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夫妻這會兒把修門的事兒給落實了,聽見這邊有動靜,就過來了,問我們這看出什麽來了沒有。


    一聽要晚上才能找到線索,老林媳婦有些失望,但我們已經是唯一的希望了,生怕我們不盡力,趕緊又強顏歡笑的說讓我們進屋休息,她給我們做炸醬麵吃。


    老林就把我們往屋裏讓:“我媳婦做的炸醬麵可好吃了——我兒子吃了二十多年,都沒吃膩,快,裏麵休息休息,磨刀不誤砍柴工。”


    我們跟著進去,老林殷勤的拿了很多水果,吃著吃著就熟絡起來了,老林就問我們,之前接到的電話,大老板說讓他們配合我們的一切要求,我們到底是為啥事兒來的?他把兒子的事情托付給我們,不能耽誤了我們的正事兒吧?


    我往妒婦津那片水麵上望了望,說沒事兒——保不齊,這兩件事兒,是一碼事兒。


    老林想起了兒子,還歎了口氣,嘀咕著:“其實,我兒子哪怕不想回來,也正常,我要是他,恐怕也……”


    不想回來也正常?


    可老林剛說到了這裏,隻聽“乓”的一聲,一個裝滿了麵條的鋁製大盆就被重重的墩在了桌子上,麵湯濺了老林一身。


    一抬頭,隻見老林媳婦橫眉冷對的盯著老林:“你不會說話,就別一個勁兒瞎說!”


    老林一下被鎮住了,連身上的湯子都沒來得及往下擦,趕緊就拿了碗給我們裝炸醬麵,一麵裝一麵賠笑:“大師你們多吃點……”


    老林媳婦臉色也很難看,嘴都抿成了一條直線,顯然問是問不出來的。


    我跟程星河一對眼,也是麵麵相覷,奇怪,母子之間關係不是挺好的嗎?這啥情況?


    不過,炸醬麵濃淡合適,鹹裏帶著鮮,倒真是挺好吃,勁道的麵條配著爽脆的黃瓜條——有一種家的味道。


    程星河吃了五碗。


    又要熬夜,我們就早點睡下,先把覺給補上。


    這一睡,我就朦朦朧朧的做了個夢。


    夢見一個身影模糊的女人,背對著我嘻嘻的笑,那個笑聲——別提多瘮得慌了,而她自言自語的說道:“你們對我趕盡殺絕,這就是你們的報應……”


    趕盡殺絕?


    而她手底下摁著個人,看樣子,正是個年輕男人——看不清麵貌,但是約略看得出來,頭發是亂蓬蓬的自然卷,還戴著個黑框眼鏡,應該就是在照片上看見過的林濤!


    她要殺人?


    我猛地睜開眼睛,這一瞬間,鬧鍾就響了起來——快三點了。


    程星河也睜開了眼睛,揉了半天。


    啞巴蘭他們說是跟我們一起去抓怪物,可拉了兩把沒有反應,正這個時候,程星河忽然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往窗戶外麵看看。


    我順著他的視線一瞅,頓時也皺起了眉頭。


    大月亮地下麵,有兩個身影。


    那動作,還真跟跳舞差不多。


    我趕緊跟程星河一起,從窗戶口悄無聲息的翻了進去。


    可就這麽短的時間,再過去了,那兩個人的身影就消失了。


    我跟程星河對看了一眼,媽的,難道發現我們了?


    於是我們倆一對眼,就分頭行動去找。


    四處看了看,都沒找到,我心裏有點納悶——這玩意兒難道已經發現了我們了?夠機警的啊!


    我就順著妒婦津東邊找,這一找就看見了,有一塊地方,有不少的水漬。


    腳印子?


    那腳印子,蔓延到了一叢冬青樹後麵。


    沒錯,應該就在這裏。


    我剛想撥開冬青樹,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就搭在了我肩膀上。


    回過頭去,就看見了一個姑娘。


    那個姑娘長得很漂亮,但是臉色非常蒼白。


    水女?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那個姑娘倒是好奇似得問道:“小哥,這大半夜的,你在找什麽?”


