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馬跳過去,抬手用玄素尺把那一道影子打開。


    那個力道——上手才知道,大的幾乎把玄素尺也擊穿了!


    哪怕我用了全力,也才把那個東西稍微打偏。


    那一道破風聲對著水麵呼嘯而去,擦著三川紅蓮,深深的沒入到了三川紅蓮後麵的石壁上。


    青蓮子……“七星,不好了!”


    程星河一嚷,我回過頭,就發現我這麽一轉身,她一隻手,抓在了蘇尋的繩子上。


    慢慢的,要割開蘇尋的繩子!


    一邊割,她一邊說道:“看來,你是選三川紅蓮了——那就是不要這個朋友了。”


    蘇尋的繩子本來就細,被她這麽一劃,半邊就斷開了!


    我的心猛地就揪住了。


    他高原反應本來就明顯,這下子……而雪觀音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對了,其實你應該謝謝你這個朋友——他這個樣子,並不是因為什麽高原反應。”


    啞巴蘭一下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我卻想起了蘇尋手裏的石頭子,一下愣住了。


    他不是在擺陣。


    是因為……他一直在破陣?


    雪觀音也是陣法之中的高手——八腳迎門和提燈陣不就是她設的嗎?


    蘇尋還說過——想跟這個設陣法的人切磋切磋。


    他那個樣子,肯定是因為雪觀音自從上山之後,就開始設陣引雪倀鬼,爬爬胎之類的東西來整治我們。


    蘇尋發現了,才開始不斷破陣,而雪觀音的陣怎麽可能動動手就破了——肯定是反噬到了他身上了。


    他表麵上沒做什麽,其實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跟雪觀音對抗。


    他不知道扛了多少痛苦,可一路上,一句話都沒多說,就這麽默默的扛著!


    哪怕到了昏迷的時候,他手裏還攥著破陣的石頭子呢!


    是為了——保護我們。


    雪觀音看出我明白了裏麵的事兒,滿意一笑,就把蘇尋身上的繩子給截斷了。


    蘇尋本來就沒意識,身體往下一墜,露出慘白一張臉。


    你大爺……而跟著蘇尋身體的下墜,另外一顆青蓮子,對著三川紅蓮就射過去了。


    我沒有分身術——一次隻能救一個。


    “哥,保護好了那朵花,洞仔這邊有我!”啞巴蘭忽然推了我一把,對著蘇尋就衝過去了。


    他本來力氣就大,這下子,把全部力氣凝聚在腿上,一步抄了上去,奔著蘇尋就衝。


    那隻是電光石火一瞬間,我一腳沒時間過多思考,抬手就把那個青蓮子打開。


    青蓮子再次擦過了三川紅蓮,沒入到了石壁裏,但是這一下,青蓮子帶起來的風,已經把三川紅蓮的花瓣給擦下去了兩片!


    整個三川紅蓮一顫,我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要凋謝了?


    所幸,那三川紅蓮還是完整的,隻是——所有花瓣一起外擴看不少,顯然頹勢更盛了。


    “咣”的一聲巨響,我哪兒還顧得上三川紅蓮,回頭一瞅,隻見啞巴蘭跳過石筍接住了蘇尋,但他抱住蘇尋之後,已經沒法轉身,直接撞在了那一片石筍上。


    白藿香厲聲喊道:“啞巴蘭,小心!”


    啞巴蘭用身體,墊在了蘇尋下麵,自己肩膀,後腰,一片殷紅,臉色頓時也白了——但是低頭一看,蘇尋毫發無損,這才鬆了口氣,對著白藿香說道:“姐,我沒事——洞仔為了咱們吃了這麽多苦,絕對不能再讓他受傷了。”


    白藿香死死咬著牙,眼裏頓時冒了淚花:“可你……”


    啞巴蘭擺了擺手:“我皮糙肉厚,沒事。”


    可他一抬手,我的心猛地沉了。


    啞巴蘭白皙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大串燎泡。


    而他的嘴,也迅速發烏。


    我們這才看出來,那些石筍的尖端,還塗抹著一些綠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是他娘的爬爬胎的毒液!


    哪怕沒被石筍萬箭穿心,哪怕隻跟石筍蹭一下,也要命!


    我耳朵裏頓時嗡的一聲,啞巴蘭……啞巴蘭看著我,咧嘴還笑呢,一隻手指著上麵:“哥,你不要擔心,你把藿香姐救下來,我揍……”


    他突然就變成大舌頭了。


    接著,他腦門上爆了汗,顯然毒性已經發作,現在不知道有多痛苦!


    但他死死咬著牙,哪怕腦門上青筋畢露,也一聲都沒吭,一隻手,隻是攥在了一塊碎石頭上。


    “乓”的一聲,那塊碎石頭似乎都承載不了那麽多的痛苦,被他一下捏的粉碎!


    “哈哈哈哈……”


    頭頂上,雪觀音的笑聲再次響了起來:“他們為了你的一朵花,千裏迢迢,跟著你上這裏來,可你呢?你為了自己,把他們豁出去了……可笑,真是可笑……他們為你賣命,值不值?”


