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上前一步,想看清楚那是怎麽回事,可正在這個時候,大瞎馬腳底下一滑,直接撞我身上了。


    這一瞬間,我看見水底下的那個“人”,眨了一下眼睛。


    活的……我條件反射站穩了身子,再往水裏一看,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程星河早看清楚了,過來把我撈起來,澄澈的二郎眼死盯著大瞎馬,眼裏的懷疑更甚了。


    而大瞎馬渾然不覺,慢吞吞的在水邊站穩,嘴裏就念叨著:“嘔呀,嚇死俺了,這一下出溜下去,俺也要成了水煮肉了。”


    大瞎馬滑的可夠巧的。


    而水底下的那個“人”,到底什麽路數?


    難不成,他就是那個“聖水老爺”?


    而這水……白藿香蹲下,用小杯子撈了一點水,對我搖搖頭。


    這個河裏的不是。


    我抬起頭就看四周圍的水——這裏的泉水這麽多,哪一個才是對的?


    沒法子,隻好繼續往裏找了。


    啞巴蘭把蘇尋背在身上,我們就一路往裏找。


    這裏的花木長得非常繁茂,蒼蠅拍雖然很害怕,但是在這裏也開了眼,她沒想到,世界上真有這樣的世外桃源:“要是能讓阿媽看看聖水老爺的花園,那就好咯……”


    那個聖水老爺必然不是什麽好東西,殺了那麽多同行,自然是要收拾的。


    說不定,以後這裏也能成為一個旅遊景點,算是那貨給你們的一個補償。


    算了,不想那麽多沒用的了——我暗暗握住了瀟湘的逆鱗,找到三川紅蓮,把大家平平安安帶下山,才是最要緊的。


    白藿香打頭,在附近看了半天,可一直都沒有找到真正的“聖水”。


    而這個時候,隻聽“嘩啦”一聲,一片闊葉植物就發出了一個響聲。


    我立馬衝著那看了過去,見到了一個長長的尾巴。


    那個長尾巴上,帶著十分汙濁的青氣。


    爬爬胎?


    媽的,這裏也有?


    我說這裏冰天雪地的,這貨靠什麽生存下來的,現在想來,八成這個地方,也是它們的老巢。


    我立馬讓大家小心點,對著那個位置就過去了。


    那東西不難對付,麻煩就麻煩在有毒上,那個毒性的殺傷力,哪怕白藿香在這裏,恐怕也趕不上救治。


    白藿香他們都很機靈,立刻躲在了大片闊葉植物後麵。


    我心說這東西千萬不要成群結隊一起來,這地方一沒有煙草,二沒有日光,數目要是多,大家隻能團滅。


    而一個醜惡的三角腦袋往前一探,我當時就高興了——太好了,這東西是個落單的!


    不過,群居動物之中落單的,往往並不是因為它被霸淩,而是來充當哨兵的。


    不弄死了,很快就會把七大姑八大姨給喊來吃團圓飯。


    果然,那個爬爬胎嬰兒似得小手一撩,掀開一片葉子,來了個狗掀門簾——露臭臉,發現我們人多,黃色的眼睛一閃,立馬甩頭就跑。


    讓你跑了才有了鬼。


    我翻過葉子往前一撲,那東西速度很快,擺動腦袋就要咬我,可我一隻手已經把玄素尺返了過去,奔著那東西的腦袋就削下去了。


    這一下,那三角腦袋就在要觸碰到我鼻子上的時候,直接歪開,淌了一地的血,四個爪子都因為劇痛,在地上抓撓了起來。


    程星河看見來勁了,撲上來就要給它最後一擊。


    可我一下就攔住了他。


    程星河瞅著我,跟看傻子一樣:“臥槽,七星,你別告訴我,你為了功德,這玩意兒也不肯弄死?”


    啞巴蘭也過來了,瞅著那個玩意兒掙紮著還能爬起來,也很擔心:“哥,程二傻子說得有理——這東西要是跑了,大部隊就來了。”


    我說廢話,這東西吃人,我留個屁的聖母心,你們沒聽說過,老馬識途的故事嗎?


    程星河腦子快,眼睛一亮,就知道我什麽意思了,對著我屁股就來了一掌:“七星就是七星,這你都想得出來?”


    沒錯。


    這個爬爬胎,顯然是本地土著,知道這裏所有的東西。


    眼下這玩意兒受了傷,求生的本能,會讓它跟出車禍的人找醫生一樣,先找到能救命的地方——聖水不是能治百病嗎?它肯定會往聖水所在的地方爬!


