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蘭露出個不明覺厲的表情:“感情山上有倒賣人體器官的,這違法啊!”


    小夥子表情一僵,立馬說道:“阿哥想到了哪裏去咯?我們是用身上這些東西,換了聖水。”


    聖水?


    小夥子對著榮闊雪山就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是咯,多虧是聖水老爺開恩,賜給我們這麽好的東西——聖水,能治百病。”


    白藿香一聽這個,也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服——想也知道,世上真要是有能治百病的東西,她這個鬼醫還有啥存在感。


    小夥子看我們不信,急忙說道:“你們外地來的,全都不信,蒼蠅拍,你跟他們講講嗦。”


    果然,本地雖然是個旅遊區,但是家家戶戶日子都多災多難,窮的可以。


    時不時,還有一些大禍——比如“蒼蠅拍”她們家,她媽好端端的得了骨癌,一家人也沒多少錢,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媽疼的整夜哀叫。


    而對於疾病,本地有一個傳說。


    那就是,榮闊雪山上有一種聖水,隻要喝了聖水,水到病除。


    但是聖水是聖水老爺的,你不能白拿。


    你得帶著一個杯子上山,跟聖水老爺求聖水。


    求聖水是方式就非常殘忍了——砍下一塊自己的血肉上供,那山老爺看你心誠,就會給你的杯子裏倒滿了水。


    一瞅水滿了,帶著水下去給家裏病人喝了,藥到病除。


    “蒼蠅拍”就是為了聖水,把自己一隻手上的五根手指頭,親手削下去了。


    說著,那個小夥子還對著雪山是方向行禮:“住在這裏,那是天大的福分——沒錢看病,多虧了聖水老爺大恩啦!”


    蒼蠅拍也跟著點頭,行了個禮,顯然覺得自己幾根手指頭,換來他媽一條命,簡直是太值得了。


    我聽的後心都麻了——從來沒聽說過什麽能治百病的聖水,更沒聽說過,祭祀的時候,要把自己的部件交出來。


    那東西,癩蛤蟆屁股上插雞毛——絕對不是什麽好鳥。


    但是——再一瞅蒼蠅拍的父母宮,豐盈紅潤,這麽看來,骨癌還真給治好了?


    蒼蠅拍歲數小,看我這麽直勾勾的瞅著她,本來就帶著高原紅的臉更紅了,恨不得把腦袋插地上去。


    我回過神來,趕緊把視線給移開了,接著就答應了下來:“好,那明天就麻煩你領路吧。”


    真要是這樣,那就對了——什麽水能有這種包治百病的功效?


    肯定是生長出了三川紅蓮的水,借著三川紅蓮的靈氣,才有了這個聖水的效果。


    我一隻手默默的摸在了殘破不堪的龍鱗上——瀟湘,我找到了,你等著我。


    蒼蠅拍聽我拍板決定,立刻高興了起來,趕緊點了點頭,用很生硬的漢話跟我道謝——做向導的價格也不高,在縣城吃不了一次大餐。


    可對蒼蠅拍來說,是一筆很可觀的款子——她要攢著,給家裏人留著,再有生病的,就不用砍身上的部件了。


    白藿香頓時就露出了一臉心疼。


    這個時候,有個滿頭癩痢的小夥子也過來了,小心翼翼的問我們,是不是能帶他一起去。


    我就問他,家裏誰生病了?


    小夥子靦腆一笑,說家裏人沒事兒,可他頭上,長了這麽多的癩痢,實在找不到姑娘,所以想砍掉腳趾——腳趾外頭看不到,好把頭治好了,娶個媳婦。


    白藿香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他,把他拉過去,沒多長時間,就配了一包藥粉。


    癩痢頭半信半疑,給白藿香磕了好幾個頭。


    白藿香擺手,說你們這邊病人著急的就過來,我給看。


    結果呼啦啦,來了好多人,拿著白藿香當活菩薩。


    啞巴蘭皺起眉頭:“哥,這裏的病人是不是也太多了?我懷疑這地方有環境汙染。”


    我指著那個山,就告訴他,不是因為環境,是因為那個通天笆鬥。


    通天笆鬥本身是非常好的風水,但是要住在通天笆鬥底下的人,就倒了黴了——家門往西有笆鬥,一年到頭藥在手。


    住在山下的,必定多病。


    我晚上就開始準備東西,結果就聽見身後“當啷”一聲響。


    回頭一瞅,隻見小夥子拍站在我身後,水壺跌在地上摔歪了嘴。


    而她結結巴巴的就說道:“踩仙盤——你是踩仙盤的?”


