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個時候,我們就聽到了一陣嗡嗡的聲音。


    這大冷的天,竟然有大綠豆蠅奔著窗戶撞過來了。


    程星河盯著那個大綠豆蠅就愣了:“臥槽,這東西哪兒來的,這個季節,隻怕上街撿到錢的幾率,都比遇上這玩意兒大。”


    我開了窗戶,果然,那個大綠豆蠅對著我就撲過來了。


    聞著味兒來的。


    剛我身上是粘到東西了——在水裏,經了那個玩意兒的血!


    洗澡都洗不掉的腥氣……


    我知道那是什麽了。


    這個時候,老林媳婦還在外麵生悶氣,不肯搭理我們——像是覺得我們不肯為了她兒子花力氣——自己好端端的回來,怎麽就沒救回她兒子?


    她的眼裏,大概隻能看見自己兒子。


    老林安慰了安慰她,就進來了,我立馬就問老林:“你們兩口子在林濤失蹤之前,有沒有做過什麽怪夢,或者見到什麽怪人?”


    老林被我這麽一問,就皺了皺眉頭:“怪人?”


    老林想了半天,喃喃的說道:“沒有啊?”


    我接著就說道:“多久都行,你好好想想,這可關乎你兒子的命。”


    老林仔細的想了半天,老林媳婦這個時候,正進來聽見這話,一開始是皺了皺眉頭,沒打算跟著吭聲,但再一聽跟兒子有關係,立馬說道:“有有有!我是做過個怪夢!就在搬進宅子之前!”


    原來,範健康蓋了這個宅子沒多長時間,就賺了一大筆錢,買到了元寶山地,接著就入住了豪宅,這個宅子當時空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後來,範健康越來越有錢,就開始張羅著,找人看著這個房子來。


    老林媳婦一聽有這種好事兒,趕緊求爺爺告奶奶,找了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把這個差事給要過來了。


    但是臨入住前一天,她往裏麵搬日常用品,就覺得這個宅子不對勁兒——明明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怎麽還這麽幹淨呢?


    她還感歎呢,說有錢人家就是厲害,不住人的房都不落土。


    當天晚上回家,她就做了個夢。


    夢見有個穿著黃衣服,身姿很綽約的女人前來拜訪,說這一陣子寄住在了這個房子裏麵,讓她寬容十天再住進來,給她個搬家的時間。


    說著,就給了老林媳婦一個信封,說是這十天給她添麻煩了,這算是一點心意。


    老林媳婦一看信封,高興的了不得,那信封裏麵,沉甸甸的,全是人民幣!


    那個時候錢還值錢,那一疊子人民幣夠吃半年了!


    所以老林媳婦拿到了錢,細細一數,一百零一張百元大鈔!


    她當時都沒見過這麽多現金,就開開心心的點頭答應,說沒問題——別說晚十天了,就算給她兩刀,她都樂意。


    那個穿黃衣服的女人也像是放了心,高高興興的告辭走了。


    等老林媳婦醒過來,就跟老林說,你說找到個好工作,住到個好房子,還做了個好夢——簡直是又娶媳婦又過年啊!


    老林就問她做什麽好夢了?


    老林媳婦這眉飛色舞的正要說呢,忽然就看見,被子下麵,真的壓著一個信封——跟夢裏的一模一樣!


    她當時就愣了,把信封打開一瞅,頓時就傻了——裏麵真是厚厚的人民幣,再一數,一百零一張!


    老林也傻了——他也知道家裏的情況,上哪兒找這麽多錢去?


    他就問媳婦,這錢哪兒來的?


    媳婦沒搭理老林,自己心裏合計:“這沒聽說過,做夢能成真的啊!”


    可錢是沉甸甸的一遝子錢,沒作假,錢自然就留下了。


    老林看媳婦不說,還以為媳婦幹了啥買賣賺來的,也沒敢多問。


    老林媳婦心眼兒多啊——這事兒擺明了是跟範健康的房子有關係,她就又跑到了範健康房子那去了。


    結果剛到了門口,就看見一幫人在妒婦津前麵擠擠攘攘的,她過去一問,嚇的差點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原來昨天晚上,有個公司出納員應酬完了回家,酒喝多了,就從哪個妒婦津這裏抄了近路。


    而那個出納員平時很愛打扮——打扮的整齊的人,過妒婦津不落好,他迷迷瞪瞪的,也忘了這個忌諱了。


    結果他一晚上沒回家,也沒上公司,家裏人和公司的人都納悶,這麽一找不要緊,一隻時髦的尖頭皮鞋從水裏被衝到了岸上。


    那個年代,柳橋這裏穿尖頭皮鞋的可不多,出納員身邊的人一眼就看出來是他的。


    這下子,一大幫人都你哭我叫,而公司的人還歎氣,說他身上帶著一筆公款,一萬零一百呢!