    我心裏頓時銳痛銳痛的,是啊,他們賣命,完全是為了我來的。


    如果他們出了什麽事兒,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盯著啞巴蘭身上越來越多的燎泡,我的手微微發了抖——必須得把白藿香救下來。


    白藿香死死的盯著我:“李北鬥,你忘了答應過我什麽了?冷靜下來,別聽她的,她……”


    “可憐……”雪觀音的聲音卻是異常的愉悅:“這也叫朋友?簡直可憐……那個李北鬥,心裏隻有自己!”


    是啊,她最享受的,就是把人逼到絕路,眼睜睜失去自己最珍貴的一切。


    “糟老婆子,你他媽的懂個屁?”


    一個聲音猛地揚了起來,程星河一步跨在了我前麵,昂起頭,澄澈的眼睛盯著雪觀音的影子:“比起管人家的狐朋狗友,怎麽不關心關心你媽火葬場裏幾分熟了?”


    雪觀音的笑戛然而止。


    想也知道,這一輩子,誰敢跟她說出這種話來?


    程星河大聲說道:“真正可憐的是你,一看就知道,你這輩子,沒有過朋友吧?”


    雪觀音那一隻帶著白色痕跡的手卡在了斷繩上,微微一顫。


    “我們跟七星來,因為我們知道——如果換成是我們要那個東西,七星也會為我們,做一樣的事情。”


    “我們信得過他!”


    這話,擲地有聲。


    接著,程星河就偷偷踹了我一腳。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讓我趁著三川紅蓮還沒凋謝,趕緊去采三川紅蓮。


    這裏有他扛著。


    我抿了抿嘴。


    轉身對著三川紅蓮就衝過去了。


    雪觀音反應過來,手上一抬,我立馬就感覺出來了——一道青蓮子,是奔著我腳腕過來的。


    好快——隻怕比之前龍鱗滋長出來的速度還快!


    不光這一顆,第二顆追著也呼嘯而來——對著三川紅蓮!


    這個女瘋子,是要把所有的路,全他媽的堵死!


    可正在這個時候,一塊石頭從地上揚起,直接擋在了我前麵,截住了青蓮子,一下被打成了碎塊,碎屑炸了我一身。


    程星河還有這本事呢?


    媽的這貨總是這樣,隻要不是生死關頭,他就絕對懶得出手。


    沒了後顧之憂,我一下把對著三川紅蓮的蓮子打開。


    雪觀音眼瞅著我對著三川紅蓮過去了,一隻手揚起來:“這個小姑娘跟你們非親非故的,死了倒是沒什麽關係。”


    蒼蠅拍的臉色頓時就白了:“老……老板……”


    她當然也不能死……我答應過她,要幫她實現進城的夢想呢!


    而程星河擋在我前麵就喊道:“奔著你的事兒做,這裏的事兒,歸哥了。”


    說著,一道狗血紅繩出手,對著蒼蠅拍的腰就纏過去了。


    他的手法非常巧妙,從一道石梁繞過去——隻要這一下繞結實了,哪怕蒼蠅拍身上的繩子斷了,她還會被狗血紅繩在半空拉住,不會直接掉在石筍上。


    可就在這個時候,雪觀音的聲音已經冷下來了:“我隻想看李北鬥,你們幾個跳梁小醜,就歇一歇吧!”


    幾道子破風聲炸起,我立刻回頭,心一下就涼了半截。


    幾道血霧,從程星河幾個關節炸了起來。


    他身子淩空翻轉,猛地墜到了地上。


    可哪怕這樣,他的手裏,還是緊緊攥著狗血紅繩——纏住了,把蒼蠅拍吊在了石筍上麵,也就三十厘米的位置上。


    蒼蠅拍盯著身下的石筍,哇的一聲就哭起來了。


    “吵什麽?”程星河咬著牙:“跑啊!”


    蒼蠅拍哆哆嗦嗦的把繩子解開,利用常年攀爬雪山的靈巧,往外一蕩,也平安落了地,跑到了程星河身邊,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二老板……”


    程星河嘖了一聲,大聲說道:“七星,剩下的,看你的了!把那個什麽花摘下來——再把那個老妖婆給收拾了,給我報仇!”


    我死死咬住了牙,雪觀音……第一次有人,把我身邊的人,欺負成這樣。


    而雪觀音的手,已經抓在了白藿香那根繩子上。


    “現在,你就剩下最後一個選擇了。”


    雪觀音絲毫沒有理會程星河,而是把白藿香身上的繩子晃來晃去:“就剩下這個鬼醫了——你也沒有幫手了。”


    白藿香盯著我,大聲說道:“李北鬥,要是真的隻能選一個——就照著咱們這次來的目的,去摘那朵花!”


    我心頭猛地一震——那你呢?


    “啞巴蘭身上的毒,那個聖水爺爺身上的綠色汙漬能解開,就當——我最後為你做一件事兒,祝你以後,跟你的瀟湘天長地久,答應我……”白藿香盯著我,微微一笑:“不要忘了我。”


    話音未落,白藿香一掙紮,繩子直接斷裂,她單薄跟蝴蝶一樣的身體,猛地對著石筍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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