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我整個人一下就不好了。


    誰都會有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時候,是啊,杜蘅芷是好,可我已經有瀟湘了。


    她為了我,把自己都搭上去,現在還沒回來呢!


    要是對不起她,我還叫個人嗎?


    於是我趕緊把心思正過來,大聲說道:“杜大先生,實不相瞞,我已經……”


    可話剛說到了這裏,我忽然就覺得嘴有點不太對勁兒。


    像是——被什麽東西給粘住了一樣。


    張不開了!


    臥槽,我頓時就傻了,這他媽是怎麽回事?


    但馬上,我就感覺出來了——好像,是中了一種沒見過的術法。


    魘術,厭勝術,都有這種法子——在厭勝術,這叫討口法。


    要是有人捏了一個泥人,在裏麵放上另一個人身上的東西,那捏住了泥人的嘴,中術法的人,也就張不開口。


    日了狗了,我本來就是厭勝門的門主,自己反而被人下了厭勝術,這要是傳出去,那就是棺材沒底——丟死人了?


    而且,這個術法上的感覺,剛猛非常——我一下就明白了,公孫統!


    他跟我說過,不管發生什麽事兒,隻要讓杜蘅芷傷心,就跟我沒完。


    而說話的那個時候,他在我肩膀上打了兩下。


    肯定拿走了我的頭發!


    難怪——他一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兒,生怕我拒絕,一早就留下後手了!


    我立馬就想用水天王的氣勁兒,把這個術法給衝開,可公孫統的本事,不像是活人能有的,根本就衝不開!


    他跟杜蘅芷到底什麽關係,為了杜蘅芷,至於做到這一步?


    而杜大先生一聽我這話,威嚴的眼神這才有了幾分滿意:“你也早就對蘅芷心動神馳了?”


    杜蘅芷一下就高興了起來,一雙杏子眼亮晶晶的看著我。


    杜家人就更別提了,連聲說道:“這是天作之合啊!”


    “厭勝門的門主,跟咱們西派,都是根起西川,那是一脈同源,門當戶對!”


    不是這麽回事!


    我眼角餘光就看見,那個穿著立邦漆勞保外套的身影,已經漸漸消失在了杜家宅子的角落裏,還沒忘了舉起右手,沒回頭的做出個“不用謝”的手勢。


    我謝你大爺!


    這件事兒,對杜蘅芷根本就不公平。


    白藿香死死的盯著我,希望我能說出一句話來,我倒是也想,可我根本啥也講不出來。


    程星河也看出我不對了,低聲說道:“七星,其實誰都希望有個三妻四妾,可你大老婆恐怖如斯,整天不是殺這個就是宰那個,眼瞅著,也快回來了——這種美人恩看著是好,我怕你跟吃了鐵餅一樣,消化不良,跑肚竄稀。”


    “是啊,哥,”啞巴蘭說道:“那位要是真的回來了,這都不是後院失火了,這是火燒上房,無數死傷啊。”


    說著摩拳擦掌:“哥,要不這個女婿我替你認了吧!”


    啞巴蘭和蘇尋同時一把將啞巴蘭的腦袋給推開了。


    我何嚐不知道!


    可我說不了關於婚事兒的一句否定!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而這個時候,我就想起來了——對了,這種厭勝術,其實是可以破解的。


    除非,你能說出一句對的話。


    這句話一出口,就跟通關密令一樣,術法瞬間就解開了。


    傳說這是從黃大仙迷人心的術法上演變的——傳說之中,黃大仙修成人之前,必須討口風,也就是,會問人,自己像不像人?


    人回答一句“像”。


    黃大仙立刻得道升仙。


    可人一旦答:“像你娘,像你媽”之類的,黃大仙的修行就白費了。


    這個術法,就是讓這個人,說出你想讓他說的那句話。


    世上話這麽多,我得說哪一句,這尼瑪不是比大海撈針還難嗎?


    而啞巴蘭靠過來,說道:“對了,哥,剛那個乞丐走的時候,讓我跟你帶句話。”


    我一下就高興了起來,什麽話?肯定跟解開術法的通關語有關啊!


    我就用眼神示意他,快講。


    啞巴蘭嘀咕我今天怎麽這麽高冷,接著就告訴我:“他說,是他想聽的話,三個字。”


    你大爺?


    不對。


    請吃飯?


    也不對。


    試了半天,甚至玩蛋去,全不行。


    想聽的……程星河在一邊直戳我:“你嘴讓豬油堵了還是怎麽著,說句話啊!”


    我本來就想的心煩,他這麽一捅,直接懟了一句:“我願意。”


    這三字一下就跟解除了封印一樣,響亮的說出來了!


    你大爺!


    我以前就看過,一男的給女神發信息,怎麽也發不出去,罵一句髒話,瞬間就送達的網圖。


    當時我笑出豬叫,誰知道,他媽的風水輪流轉,今天到我家!


