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杜大先生現在怎麽樣,我們厭勝已經被這盆髒水潑上了,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他剛才不是還說了個“他”嗎?


    徐福抬頭看著我,忽然笑了:“那個人神通廣大,隻怕你腦子再聰明,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我看出來了——徐福雖然剛才是慌了,但是提起那個“幫手”來,瞬間又是誌得意滿的樣子。


    像是拿準了,那個幫手——還會來幫他!


    我一皺眉頭,忽然眼角餘光就發現了,白藿香呢?


    再一細看,媽的,江景也不見了!


    我耳朵裏頓時嗡的一聲,立馬大聲說道:“大家快往外跑!”


    大家忽然聽我說了這麽一句話,一瞬間沒聽明白,你看我我看你:“什麽意思?”


    這地方,肯定有埋伏——所以,徐福知道自己是棋子,卻還是有恃無恐。


    而江景顯然也知道這件事兒——生怕白藿香出事兒,才在我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的把白藿香拉走了。


    而江景既然參與了進來,真相就昭然若揭了。


    話剛說到了這裏,一個聲音就響了起來:“不好意思——來晚了。”


    江辰。


    江辰身邊,帶著很多人。


    那些人層層疊疊,就把這裏給全圍上了。


    那些人滿身都是煞氣,光看一眼,也知道比這幫人強多少。


    這個陣仗——我冷笑,比上次他和馬元秋帶來為難我和瀟湘的時候不差。


    江辰挺看得起我。


    雖然這裏也都是西川的好手,但麵對這個陣仗,隻能以卵擊石。


    看來,江辰甩開馬元秋是有原因的——他找到了比馬元秋更硬的靠山。


    徐福的眼睛也亮了,奔著江辰就過去了,大聲說道:“江大哥,這裏有一些絆腳石,就拜托你幫我掃幹淨了。我記住你的人情。”


    江辰一笑:“好說……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西派的一聽這個,全愣住了:“絆腳石……”


    桂爺眼睜睜的望著徐福,這才明白了一切:“小先生,你竟然幹出這種事兒——這是你的家啊!這些,都是你的家裏人啊!”


    徐福盯著桂爺,眼神已經完全冷了下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夠狠——杜大先生是看出他的真麵目了,才要換繼承人?


    江辰又不是慈善家,不可能白幫徐福這個忙——恐怕整個西派,才是江辰的目的。


    而這次,我雖然把徐福的事全揭穿了,可隻要把在場的人全滅口,那這個真相就會永遠被掩埋。


    徐福就還是穩穩妥妥的西派大先生。


    至於我們,就更好說了——隻要把黑鍋全扣在我身上就行了。


    對外,說那些西派好手,是為了保護杜大先生,跟我這個下邪術的厭勝門主同歸於盡就行了。


    這樣以來,這盤棋就布好局了。


    厭勝門一聽門主死在了西派,照著老大和老四的脾氣,也絕不可能善罷甘休——我死不要緊,傳出去,門主死的這麽窩囊,誰還把厭勝門放在眼裏?


    這麽多年的形象,那就全崩了。


    西派更不可能就這麽算了——家族精英和大先生被厭勝門害死,不把厭勝門滅了報仇,西派還不被其他三派笑話死?


    而杜大先生天階排名第二,其他十一天階,也絕對不會就這麽看著。


    水百羽他們也會加入進來,一起掃蕩厭勝門。


    兩方元氣大傷之後,整個行當一定損失慘重,這個時候,群龍無首,就需要一個新的領頭人。


    江辰不是自命真龍轉世嗎?他要權有權,要錢有錢,到時候隻要登高一呼,必定一呼百應,他改四相局為己用的夢想,就能實現了。


    隻要整個四相局為他服務,天地恐怕就真的要換顏色了。


    江辰盯著我,一雙黑沉沉的丹鳳眼深不見底:“李北鬥,咱們又見麵了。”


    是啊,每次跟你見麵,他媽的一準沒好事兒。


    我對他笑:“我知道你怕我,可我沒想到,你能這麽興師動眾的——怎麽,見我的時候,帶的人少,心裏不踏實吧?”


    江辰是貴公子的修養,喜怒不形於色,但是一聽我這話,嘴角還是微微沉了一下。


    他那個身份,怎麽可能受的住這樣的話。


    但他還是笑了笑,眼神卻凜冽了下來:“遺言就這幾句?好,那我送你一程。對了……”


    他嘴角一勾:“那個龍就快醒了,以後,我替你照顧。”


    瀟湘……我頓時心裏一沉,他怎麽知道,瀟湘還在的事情?


