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是個陰陽臉。


    一半是個絕美的女子,秋水瞳孔,櫻桃小口,能上雜誌封麵,但是另一半,猙獰畸形,顏色發青,滿嘴都是獠牙。


    她的美人皮被扯下去了一半,露出了半張真容。


    程星河扯的?


    沒顧得上細想,我對著她就抓過去了,這一下狠穩準的抓住了她的脖頸,可意料之外,她的身形竟然很快,往後一退,我隻抓住了一半,隻聽“嗤”的一聲,就把她脖子上的“皮膚”給抓下來了。


    那個感覺別提多駭人了,“皮膚”被扯下來了之後,她那真正的脖子一下展露了出來,打眼一看很像是綠鬣蜥的脖子,上麵全是波紋。


    不是人……這當然不是人。


    那東西冷冷的盯著我,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是個狂喜的笑容。


    她感覺到了我身上的傷口,她想吃!


    按理說,我身上的童子血辟邪,對付其他的邪祟倒是管用,但這個東西跟動物一樣,是吃人血肉的,根本就不怕。


    接著,對著我就撲過來了。


    媽的,你把程星河給吃了,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倒好,打算破桌子先伸腿啊!


    一想到程星河被這個玩意兒給吃了,我太陽穴就一跳一跳的,心裏也是一陣劇痛,那個二百五,大山魅卷不死,旱魃撲不死,現如今陰溝翻船,讓個畫皮鬼給吃了?


    哪怕你二十五歲之前要死,敢不敢別死的這麽窩囊。


    這想法像是數不清的蜜蜂把我的心給蟄了,哪兒哪兒都疼,本來就憋著一股子火,這玩意兒還迎頭趕上,我也沒躲,撲過去就繼續抓她——剛才那一下撲了個空,還好我機智,把氣收了一半,沒浪費出去。


    可沒想到,這一下雖然穩穩的抓住了她,可剛想使勁兒,我後心卻涼了——我的手動不了!


    臥槽。這他娘怎麽回事,這可是水天王的神氣,哪怕不多,可對付邪祟,哪怕抓不死,鎮住也是沒問題的,沒見過邪祟不怕神氣!


    我立刻望氣,這一望氣,我更是一愣——我的手之所以動不了,竟然是因為,這個東西身上的邪氣蔓延出來,把我的手給纏住了!


    什麽邪氣,這麽厲害?


    能到了這個水平,不得是鬼仙的級別了?


    本以為就是個灰靈鬼,媽的誰知道磕上這種硬茬,我心裏暗暗一驚,這什麽運氣,簡直是打不到兔子抓住虎。


    手上沒有力氣,七星龍泉和玄素尺都還留在了樓上沒來得及帶來,這下是崴了泥了。


    與此同時,啞巴蘭的聲音也過來了:“哥,找到了程星河沒有?”


    我一邊試著把手從她身上拔下來,一邊回頭大喊:“你趕緊回去!”


    啞巴蘭的腳步聲一下就停了,也意識到了不對:“怎麽了哥,是不是出事兒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那東西湊過來,就要咬在我身上。


    完了,程星河整天說什麽黃泉路上他先走,他不等我他是狗,這下可好了,死烏鴉嘴一語成讖了!


    不行,我他媽的不能死,我死這麽窩囊,到了狐狸眼陰差那也合不上眼睛。


    於是我立馬嚐試把氣全調出來,要從那些邪氣上衝出來,可勁兒還沒用出來,那長長的牙就伸到了我脖子上了。


    我眼前一白,可沒成想,就在這個時候,“咣”的一聲,一個東西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來,死死的砸在了那個女人的臉上。


    那個女人猝不及防,身子搖晃了一下,這一下雖然不過幾秒,但對我來說簡直太珍貴了,我把力氣調出來,死命一衝,就把手從她身上給拔下來了。


    不過……剛才那是什麽動靜?


    我抬頭一瞅,隻見一個人扛著個大棍子,正氣喘籲籲的站在了我身邊:“我就說你腎虛,讓你吃瑪咖,你就是不買!現在好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程星河。


    他身體還是很虛弱,站著都費勁,頎長的身體正靠在了樓梯轉角,胸口一起一伏的,但臉上還是掛著那個吊兒郎當的笑容:“你剛說給我送錢,送多少?”


