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也跟著高興了起來,連聲說道:“別說,擼烏雞還真管用,咱們也有了絕處逢生的運氣了!”


    說著就跟啞巴蘭商量,下次見到了烏雞還要多擼幾把,不,最好把烏雞的頭發也薅下來一些收藏用。


    白藿香接著說道:“命我能留下,其他的,得看看再說。”


    老三頓時高興的不得了,衝著一個方向就念叨著,說祖師爺顯靈了。


    老大雖然還是麵無表情,跟個兵馬俑一樣,但也看得出來,他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唐義連忙大聲說道:“真是祖師爺顯靈了!保佑咱們厭勝門,新宗家認祖歸宗,四宗家逢凶化吉!”


    沒錯……大家也都明白,預知夢我雖然看著老四是死了,可哪怕剛才,老四在他們眼裏,都是一副死相,正說明我做的預知夢沒錯。


    其他厭勝門的人也都反應過來,爭先恐後就大聲說:“天佑厭勝門,新宗家認祖歸宗,四宗家逢凶化吉!”


    老三從土裏爬起來,不住的絮叨著:“好……這下可好了……”


    說著,回頭就看向了師父和老大:“北鬥真是咱們厭勝門的種啊!那咱們也別遲疑了——典禮,給孩子一個大典禮,讓整個行當都知道,咱們厭勝門後繼有人,才沒有跟那些包藏禍心的說的一樣,什麽斷香火了,厭勝門,又有能做預知夢的門主啦!”


    眾人歡呼。


    確實,這是個重振名聲的好機會——有這個大典,其他一些牆頭草,也該掂量出來,這次厭勝門贏天師府的砝碼,也會震懾到其他一些跟厭勝門為敵的。


    會做預知夢的,等於掌握了未來,誰敢得罪?


    老大也暫時打消了疑心,點了點頭,看向了師父。


    師父還是一副很佛係的微笑,彎下腰,跟老大說了幾句話。


    眾人歡呼聲太大,唐義又在一邊大喊大叫,我根本聽不清師父說了什麽,但是那幾句話出口,老大的表情竟然也微微有點變化,忍不住抬頭看著師父:“可他二十多年前,不就已經……”


    他?


    師父一根食指豎在嘴邊。


    老大立刻會意,截斷了話頭,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有迷惑,也有忌憚!


    他們說的人,是誰?


    總之,老大那種懷疑的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不過老大沒說什麽,嘀咕了一句話,看著嘴型,像是在說:“等老四醒了再說。”


    歸宗大典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就在三天之後,那是個黃道吉日,最宜繼任。


    這下子,厭勝門的士氣得到了極大的鼓舞,每個人都歡天喜地,張燈結彩的,說祖祖輩輩的仇,終於能報了。


    不過秀女一直沒回來,好像一直在招待合作的人。


    白藿香這一陣則一直在照料老四——之前見他跟我為難,恨不得毒死他,可現在正相反,指望他醒了,好把真凶說出來呢!


    不過,師父也時常趿拉著拖鞋,在周圍打轉,嘴上說看見血就害怕,我卻看得出來,分明還是信不過白藿香。


    我為了調息老四留在我身上的氣,最近一直在那個台子上練習行氣,看著腳下的整個厭勝門忙忙碌碌,籌備著歸宗大典。


    等完成了歸宗大典,那我就正式成為厭勝門的人了。也就可以開始學習秘術了。


    可是,我真的是厭勝門的人嗎?


    預知夢在身——也由不得我不信。


    我忽然想起了我媽。


    如果,她知道我爹不是拋棄她,而是死了,她會怎麽想?


    會後悔嗎?


    而門主如果真是我爹——他到底是怎麽死的,而厭勝門的人是多大的能耐,怎麽可能二十多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都尋不到他的一絲蹤跡?


    這裏麵,好多蹊蹺。


    還有第二個預知夢。


    木盒?木盒裏到底是什麽東西?


    算了,等我真的過了歸宗大典,就能見到那個東西了——那東西以後就輪到我來保管了。


    還有玄素尺。


    說是不讓自己多想,腦子裏的想法和謎團卻是一個接著一個。


    玄素尺專門克製厭勝門的人。而老四也擺明就認識玄素尺。


    這東西有來曆。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曆。


    冥冥之中,我這一路的旅行,好像是被什麽看不見的線一直牽引,看似自由,卻根本由不得我。


    我正在台子上尋思呢,腳下的小巷子走過了幾個人:“這下,宗家一回來,終於能把天師府給扳倒了,我可聽說,天師府的院子,全國到處都有,威風氣派,還是吃隍粱的——不過,既然他們是吃這一口的,那頭不會也跟天師府一起對付咱們吧?”