    江辰看著我,眼神還像是帶著點欣賞:“你也算是個人才了,可惜,有我就沒有你,假的,終究成不了真。”


    說著,抬起了手。


    他帶來的那些人,呼啦一聲就闖進來了。


    西派的人是要抵抗,可懸殊太大了。


    血腥氣四濺,這裏成了一個修羅場。


    我則把七星龍泉抽出來,盯著後麵的江辰。


    那為了瀟湘,我今天,也絕對不能死在這裏。


    七星龍泉的鋒芒上,出現了久違的淡淡金光。


    一個聲音忽然在一片嘈雜之中響了起來:“真龍氣?”


    那聲音帶著幾分意外。


    江辰一聽這三個字,眉頭立刻就緊了起來,盯著我的眼神更狠厲了。


    像是恨不得現在就劈死我:“恐怕看錯了——真龍,隻有一個。”


    說話的人沒露麵,應該藏在江辰後麵,我看不到真麵目。


    不過,是個有點耳熟的聲音。


    奇怪,誰啊?


    他怎麽認識真龍氣的?


    雖然周圍一片嘈雜,我卻把心思沉靜了下來,調出了老四的行氣。


    那就讓我把江辰掀翻,看看他身後的人,到底是誰。


    七星龍泉上的金光倏然亮起,我知道,我有了久違的殺氣。


    殺氣一炸,對著我衝過來的人全部被掀翻,那個感覺十分痛快,是異樣的酣暢淋漓。


    而且,隱隱的,我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似乎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做過這樣的事情。


    那個感覺越來越清晰,似乎千軍萬馬,我在最前麵,衝鋒陷陣,所向披靡。


    我身後跟著的,是誰來著?


    那感覺,恍若隔世。


    江辰頓時有些意外——像是想不到,這麽短時間沒見,我到底為什麽有了現在的本事,那英俊華貴的臉,立刻就有了幾分扭曲。


    最前麵的幾乎全部被我嚇住,幾道子黑影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出來,飛快的對著我纏裹了過來。


    有西派的大叫:“是煞!”


    對,那麽快的速度,不是煞還是什麽?


    帶來了這麽多,破費了。


    不少西派的想來幫我,可慘叫著被煞掀翻。


    我一下調轉了七星龍泉,直接對著那些煞劈了過去。


    有一個躲閃不及,直接在七星龍泉的鋒芒下化作兩半,煙霧一樣的溶解在了半空之中。


    我聽見有人心疼的倒抽了涼氣——恐怕是煞的主人。


    但與此同時,趁著這個空隙,幾道子人影,對著我就衝過來了。


    煞氣帶著屍氣,是幾個非常厲害的武先生。


    而這幾個武先生恐怕平時就關係不錯,幾個人配合的天衣無縫,一下就把我給圍住了。


    “四堂子兄弟……”


    “他們也來了……”


    是西派幾個人的聲音。


    原來,所謂的四堂子兄弟是四個以心狠手辣出名的武先生,平時好勇鬥狠,不少人吃了他們的虧。


    後來,據說是得罪了大人物的公子,以後就銷聲匿跡了,有人說早被沉到了金沙江裏去了。


    沒想到,他們現在……江辰看人,和招徠人心的本事確實不小。而其中一個人的手又狠又快,已經直接探到了陳皮的麵前,翻轉手背,牽動了什麽東西,瞬間手送到我身後,一道涼涼的東西對著我後心就射出來了。


    這個味道是——七星鎮魂釘!


    我立刻翻轉,堪堪躲過了那個東西。


    這東西是用來釘旱魃的,所謂七星,對應的是七魄,真要是被釘住了,那就是魂飛魄散,永不超生的危險!


    這東西早成了禁品,按理說不能對活人用的——真不愧是四堂子兄弟。


    而這一下躲過去,另外三個兄弟配合著,又是三個針頭,對著我幾處大穴就射過來了。


    我立刻用七星龍泉打開兩顆,但那來勢,分明是三處地方,我躲不開,一瞬間,左邊肩胛骨上就是一陣劇痛。


    你大爺的!


    這個劇痛跟之前都不一樣——好似身體被一個很沉重的東西給壓住了,抬都抬不起來!這個時候,還有一個人對我抬手,我後心一涼,右手抬起,一個反扭過去,就把就把那隻手的五根手指擰斷。


    那人整個被我掀翻在地,頓時就是一聲慘叫,連剩下幾個人,都有了懼意,條件反射後退了一步。


    江辰立刻皺起了眉頭,咳嗽了一聲。


    那三個人回過神,對著我又擺開了陣勢。


    但這一下,我就覺出,以肩胛骨為中心擴散,周圍慢慢沉重了下來,一開始是左半邊身子沉重。現在,就連右半邊身子,也微微發了麻。


    剩下的三個人頓時興奮了起來,就好像豺狼看見受傷的獵物一樣。


    江辰盯著我,眼神已經意興闌珊:“李北鬥,你的好運氣已經用到了頭,走不了了。”


    媽的,難不成,這次,真的要倒黴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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