    “媽的,你怎麽還沒死呢?”


    我就知道,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程星河轉過臉:“你還沒盡孝,老子死也不甘心。”


    你大爺。


    我也看清楚了——他手裏拿著的,是個破舊的桌子腿——不知道從哪個廢舊家具上拆下來的。


    可也巧,這玩意兒烏黑烏黑的,竟然被雷擊過,辟邪!


    真不愧是拾荒界的愛因斯坦。


    原來當時他被抓來,朦朦朧朧清醒過來了,眼瞅著那大嘴要下來,伸手一抓抓出個東西,跟打棒球似得打在了那個東西的臉上,那東西被打蒙了,他趁機就藏起來了,而這會兒我也下來了。


    他聽見我的聲音就放了心,尋思著我一來事情就解決了,就沒敢吱聲,誰知道我來的著急,家夥兒事兒都沒帶,他等到最後一瞅我自己都差點給搭進去,隻好出來又給了那玩意兒會心一擊。


    說著他掂起了那一截子木頭:“都怪我教子無方,真是觀音娘娘拜觀音廟——求人不如求己。”


    而那個畫皮鬼已經反應了過來,衝著我們倆就撲過來了。


    程星河還要給她一棍子,可一個爛梗用不了三次,那東西也不傻,一隻手抬起,就把程星河的手給架住了。


    程星河當時就倒抽了一口冷氣:“七星,你看出來了吧——這玩意兒不是一般的邪祟。”


    等你教給我,他媽的黃花菜都涼了。


    我腦子則飛快的轉了起來,這邪祟不知道在這個凶地待了多少年,沾染了一身的凶氣,又吃了這麽多的死人,肯定不好對付,靠著我赤手空拳,還真不好弄,這麽想著我發現身邊確實有個雜物堆,伸手就往裏麵抓。


    而這個時候,啞巴蘭已經聽見了我們倆的聲音,帶著火光,踏踏踏對著樓梯就下來了:“哥,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我還真抓出來了個東西,一瞅那玩意兒,我心說真是天助我也,頓時就有了主意:“啞巴蘭,把這裏給我照亮了!”


    啞巴蘭腳步一滯,立馬把光打高了,那一團子光把這裏全照亮了。


    而我掏出打火機,就燎在了那個女人的身上。


    她身上的“皮膚”非常易燃,這一下,火就把她燒黑了,她哪兒還顧得上程星河,尖叫一聲,就要撲身上的火。


    不過,火隻能燒掉她的皮,根本穿不透陰氣。


    而她整個鬼已經暴怒,對著我就要撲。


    我一邊眯著眼睛去適應光線,一邊把手裏那東西給豎起來,懟在了那個女人的麵前:“你看你這個模樣,披上皮也蓋不住真身!”


    我抓出來的,是個過時的塑料鏡子。


    鏡子在啞巴蘭的火光下,映照出了那個陰陽臉——被程星河打了第二棍,那個臉隻剩下右下角是個人美人,外帶被火又燒了,剩下的,全是爛臉了。


    那東西盯著自己在鏡子裏麵的臉,忽然就發出了一聲尖嘯,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臉,趁著這個機會,我立馬運上了剩下的行氣,一下捏住了那女人的兩隻手腕,隻聽“卡啦”一聲脆響,兩隻手腕整個被我捏斷。


    可那女的似乎一點痛覺也沒有,還是死死的瞪著鏡子,露出了一臉的驚怖:“那不是我……”


    這個樣子,讓我想起了以前的大山魅。


    美人最愛惜的,往往就是容顏——這個畫皮鬼,以前肯定也有個故事。


    但我手底下沒放鬆,對著啞巴蘭喊道:“撒什麽愣呢,金絲玉尾!”


    啞巴蘭反應過來,答應一聲,繩子就過來了,可沒想到,我一口氣還沒放鬆,那東西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竟然對著我就撞了過來,眼裏滿是怨毒。


    臥槽,我剛要躲,結果一個人擋在了我麵前,蹲下身,衝著那個女的,利落的扔了幾個東西。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麻衣相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花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花渡並收藏麻衣相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