    他看見我行李裏麵的風水鈴。


    那個風水鈴還是水百羽在青囊大會上給我的——大概意思是年度最受期待新人獎,下一任十二天階的候選人。


    我一愣,就想起來了——本地話,跟看風水叫踩仙盤。


    我點了點頭:“你怎麽會認識這個?”


    “不能不能!”小夥子一下抓住了我胳膊,腦袋上都要爆青筋了:“阿哥,你若是踩仙盤的,可萬萬莫要上山去!聖水老爺,最討厭踩仙盤的,那許多阿哥,沒得一個囫圇回來的!!”


    跟程星河說的一樣,還真是個“風水師墳”啊。


    也不知道那個聖水老爺,跟看風水的什麽仇什麽怨。


    我就安慰他別緊張,我大概比他們強一些——還有,這次上去要是成功了,說不定,你們這些人,日子也會好起來。


    要是把通天笆鬥給破開一個邊角,那本地人的運勢不會全部被笆鬥吸走,日子也會立刻變好。


    這裏的人不少,給這麽多人做局,救他們出苦海,也是個大功德。


    可小夥子更緊張了,喃喃的說道:“上次那個阿哥,說的也是這樣話,他也……。”


    上次那個阿哥?


    我就問他那個阿哥是誰?


    他一提起了那個人,眼眶子頓時就給紅了:“那是個好人……”


    說著,領著我就上了後院。


    後院有一個破木頭箱子,邊角都爛了。


    他指著那個箱子,歎了口氣:“那個阿哥身上,有跟你一模一樣的鈴鐺。”


    我一下就愣住了,啥玩意兒?


    說實在的,我當時拿到了那個風水鈴,其實是有水分的——因為我救了老黃。


    可那個風水鈴,地位是非常重的,得到這個東西,那就是得到了十二天階的認可。


    我自己是破格拿到手的,其他風水師要是戴著這種鈴,非得地階一品之中,特別出類拔萃的才行。


    原來,那也是個挺厲害的風水師。


    照這小夥子的說法,那個風水師歲數跟我們差不多,意氣風發的。


    來了之後,一看當地人窮且病,可憐成這樣,沉默了一下,就自己掏腰包,給一幫窮孩子和窮老人買了吃的穿的。


    這裏人就沒有不喜歡他的,還跟他叫菩薩阿哥。


    那個風水師盯著榮闊雪山,也說這個雪山上似乎有什麽問題,要上去看看。


    小夥子也是苦勸——說這地方有規矩,不讓風水師上去,不然破了忌諱,要被聖水老爺帶走的。


    那個風水師說什麽也不聽,隻說他死不了,他女朋友還在家等著他結婚呢,真出了什麽事兒,也是他自己學藝不精,他自己願意一力承擔。


    小夥子沒轍,親自做向導,領著他上了山。


    當時小夥子還真的抱了幾分希望——這個風水師,要是真的能把本地的運氣改好,那大家的家裏再有病人,那就不用砍自己身上的部件了。


    誰也不傻,要是有選擇,誰能願意當個殘疾呢!


    結果,上雪山的半路上,跟那幾個風水師一樣,這個菩薩阿哥也沒了蹤跡。


    小夥子這叫一個後悔,那是個好人啊!


    他就不該帶著那種妄想,讓菩薩阿哥上山。


    他拚了命的找,這才在聖水附近,找到了菩薩阿哥。


    可菩薩阿哥,隻剩下一隻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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