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眼就看出來,他一提程星河,眼裏露出的不是鄙夷,而是畏懼。


    奇怪,他們家不是挺看不起程星河的嗎?怕什麽?


    我說是朋友,可那個胖子上下打量我好幾次,臉色越來越難看,生怕我追他似得,一股勁兒就往裏麵擠,差點沒把鐵門給擠開:“你們這沒錢請安保?什麽臭魚爛蝦都能上這裏來?告訴你,要是讓這種東西把我驚擾了,你們家吃不了兜著走!”


    小姑娘一聽這個,臉頓時就白了,立馬往後推我:“滾滾滾!你這種吹牛不打草稿的我見多了,我警告你啊,再敢打我們玄家的主意,你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說著,把其他玄家人也喊來了,一起趕我。


    啞巴蘭聽了,擼起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小黑無常家本來就出了這種事兒,這些又都是小黑無常家裏人,要是把他們打了,不是添亂嗎?


    我就把啞巴蘭給提溜回來了,周圍一圈進門的看見了,偷笑了起來:“看見沒有,脫毛鳳凰不如雞,什麽人都敢來打玄家的主意了。”


    “被人刨祖墳,這是大忌諱……我看玄家,馬上就要步海家的後塵。”


    “到時候,馬哥你說不定就是候補了——您已經地階一品了,快升天階了吧?”


    “哎,還早呢,別說這個,讓人聽了笑話。”


    那個人是個黑瘦猴兒,四十來歲,確實是個地階一品,嘴上謙虛,臉色卻誌得意滿的,顯然是已經把那個墓底逃出的邪祟當成自己囊中之物了。


    我一合計,就退出人群,給小黑無常打電話。


    可小黑無常也沒接——我都疑心自己電話壞了,給誰打,誰不接。


    啞巴蘭就問我:“哥,你說到底誰那麽缺德,把玄家墳地給刨了,釀出大禍?”


    我答道:“那誰知道,先逮住了再查吧。”


    來了這麽多人,我看這裏麵,肯定有貓膩。


    正說著話呢,我看見黑山老妖雖然還跟著我,眼睛卻看向了另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很瘦的同行,四肢跟麻杆兒一樣,似乎讓風一吹就斷了。


    而那個同行,正慢慢的往一個胡同裏麵走——他手裏捧著的,是個羅盤。


    我還真沒見過那種羅盤——那個羅盤,是一整個龜殼做出來的。


    而那個龜殼,顏色也很怪,是一種很璀璨的彩色。


    啊,上麵有一股子深茶色,是升階之後,看到的新顏色。


    這個顏色的意思是——我心裏咯噔一下,比黑煞氣更不吉利,斷子絕孫!


    那個人怕是要有危險。


    而啞巴蘭見到了那個龜殼,忽然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那不是靈物獵人徐家人嗎?”


    “你認識?”


    “我小時候,我爺爺帶著我上青囊大會,見過這個人,”啞巴蘭說道:“他的龜殼,不是看一般風水的,是專門看靈穴的,那個龜殼,據說是當家嫡子,生下來就開始接觸的,叫玄武羅盤。”


    而這種玄武羅盤,通過這麽多年的接觸與特殊訓練,可以跟主人心靈相通,什麽靈物,都躲不過他們家人的眼睛。


    當然了,這羅盤有兩個忌諱,一不能離手,而不能被其他第二個人摸。


    而他們家的買賣,也類似於“靈物獵人”——也就是尋找到珍奇靈物,借此謀生。


    “我祖爺爺當年獵捕到了麒麟,也多虧了是徐家人提供了線索。”啞巴蘭說道:“不過,現在徐家可能因為獵捕的靈物太多,遭到了報應,子孫越來越少,日子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現在,可能隻剩下他一個孤家寡人了。”


    靈物獵人?


    那個作祟的,難道是個厲害的靈物,而他已經通過玄武羅盤,找到那個靈物的下落了?