    眼瞅著這東西掙紮著奔著一個地方去,我們趕緊跟上了。


    這東西爬的慢,程星河還挺不高興,說都是我整個一個憨批,剛才那一下給的太狠了,這玩意兒別他媽的還沒爬到,先死半道兒上了。


    這話在理,我被他說得挺不好意思,隻好裝出很凶的口氣,說你他娘懂個屁,我自己下手,有準頭。


    說是這麽說,我也盼著這玩意兒爭氣點,別給我丟人。


    好在那不負重望,身殘誌堅的拖著殘軀,一路撒著熱血,堅持著趕到了一處地方。


    不過,越靠近那個地方,我就越覺得不舒服,這裏有一種奇怪的味道——是一種生腥氣,跟屠宰場的味道一樣。


    程星河他們也都聞出來了,啞巴蘭歪腦袋:“聖水爺爺殺年豬呢?”


    程星河也來了興趣:“臥槽,知道咱們要來,還殺個豬,這麽客氣的嗎?”


    聖水爺爺的招待你們也有心情期待,給吃也是吃斷斷頭飯。


    等撥開了那一叢花木一瞅,看見麵前是一個很大的池子。


    那個池子非常平靜,池子心有個小孤島一樣的東西,上麵有一些黃不唧唧,形狀很古怪的東西,可能是我們沒見過的某種花。


    而那個斷了半個腦袋的爬爬胎奔著那個池子衝過去,猛地就把殘破的腦袋紮進了水裏。


    水麵上冒出了一股子氣泡,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爬爬胎也不上來了,我有點疑心這貨其實是來自我了斷,把自己給淹死了,正要過去看看呢,忽然那個爬爬胎跟拔蘿卜一樣,以一種十分瀟灑的姿態,把腦袋給甩出來了。


    那個架頭,好像洗發水廣告裏的男明星一樣。


    而看清楚了它的腦袋,我們一行人全傻了。


    剛才還血肉模糊的腦袋,這一瞬間,竟然跟回爐重造了一樣,變成了一個光潔如新的腦袋!


    白藿香往前搶了一步——她甚至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對一個醫者來說,這算是打擊還是驚喜?


    而那個爬爬胎轉過臉,看著我,就露出了一臉的凶光,接著,四個爪子一彈,對著我就撲過來了。


    這是要報仇啊。


    我看都沒看這貨,玄素尺旋過去,直接把它的腦袋給削下來了。


    爬爬胎一斷兩截,死透了。


    但是尾巴還在不停搖擺——好似不甘心白跑了這一趟。


    我把這玩意兒肥厚的身體給撥開,奔著那個小池子就過去了——越靠近,那種生腥氣也就越重了。


    這地方,就是聖水?


    三川紅蓮在哪兒呢?


    水裏看不到,看來隻可能在池子中心那個小島上了。


    可這地方看著不淺,我們人又多,也沒個船,怎麽進去?


    於是我一尋思,說這樣吧,我就去摘個花,你們在這等會兒。


    應該不會太長時間的。


    而大瞎馬一把拉住了我,我回頭瞅他,就看見他慢吞吞的從撥開了一大叢植物,從那叢植物底下拉出了一個東西。


    那個東西像是個非常簡易的小筏子。


    顯然,這是大瞎馬他們那幫人上次來的時候做的。


    也就是說——他們也曾經到了這個地方,接著就……變成了外麵的冰坨子。


    我咽了一下口水,把不吉利的想法統統拋開,就跟著上去了,結果筏子一沉,剩下幾個人也全上來了。


    也行吧,這個地方怎麽看怎麽邪性,大家聚在一起更好。


    上了筏子,衝著那個湖心島蕩過去,我就仔細盯著這地方的水麵。


    我老覺得,這個池子底下,可能有什麽東西。


    可這水並不清澈,除了我們的倒影,也看不見什麽玩意兒。


    正在這個時候,程星河忽然抓了我一把:“臥槽……”


    又怎麽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頓時就傻了。


    我看清楚,那個池心島上的怪異植物是什麽了。


    不是什麽花——是數不清的手。


    那些手以各種姿勢,被精心擺放在了池心島上,遠處看,真跟開滿了的花一樣。


    這就是——那個聖水爺爺砍下來的手!


    蒼蠅拍沒忍住,嗷一嗓子就叫喚出來了:“這是……”


    粗略看上去。有好幾百個手,森然的把癡心島擺滿了。


    那個聖水爺爺——他媽的收集人手?


    這是個什麽變鈦?


    眼瞅著要靠岸了,我們一幫人都默默咽了一下口水,正要抬腿上去呢,沒想到腳底下猛地震顫了起來。


    就好像——水底下有什麽東西,要把我們的筏子給弄沉!


    大瞎馬抱著胳膊,聳了聳肩,像是在跟我們說——自求多福吧!


    我低頭一看,渾身一炸——媽的,水下麵,是團團的,數不清的人臉!


    那些人臉全都慘白慘白的,黑沉沉的眼睛,全陰測測的盯著我們。


    剛才果然沒看錯!


    程星河立馬把狗血紅繩彈了出來:“媽的,這是什麽玩意兒,美男魚嗎?”


    而蒼蠅拍看著其中一個人臉,忽然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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