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厭勝門跟江辰,也是不打不相識——當初我跟秀女告黑狀,說江辰和馬元秋抓走了陰生子小姑娘赤玲,秀女大怒,前去找他們算賬。


    還把江辰在斷龍穀弄折了一條腿。


    可一口惡氣沒出完,厭勝門反而知道了江辰“真龍轉世”的身份,江辰也“寬宏大量”,答應跟厭勝門合作。


    那在我耳朵裏放搬運小人,把我功德轉嫁給江辰的,應該也是厭勝門的人下的手。


    後來,厭勝門也不知道幫他幹了多少壞事兒。


    程星河抿了抿嘴,低聲說道:“七星,你這盞燈,還真招來幺蛾子了,那咱們找真凶的事兒,不會……”


    盡人事聽天命就行了,怕個屁。


    江辰在秀女的引導下,進入了宗廟。


    那個不經意,也自帶君臨天下的氣勢,啞巴蘭也嘀咕著,不知道的以為他才是新門主呢。


    我一錯眼看見,哪怕連師父,見到了江辰,也挑起了眉頭——當初見我這個“未來門主”,都沒能讓他多看這麽一眼。


    是啊,厭勝門並不是單單要破四相局——而是要改四相局。


    能效忠真龍,那取代天師府,不就是唾手可得的事兒嗎?


    程星河在一邊氣的咬牙:“話說回來,這個王八蛋,上次不是被咱們給送進去了嗎?這麽快就出來了?”


    江辰的身份在,關能關多長時間?隨便一洗就行了。


    當時我還不知道,他因為那事兒倒了大黴,算是不死也脫層皮,對我積怨更深了。


    老三也認識江辰,自然畢恭畢敬:“原來江先生百忙之中也抽空過來了,蓬蓽生輝,蓬蓽生輝!”


    哪怕是宗家,見到了“真龍轉世”,態度也很不一般。


    說著,老三還要給江辰讓位置。


    江辰文雅的擺了擺手,說不用客氣,接著看向了我,微微一笑:咱們又見麵了。”


    上次就鬧的很不愉快,傻子也看出來了——這個王八蛋現在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啊。


    老三看看我又看看他,低聲說道:“你跟江先生還認識?那可太好了——以後咱們厭勝門取代天師府,還要仰賴這位江先生,可得把這個交情給守好了。”


    說著,一看那香,連忙說道:“來,把儀式給做完了……”


    “等一下。”江辰接著就說道:“我確實認識這位李北鬥,不過——叫他做你們宗家的繼承人,別是搞錯了吧?”


    老三的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周圍的人一下也安靜了下來,不少人麵露不忿:“哪怕是合作的關係,也不能這麽說話吧?”


    “就是,難道,是來給咱們搗亂的?”


    我倒是一點也沒意外——他一出現,保準是沒有好事兒。


    老三看了師父一眼,回頭盡量客氣的問道:“江先生,這話什麽意思?”


    其他來參加歸宗儀式的外人則議論了起來:“這新門主歸宗是重中之重,關乎整個厭勝門未來的大事兒,這種事兒都能弄錯,那厭勝門的名聲可就……”


    江辰也笑了笑,答道:“無意冒犯,其實,是因為我跟這個李北鬥先生有點交情,對他的身世,也早有耳聞,今天過來,本來是看在合作的份兒上,來恭喜的,不過嘛,眼看著事情不對,怎麽也得提醒一下,不然,良心也不安寧。”


    良心?你的良心不是在十來歲的時候,就被狗吃了嗎?


    老三一愣:“江先生,你知道他的身世?”


    江辰答道:“我不敢說知道,不過嘛,我一個朋友知道。”


    說著,跟後邊招了招手。


    一見進來的這個人,我都有些意外——這不是八丈橋辦事處的老韓嗎?


    昨天我還見過他為天師府衝鋒陷陣呢!


    看他這個模樣,渾身光鮮亮麗,也不像是受傷或者被迫的,程星河低聲說道,媽的,難道這個老韓反水了?


    果然,老韓在天師府名望不低,這裏好多人都認識他,議論聲一下就炸開了:“天師府的怎麽來了?”


    還有的跟老韓有仇,甚至要喊打喊殺,可這個場合哪兒容胡鬧,被壓下去了。


    江辰就告訴大家,說這個老韓雖然以前在天師府,但是現在,已經投靠到他這裏來了,是自己人。


    老韓跟什麽都沒聽見似得,盯著我就說道:“這個人我確實認識——我以前在天師府的時候,這個李北鬥,是我一個下屬。”


    一石激起千層浪,天師府三個字頓時就犯了眾怒:“不會吧?”


    老三看向了我:“你……你在天師府呆過?這,怎麽沒聽你提起過?”


    我在天師府統共也沒呆幾天,沒事提這個幹什麽?


    看來江辰這次準備的十分周全啊!


    厭勝門的人議論的更歡了:“難不成……小宗家還真是天師府的內奸?”