    “嗨,你不懂那些管事兒的——他們需要的,不過是給自己做事兒的人,事兒做到位了,管是誰做的?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就是好貓。”


    “那就太好了——據說當年不光男人,老弱婦孺都被斬草除根了,他們口口聲聲還做什麽功德,簡直掩耳盜鈴,這次終於能替那些祖宗出一口惡氣了。”


    “沒錯,我還聽我爺爺說,當年他們不光滅族,還把咱們厭勝門的幾件寶物給搶走了——就是因為一直找不到寶物,所以咱們厭勝門才處處吃虧,這下,不光打敗他們,咱們還得把那幾個寶物拿回來,光宗耀祖,壯大門庭!”


    寶物?


    我還來了精神,什麽寶物?


    果然,有人跟我一樣好奇,問了同樣的問題。


    “你們這都不知道,真是外家之中的外家。”那個春江水暖鴨先知的十分得意:“我告訴你們吧,是一圖,一尺,一草,一木。”


    “文房四寶啊?別說,那不正是祖師爺設計風水魘術和機巧用的嗎?”


    “對,算你們識相,隻要有了這幾樣東西,那咱們……”


    我耳朵已經豎起來了。


    一圖一尺,一草一木?


    秀女說過,四相局密卷就是被天師府搶走的,應該是“圖”,而尺——不會那麽巧,是麻衣玄素尺吧?


    而麻衣玄素尺,為什麽會出現在馮桂芬家庭院裏?


    誰知道,剛說到了這裏,他們忽然就停了嘴,齊刷刷的說道:“師兄!”


    唐義的聲音懶洋洋的響了起來:“嗯,你們幾個不幹活,在這嘮閑嗑,一會兒告訴師父,賞你們一人一頓竹筍炒肉。”


    那幾個連忙求饒賣乖,聽上去,都跟唐義是從小的交情,言談上也都沒大沒小的,還有要請唐義去大寶劍的。


    人緣不錯啊。


    唐義嘻嘻一笑,說記住了,不許賴,就噔噔噔的上來了,一看見我,又是狡黠一笑:“宗家,我就知道,您肯定在這裏。”


    我問他找我有事兒?


    他拿了一個尺子:“我來給您量尺寸。”


    對了,我做了宗家,會分配給紫鞋來穿。


    “你一個做師兄的,這事兒也親自幹?”


    “那分人啊——跟您有關,就是大事兒,不親自幹怎麽行?”


    我還想起來,老四那雙紫鞋,破破爛爛都露窟窿了,忍不住問道:“不會隻發給一雙吧?”


    唐義一愣:“那怎麽可能,別說咱們厭勝門這些年積累的財力——就算咱們窮,也窮不到宗家您頭上來啊!”


    而唐義聰明,話說到了這裏,已經猜出來我是什麽意思了,一拍腦袋:“您是看見四宗家那雙鞋了吧?嗨,不瞞您說,四宗家不換鞋,有來曆的。”


    原來,他那雙鞋,是那位門主在他成年之後,繼任宗家位子的時候,親自給他的,他愛惜的什麽似得,破成那樣也不肯換,一直穿到了今天。


    老四的腦回路確實異於常人——真要是珍惜,你放家裏供著不就行了,穿著,還不是早晚會破。


    唐義接著就問:“對了,四宗家身體最近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醒過來,給您洗刷冤屈啊?”


    要說醒,誰也說不好時間——就跟他給烏雞設了鐐銬一樣,他自己的行氣亂竄,也挺危險。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啊!


    唐義感歎了一聲,也就走了——歸宗大典,他是個忙人。


    唐義走了之後,我就發了會呆,可就在這個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看見一個人影,悄無聲息,奔著老四休養的地方去了。


    我一愣——那個人,好快!


    那個人上老四那幹什麽?


    白藿香說過,老四最近要靜養,不許人靠近,都傳下去了,而厭勝門紀律嚴明,不可能會有知法犯法的。


    那就隻有一個原因了——是那個真凶,要去滅老四的口的?


    我立馬從欄杆上翻了下來,奔著那個方向就過去了。


    抓住了那貨,一切就都搞清楚了。


    現在老四的行氣在身,已經調息的差不多了,往下一掠,簡直痛快之極。


    果然,等我翻下來,那個身影已經躥進門裏去了。


    我追過去,一隻手撐在了圍牆上,直接跳了過去。


    可沒想到,往下這一跳,我忽然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像是牆根底下,有人在等著我。


    果然,我身子一墜,就覺出一道十分剛猛的行氣,對著我就打過來了。


    我頭皮一炸,這個力度,甚至比老四還要厲害——絕對不是我能對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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