裏的家夥對準了我們。


    可就在這個時候,西邊就卷過來了一陣陰風,對著他們就撲過去了。


    蔣老爺子捂住了眼睛,回頭就吼:“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呢?”


    是啊,風一過,他身後的人是愣住了。


    愣了一下之後,他們臉上的表情都給變了。


    剛才是狗仗人勢,但是現在,冷不丁變的猙獰,甚至——有些變態。


    我看見了那些人身上的一身殺氣。


    是被程星河招來的死人上了身。


    程星河一瞅,把魷魚幹塞嘴裏說道:“哦,這次是可巧了——還真是惡有惡報啊!”


    這是……我凝氣上監察官仔細一看,恍然大悟。


    還真是巧了——平時程星河招來的,都是附近的餓鬼,可這次,卻是“惡鬼”。


    那些死人貼在了拿家夥的人身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胸口上有一片血漬。


    這不是死刑犯嗎?


    看來,這附近是興隆宮的刑場!


    而死刑犯除了特殊情況,大部分都是窮凶極惡的主兒,這些主兒死了,家裏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會來給他們祭拜?


    活著的時候凶橫,死了的時候被人遺忘,這些死刑犯的怨氣,比餓鬼之流可大的多了。


    這些刀尖舔血的,自然都會用家夥。


    “哢哢”一陣子上膛的聲音,他們互相看了看。


    蔣老爺子哪兒知道發生了這種事兒,頓時愣了愣,罵道:“說你們呢!磨磨蹭蹭幹什麽?”


    那些“人”活的時候,天地君親師都不怕,死了更不可能怕個老頭兒了,根本沒人搭理他,反而分成了兩派,自相殘殺了起來。


    “疤老六,你不是狠嗎?我他媽的再打死你一次!”


    “馬二腿子,老子早看你不順眼了,跟你那幫蝦兵蟹將來啊,怕你,老子是狗日的!”


    這些死刑犯活著就好勇鬥狠,死了自然也不消停,肯定經常互相鬥毆,難得上了人身,手裏又有了家夥,這是有了機會了。


    蔣老爺子一下就傻眼了,一把抓住了一個人:“小王,你,你們這是幹什麽?”


    結果一句話沒說完,一下被那個“小王”掀翻:“老東西,你他媽的瞎啦?老子東街口董二麻子,劉家集八條人命案就是老子幹的,小王,誰他媽的是小王?”


    董二麻子……對了,是個悍匪,殺人劫財,前些年在網上傳的很開,原來在這裏被處置了。


    蔣老爺子本來就斷了一條腿,這一下直接被掀翻,倒是張桂芳給反應過來了,連忙過去攙扶蔣老爺子:“爸,爸您沒事兒吧?”


    這個張桂芳,這個時候了,還忘不了溜須拍馬。


    蔣老爺子受了驚嚇,氣喘籲籲的看著我們:“他們……他們是……”


    而程星河大聲說道:“哥幾個,義字大過天,私怨放一邊,你們仔細想想,當初誰把你們的墳地給刨了,擴建成自己的陵園了?”


    那些人正要打架,忽然還反應過來了,立刻齊刷刷的看向了蔣老爺子。


    “媽的,這個老匹夫!害的老子現在都還找不到右腳!”


    “沒錯……你就是個右腳,大爺我腦袋都讓老鼠叼去做窩了!”


    “就是這個死老頭子弄的咱們暴屍荒野?”


    “盤他!”


    那些手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這一瞬間,知道了蔣老爺子是占了他們地方的元凶,呼啦一下就衝上去了。


    蔣老爺子頓時就是一陣慘叫,不知道具體怎麽樣了。


    而張桂芳一看蔣老爺子出事兒,趕緊抱著腦袋就出來了,可躲沒地方躲,正要對我賠笑臉呢,一陣風就從我身邊給掠過去了。


    啞巴蘭——不,是張桂芳家的七世祖。


    七世祖上去一個巴掌,就把張桂芳扇的天旋地轉,跟春晚的小彩旗一樣:“咱們張家是福薄,生出你這麽個孫子,今天,我就清理門戶……”


    張桂芳站起來就要跑,可天黑路滑,隨著一聲慘叫,他肥胖的身軀就不見了——好像滾到了山穀下麵去了。


    而啞巴蘭一下坐在了地上,一陣陰風擦著我們就過去了,程星河一邊咀嚼魷魚幹,一邊說道:“老頭兒說,謝謝。”


    蔣老爺子被包在裏麵慘叫了起來,看來這裏,是真沒我們什麽事兒了。


    而小孩兒往前追了幾步,又回來了。


    白藿香看著他的樣子,有些心疼,一隻手按在了他肩膀上:“你爸……”


    小孩兒抬起頭,對著白藿香就笑了:“他剛才說了,他不是我爸。”


    他眼睛裏還含著眼淚,但是聲音雲淡風輕的。


    我歎了口氣,看來這孩子也得再另找歸宿了——張桂芳一死,他就是唯一的七世孫,以後是個貴人,很多貴人的出身都很苦。


    “說是來找虎口峽的,”祝禿子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現了,冷嘲熱諷的說道:“白忙話一場,虎口峽呢?”


    啞巴蘭這會兒回過神來,也恍然大悟:“對了……哥,虎口峽呢?”


    祝禿子死死的瞪著我:“嘴上無毛,辦事不牢,什麽腦子?”


    我答道:“別著急,我已經知道在哪裏了,等天亮了,咱們就過去看看,那地方跟白虎局有沒有關係。”


    這話一出口,不光祝禿子愣住了,程星河也傻了眼:“不是,那張桂芳那麽嘴硬,你什麽時候撬出來的?”


    我答道:“你忘了,是不是他之前死也不說老丈人原來的墳地?”


    他不說,不是因為別的,肯定因為虎口峽就在那裏。


    他怕把這個殺手鐧說出來,我們就撒手不管他,這才咬牙不說的。


    不過,蔣老爺子現在倒了黴,有件事兒我還沒弄明白——辦公大樓的東西,到底是誰告訴他的?他口中那個高人,又是誰?


    算了,想不出來就不想了,把精神放在要緊事兒上吧。


    他老丈人的墳地也不難找——網上一查就查出來了,某年某月,蔣氏遷墳。


    在東山府路西頭。


    祝禿子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吃驚了,嘴角也不受控製的抽了抽。


    把小孩兒送回去,再等到了地方,天色就已經開始蒙蒙發亮了。


    借著晨光,我就看出來,這個位置,大致是個“虎飲水”形——形似一個猛虎低頭喝水。


    這裏的地形都跟“虎”有關,難不成,還真是到了白虎局附近了?


    祝禿子也十分緊張,登到了高處就四下裏看了起來。


    我倒是不知為什麽,有了一種不祥的感覺。


    白鹿打傘——按著水百羽的話,我是不應該靠近張桂芳的,但是之前並沒有出現什麽大的凶險。


    難不成,那個凶險……“媽呀,”正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一聲尖叫:“死人跳河啦!”


    死人跳河?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啊?


    我腦殼一炸,一下就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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