    程星河立馬大聲說道:“我們是在天師府打過幾天臨時工,但那又怎麽樣,當時我們也不知道七星的身份是什麽,你們又有什麽仇怨啊——這個姓韓的還追殺過我們,怎麽不說了?對了,工資都沒給結清楚!”


    所有的視線,全落在了我身上。


    “如果僅僅在天師府呆過,也沒什麽可說。”姓韓的大聲說道:“不過,我要說的,不是他的工作經曆,而是他的身世——天師府的人都知道,他分明是李茂昌的私生子,怎麽可能是宗家的後代?”


    鬧半天,在這裏等著我呢?


    一聽這話,老三,老大,還有師父,全愣住了,更別說剩下的門人了。


    唐義轉圖看我,也滿臉駭然。


    江辰看著我,接著說道:“本來,這是你們厭勝門的家務事,我一個外人,不該胡亂摻和——但是咱們既然已經合作,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不分你我,我實在不忍心,你們被天師府的人玩弄於鼓掌之間,不能不出來,仗義執言。”


    那個高高在上,卻又不失誠懇的儀態,跟戰國公子似得,別提多像回事了。


    你他媽的振振有詞,快把你爹我都感動了。


    而老三第一個反應過來,大聲說道:“不,這裏麵可能還有一些誤會——我們厭勝門也不是傻子,不可能隨便塞進來一個人,就能被認成是宗家,他身上有同氣連枝,沒有宗家的血脈,就絕對不可能學會,更別說,他的預知夢,大家是親眼看見的啊!”


    老三說著,就看向了老大和“師父”,似乎想讓他們出聲支援,可沒想到,老大的眼神,卻露出了一種“果然如此”的失望。


    接著,看向了“師父”。


    師父咳嗽了一聲,答道:“三宗家,不瞞你說,老頭兒我膽子小,擔心的,也正是這一點。”


    老三沒聽明白:“師父,你什麽意思?”


    師父咳嗽了一聲:“我姑且一說,你姑且一聽——你記不記得,咱們宗家人,還有一個本事,叫移花接木?”


    程星河立刻跟我對眼——他跟我來的目的,就是希望我能學會移花接木。


    這樣,就能把他的二郎眼給轉移出去了。


    老三盯著師父:“您的意思莫不是說——是有人,把同氣連枝,和預知夢的本事,用移花接木,轉移到了他身上?”


    師父點了點頭:“真要是這樣的話——對方可以說是深謀遠慮,也隻有天師府,會做這種事兒!”


    老三再看我,眼神就變了:“你真的是……”


    啞巴蘭聽蒙圈了:“不是,他們到底什麽意思啊?哥,我聽不太明白。”


    他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


    也就是,門主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天師府的抓住了,接著,天師府的人,逼迫門主用自己的移花接木,把預知夢,和同氣連枝,轉移到了我身上。


    就好像,一個人沒有頭發,但是把其他人的頭皮移植到了他身上,他也會長出頭發一樣。


    同氣連枝和預知夢,就是這種“頭發”。


    所以,門主再也沒能回到厭勝門,要麽,是被利用完之後殺了,要麽,就被天師府的關起來了。


    憑什麽要把那些能力給我?


    如果我不是李茂昌的私生子,誰能得到他們這麽深的信賴?


    父母之愛子,則為子計深遠,他們二十多年前,就指望著我能假扮成門主在外麵的孩子,以預知夢和同氣連枝的能力,混進厭勝門,冒充成門主的孩子,接管厭勝門。


    接著,掃清楚這個困擾他們多年的障礙。


    “這是……好狠的計策,”老三嘴唇都顫抖了起來:“鳩占鵲巢?”


    杜鵑就是這種習性——把自己的蛋產在其他鳥的窩裏,小杜鵑提前孵出,會把原來的鳥蛋從窩裏推走,自己理直氣壯的等著養父母把自己養的比它們還大。


    而姓韓的接著說道:“當時這個傳言甚囂塵上,李茂昌的夫人派人偷偷查了這個李北鬥的身份——結果就發現,這兩個人的李姓,根本就是源出一門,雖然明麵上沒人敢提起這件事情,可私底下,我們天師府的,沒有不知道的。”


    “你放屁!”程星河再也忍不住了:“從太極堂出來,追殺我們的時候,你們怎麽不這麽說?”


    姓韓的接著說道:“我們隻是因為他破局人的身份,追過,但沒有一次,是要讓我們下手殺的——不然,他身為四相局的破局人,我們應該殺了他以絕後患,可為什麽上麵下令,絕對不許傷害他?還有……”


    姓韓的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是怎麽在望月亭包抄你們,還有上次為什麽能突破了藏,進入到了厭勝門之內?就是因為,厭勝門裏,安插了我們的內應,你們做的事情,內應會提起通知我們,而這一次營救何白鳳,也是那個內應,在裏麵給我們開的門。而那個內應是誰,不用我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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