    我一皺眉頭——這個姑娘有紅色的生人氣啊!


    難道隻是路過的路人甲?


    可哪個姑娘淩晨三點,在鬧鬼的妒婦津路過?


    而她像是看出了我是怎麽想的,接著就是嫣然一笑:“我今天回家晚了——你不會,以為我是水女吧?”


    說著,對我轉了一圈,歪著頭一笑:“我像嗎?”


    不像,真不像,就像是一個鄰家女孩。


    而且,她走路的方式很特別——嫋嫋婷婷的,非常有風致。


    我接著就問:“那你是……”


    她笑了笑:“小哥,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這姑娘哪裏哪裏,都不像是邪祟。


    我一尋思,就答道:“我來找個人,叫林濤,你認識嗎?”


    那姑娘皺著眉頭想了想:“林濤……好像還真有點耳熟,要不這樣,我對這一片都很熟悉,我帶著你去找吧?”


    那敢情好了。


    不過,放眼一瞅,妒婦津周圍空蕩蕩的,一點人聲都沒有,程星河那貨這麽一會兒,上哪兒去了?


    那姑娘俏皮一笑,帶著我就往西走,那邊有一排小房子。


    她邊走邊問:“小哥,你跟那個林濤,什麽關係?”


    我答道:“沒見過,受人之托。”


    這會兒已經走到了小房子門口了。


    那姑娘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那你也怪可憐的。”


    我盯著那排小房子:“什麽意思?”


    那姑娘臉色倏然就沉下來了:“因為你摻和了這件事兒。”


    她話音未落,忽然對著我就撲過來了。


    這姑娘挺直接啊!


    可我反手就摁住了她的胳膊,毫不留情的就反扭了過去,那姑娘頓時就爆發出了一陣尖銳的慘叫。


    看著是像人,可那個聲音,真不像是活人能發出來的。


    我平時從來不打女人,可這種東西,應該不能算是女人吧。


    她聲音咬牙切齒:“不可能,你怎麽……”


    她想問的是,我是怎麽看出來,她不是人的。


    其實很簡單——她雖然看著是個人,可手臂和膝蓋的角度不對。


    跟正常人的方向,是相反的——所以,才能走出那麽妖嬈的姿態。


    我把她看似柔弱的身體整個折了過去,兩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反正摁在地上,毫不留情的一腳踩在她後腰上:“把林濤交出來——還有,我有事兒問你,你是不是從林濤住的那個房子裏,偷走了什麽東西?”


    那姑娘應該從來沒被人這麽對待過,頓時是又驚又氣,回頭死死的盯著我,兩隻秀美的眼睛都快噴出火來了。


    再一聽我要“東西”,她就怔了一下。


    沒錯,看來那個東西,就是她偷走的。


    我接著說道:“我急著要東西要人,你要麽就好好說,快點說,我讓你少受點罪,要麽你就……”


    可我話還沒說完,忽然就覺出來,她的眼神變了。


    陰沉沉的,帶著殺氣!


    就在這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身上特別冷。


    接著,我忽然就感覺,眼前的景象發生了很奇怪的變化。


    那些小房子變成了幢幢的石頭黑影,大樹變成了水草影子。


    好像——我忽然從岸邊,落入了水裏。


    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臥槽,還真是小看這玩意兒了,這玩意兒跟吊死鬼一樣,能迷人心!剛才看到的一切,也都是幻覺。


    隻怕從她的手搭在我肩膀上的時候,就開始了。


    以前就聽說過,邪祟能給人鬼遮眼——讓人看到她想讓人看到的東西。


    我身上之所以這麽冷,是因為我已經泡進妒婦津裏麵了。


    要是身邊有人看著我——估計就看見我自己一步一步走進了水裏,還渾然不覺呢!


    一霎時,眼前就從田園景致,變成了一片漆黑,接著,好像有一股子很大的力氣抓在我身上,死死的把我往水裏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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