    肯定也沉到了妒婦津裏,找不回來了。


    出納員的家裏人一聽也急了眼,說我們人都死了,你們還惦記著那點錢,兩下裏就打起來了。


    誰都不知道,一聽這個數,老林媳婦心裏就涼了,再一瞅那個信封——上麵的字,跟出納員他們公司的人工作服上的字,那是一模一樣。


    這筆錢,是邪祟弄死了人,才送來的啊!


    這就說明——邪祟把潛龍宅給占了?


    而她拿了這筆錢,那豈不是跟鬼故事裏麵說的一樣,是買命錢?


    老林媳婦當時就害怕了——這個看門的營生,還幹的了嗎?


    可這房子是範健康的“潛龍宅”啊,不光圖個清閑,有房住,更重要的,是想著用這個房子的氣運,加持到了自己兒子身上,望子成龍啊!


    不論如何,這個房子他們都得住進去。


    可兒子出事兒怎麽辦?


    於是老林媳婦一尋思,也沒跟老林商量,就上街找了個看風水的,問他有沒有什麽主意,最好不要傷到屋子。


    那個看風水的是外地的,倒是不知道妒婦津的事兒,就告訴她,不打緊,你這個宅子裏麵,是被異類給占了,你要想趕它們,再簡單不過了。


    你找一些粗鹽,把宅子院子,還有院子外側,全鋪滿了。


    接著,再買一些梅花炮,多買一些,在裏麵點燃了,讓它劈裏啪啦的炸,接著,把窗戶縫,門縫,全堵死了,別透氣。


    悶三天,屋裏就幹淨了。


    老林媳婦一聽,這事兒不難啊,於是她就拿著那個信封裏的錢,又買鹽,又買鞭炮,就照葫蘆畫瓢,把風水先生說的事兒給辦了。


    她生怕事兒處理不好,留下後患,對她們一家人以後有影響,特地買了勁頭最大的震天雷和金光濺——這東西能把人給炸個跟頭,算是“禁炮”。


    要不是信封裏的錢,還真不好辦。


    這麽一鬧騰,老林當時還有點緊張,怕她把東家的房子給炸壞了。


    可老林在家說話不頂事兒,老林媳婦也不聽他的,堅持說你要想在這住,那這事兒就別多嘴。


    那天老林媳婦在外麵就偷聽裏麵的動靜。


    這一聽不要緊,不光裏麵有炸雷子的聲音,隱隱約約,還傳來了一陣哀嚎的聲音,更可怕的是,甚至還傳來了推窗戶推門的聲音。


    就好像有人被困在裏麵,拚了命要出來一樣。


    可門縫都被泡濕了的糯米,還有布笤子之類堵的嚴嚴實實的,什麽玩意兒都出不來。


    把老林媳婦聽的心驚肉跳的,一開始還有慘叫,但是後來,慘叫聲慢慢的就消失了。


    老林媳婦這才鬆了一口氣,就這麽著,還怕裏麵的東西沒被炸幹淨,悶了五六天,這才把門給打開。


    這一瞅就傻眼了——隻見地上的鹽變了顏色,暗紅色,黏糊糊的,還帶著一股子腥氣,能把人給熏個跟頭。


    她把那些黏糊糊的鹽給清掃出去,果然,這個房子就此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再也沒出現過任何的怪事兒,屋裏該積灰,也會正常積灰。


    她也再沒夢見那個穿黃衣服的女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要是我沒提起來這些事兒,她都給忘了。


    接著就瞅著老林,說她給家裏操了多少心,這個家沒了她,根本就沒有今天。


    我立馬就問道:“你把那些變成暗紅色的鹽,扔到了妒婦津裏去了?”


    老林媳婦抿了抿嘴,瞅著我,眼神有些忌憚:“你,你怎麽知道的?”


    本來老林媳婦想著把那些鹽巴弄到遠處去。


    可那些鹽巴也不知道弄上了什麽,那麽黏糊腥氣,她實在是聞不了那個味兒。


    再說了,這東西血糊淋淋的,你弄別處去,要是讓人看見了,人家給你跟大老板報告,說你在他們家視若珍寶的老房子裏,不知道幹了什麽髒事兒,那大老板能願意?


    萬一房子不給他們看了,那不就麻煩了嗎?


    所以,老林媳婦一瞅,這不是有現成的妒婦津嗎?


    鹽巴下水就化了,天黑了,直接扔在這裏麵,那神不知,鬼不覺,誰都不會發現的。


    那就全對上了。


    難怪預知夢裏的那個女人,說什麽“斬盡殺絕”呢。


    說到了這裏,老林媳婦表情還有些不自然:“這麽長時間之前的事兒了,跟我兒子到底有什麽關係啊?”


    程星河也聽出來了,立馬就問我:“七星,你是不是看出來那是什麽了?”


    我點了點頭——這老林媳婦,是真得罪了不該得罪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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