    身邊頓時掌聲雷鳴。


    而杜大先生一招手,杜蘅芷也就過來了——她滿懷喜悅,同時落落大方。


    她有一種名門子弟特有的自信和純淨,好像從小到大,都是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花一樣,讓人舍不得去傷她。


    在大庭廣眾之下,反複無常,她肯定會非常沒麵子。


    這事兒肯定是要說清楚的——但當著這麽多人,一個小姑娘,又身居高位,麵子往哪兒擱?


    不如私下解決——我對麵子倒是看的不重,傳出去,說她瞧不上我,把我踹了,肯定比較好。


    想著想著我就暗暗歎氣,媽的,說好我這一陣運氣好,這算是啥?


    對了——對公孫統來說,桃花運,恐怕也是好運氣的一種吧——不管我需要不需要。


    沒人知道我心裏的想法,杜大先生端詳著我們,像是由衷的為我們高興。


    在一片祝福聲裏,杜蘅芷不由自主,就想把手挽在我胳膊上,一雙眼睛純淨又誠摯:“從今以後,請多……”


    可這一下,她的手忽然跟觸了電似得,瞬間就抬開了。


    嗯?


    我第六感,就感覺到了,身後一個殺人似得視線。


    白藿香的手藏在袖子下,看不出在幹什麽。


    程星河看出來了:“正氣水,你幹什麽呢?”


    白藿香跟程星河說話,眼睛卻死死盯著我:“我在捏死渣丸。你吃嗎?”


    “不,謝謝。”程星河一縮脖子,忽然反應過來:“什麽叫死渣丸?”


    “渣男渣女,都死光的丸。”


    我渾身一陣別扭,莫名其妙就有些心虛,總覺得她意有所指,對,肯定跟我沒啥關係。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覺得腳底下一陣震顫。


    地震了?


    而其他西派的人卻像是對這個地震十分熟悉,一點都不意外,齊刷刷的看向了我身後。


    我不由自主,也回過了頭,這一看,瞬間就愣住了。


    我看到了一個,有生以來,見過的最胖的人。


    人的骨架,不是都差不多嗎?這個人的骨架,是怎麽承擔幾百斤的肉的?


    而那個人不僅一點也沒有遲緩的樣子,竟然還呈現出了一種十分違和的輕盈。


    程星河一下傻了:“這是——山魁?”


    山魁是一種很圓的怪物,像是彈跳的肉球。


    那大胖子一膀子往裏一掀,幾個來不及挪位置的杜家人頓時跟鉛球一樣,瞬間就飛到了別處。


    而那個大胖子一雙埋買肉縫裏的眼睛也露出了異常的光,一雙蒲扇似得肉掌,一下就珍惜的捧在了杜大先生的手上:“海棠啊,你沒事兒就好。”


    這是……程星河一瞅,頓時臥槽一聲:“美女與山魁啊!”


    杜大先生連忙把手拿了回去,瞪了山魁一眼。


    大胖子也絲毫不覺得難為情,隻是一個勁兒搓著手,高興的像是要原地跳一個舞。


    而杜蘅芷就告訴我,這是東派的大先生,人人管他叫胖先生,他跟杜先生是……東派?這才是真的門當戶對。


    就算杜蘅芷的話沒說完,也知道什麽關係了。


    而那個胖先生一看到了我,忽然就高興了起來:“你就是那個認得出九宮飛星局的?你可算是來了,我們等你,可等了挺長時間了!”


    等我?


    而胖先生說著,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接著說道:“你了了海棠的心願,那我是一定要謝謝你的,這樣吧,我把新翠莊園,送給你當訂婚禮物!”


    杜蘅芷的臉瞬間就紅了,有些期待的看著我。


    不是,什麽訂婚?


    而周圍的人頓時齊刷刷倒抽一口冷氣,別提多羨慕了:“是北川的新翠莊園?”


    “那個地方有錢也買不到,可以說價值連城!”


    “不愧是胖先生——這個手筆,一般人真拿不出來!”


    胖先生也是得意洋洋,看著杜大先生,有點邀功請賞的意思。


    那個東西一聽就值錢,程星河的腿頓時跟裝了馬達一樣,一個勁兒在後麵踢我,讓我願意。


    但我馬上就想起來了——公孫統說,別的都不能答應。


    我立刻搖頭。


    這一下,周圍人全愣住了:“不要?”


    “那可是整個北川,甚至全國最好的莊園之一啊!”


    胖先生也沒想到,眨了眨眼:“怎麽,你連新翠莊園都看不上?”


    其實我也不知道公孫統說的是什麽,胖先生倒是來了勁:“你隻管說,非得讓你說出來不可,我就不信,有我胖先生拿不出來的東西。”


    我這就說道:“那——萬行乾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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