    我跟啞巴蘭一歪頭,就跟著那個徐家人進了胡同。


    啞巴蘭猶豫了一下:“怎麽,哥,你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這是不是有點……”


    不,是這個靈物獵人,恐怕要遇上大麻煩了,我們是為了給玄家幫忙來的,得搭把手。


    啞巴蘭一開始不太明白,白藿香給他腦袋上來了一下:“最近你也不啞巴了,話這麽多。”


    啞巴蘭倒是被這一下給打開竅了:“也對,跟著我哥,準沒錯。”


    靈物獵人進了那個巷子,我們緊隨其後,就跟釣魚人身邊不能戲水一樣,我們也沒敢打草驚蛇,隻見他站住了腳,拿出羅盤四處一轉,忽然就高興了起來,蹲下去,就開始敲一塊青石板。


    接著,應該是敲出了什麽線索,他摸出了一個工具,就要把那個石板給撬開。


    但就在這一瞬間,石板後麵猛地就炸起了一股子煞氣。


    有東西!


    我二話沒說,立馬衝到了前麵,直接把麻杆撲開,就看見一道細長的東西,擦著我們倆後背就掃過來了。


    那個東西像是一個鐵鏈子,而尾端,掛著一個金色的尖刺。


    尖刺上帶著很深的青氣,大邪!


    那些人腦殼上的洞,就是這個東西紮出來的?


    而麻杆反應過來,對著我破口大罵:“你是哪兒來的野小子,要壞老子的好事兒!”


    我剛想解釋,可已經來不及了,那個東西,再一次對著我們就掃了過來!


    蘇尋已經拉出了元神弓,“咻”的一聲白光炸起,對著那個黑色的東西就射了過去,可沒想到的是,元身箭雖然射中了,卻發出“叮”的一個響聲,直接被彈開了。


    那個東西——這麽硬?


    我二話沒說,已經把七星龍泉給拔出來了。


    這一次,七星龍泉淬了無極屍的血,是該試一試鋒芒了。


    於是我對著那個東西,也橫掃了過去。


    結果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特別硬的東西,直接砸在了我手腕上。


    臥槽,是麻杆的玄武羅盤。


    這一下,我的手不由自主就歪了。


    雖然隻歪了一點,但是七星龍泉的軌跡出現了很大的變化,重心一偏,雖然也砍到了那個東西上,但劍鋒是側著的,並沒有發揮出平時的能力。


    虎口一陣發麻,那個東西的硬度確實很大——幾乎要趕上七星龍泉了!


    這到底是他娘什麽玩意兒?


    不愧是玄家老祖以命來壓的玩意兒——恐怕比之前雪觀音引來的大蜘蛛,還難對付!


    而這一瞬間,麻杆抓住機會,就衝了上去:“這東西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搶……”


    臥槽,你真是要錢不要命!


    我要拽他,可他也不是什麽善茬,反手把我甩開,一隻手就要去拽那個細長的黑東西。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們聽到了一個笑聲。


    一個蒼老,卻帶著陰邪的笑聲。


    那個金色的尖端靈巧避開麻杆的手,反向一轉,直接纏在了麻杆的脖子上!


    我一下愣住了,啞巴蘭趕過來,徒手抓住了那個東西:“哥!”


    我早準備好了,舉起七星龍泉,引了水天王和老四的行氣,對著那個東西就削了下去。


    “當”的一聲,那個東西雖然硬,可七星龍泉摧枯拉朽,比以前還要神勇,那個東西雖然硬,但瞬間就被我砍斷!


    我覺得出來——要是以前,七星龍泉絕對沒有這個鋒銳勁兒,八成是要被直接彈開的。


    比以前,好用了不是一點半點!


    我剛要高興,可眼看著,牆內那一截子黑東西,跟活鱔魚一樣,直接縮回了牆角。


    媽的,跑了!


    啞巴蘭撲上去,就把上麵的石板往下卸,可這哪兒來得及?


    我喘了口氣,好歹把人給救下來了,於是我就回頭,想跟麻杆解釋一下,可沒想到,麻杆就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著我,一動不動。


    啞巴蘭一回頭:“臥槽,哥,他中了葵花點穴手了?”


    我也好奇呢!可再仔細一看,我就知道壞了——他全身上下,都是那個深茶色的氣,而三盞命燈,幾乎一瞬,全滅了!


    “當”的一聲,他手裏的龜殼落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死了……那個黑色的東西,雖然斷了,但也已經紮進了他的後腦。


    “殺人啦!”


    就在這個時候,巷子口一陣尖叫:“那幾個小孩兒是妖精,他們把一個活人弄死啦!”


    臥槽,黑山老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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