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蘭聽見,嗷就是一嗓子:“哥!哥你沒事兒?”


    “目前還沒事,再待會兒可能就夠嗆了。”


    江采菱一聽,上頭隻有一個人,立刻皺起眉頭:“叫他去喊人啊!這麽大的石頭,他也搬不動啊。”


    我也懶得跟她解釋,就靠在一邊裝暈。


    也不能算是裝吧,喊出那句話,最後一點氣力都用完了,隻想躺下,一動也不動。


    江采菱見狀,急了,對著上麵就喊:“快點!”


    啞巴蘭還用她催,隻聽“嗨呀”一聲,整個青石板子,跟酸奶蓋一樣,輕而易舉就給掀開了,露出了一張焦急的臉:“哥,哥你沒事兒吧!”


    江采菱又是著急我“不省人事”,又是被啞巴蘭的蠻力震驚,一下愣住了。


    一片金色的陽光跟這啞巴蘭的身影一起灑了下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終於見了天日了。


    一出來,那股子支撐我走到外麵的勁頭也泄了,這一泄不要緊,我隻覺得渾身四肢百骸都沒勁兒了,眼皮像是有千斤重,腦袋一歪,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朦朦朧朧覺出有人在抱我,聲音很心疼:“他是怎麽撐這麽久的……”


    不知道是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影影綽綽就出現了一些色彩,粉色,很美。


    那像是一棵開的正旺的桃花樹。


    好大一個桃花樹,花瓣紛紛揚揚往下落,莫名帶著點仙氣——底下要是有個漢服美女跳舞,妥妥就是西遊記的布景。


    哎,落英紛飛下,還真有個人站在樹下,不過不是美女,是個老頭兒。


    那老頭兒背對著我,蹲下身子,正在撫弄手底下一個什麽小動物。


    而他穿的衣服……我心裏一沉,是五靈錦。


    夏家那個人?


    我想過去看的更清楚一些,可這個時候,起了一陣風,桃花瓣嘩啦啦直往下落,把視線給擋住了,與此同時,有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


    那個人身上嘩啦嘩啦響。


    帶著風水鈴——天師府的風水鈴。


    這個地方,是天師府?


    果然,那個人見到了穿五靈錦的,連忙說道:“夏家仙師,我們首席天師等您挺長時間了,您……”


    那個穿五靈錦的緩緩站起身來,錘了捶背,說道:“哎呀。看見了老相識,不由自主就多呆了一會兒。”


    掛著風水鈴的連忙說道:“您以前上我們天師府來,就見過這個桃花仙樹?”


    穿五靈錦的笑了笑:“何止見過——這個樹,是我親手栽種在這裏的。”


    那棵桃花樹——那麽大,怎麽也得幾百年了。


    掛風水鈴的顯然也給鎮住了,但很快訓練有素的調整好了狀態:“您這邊請……”


    “怎麽,天師府這樣盛會,茂昌那毛小子不去招待,還有空照應我?”


    “看您這話說的,您是盛會的貴客,我們首席天師一早就準備著……”


    盛會——我想起來了,江采菱也說過,天師府要有一個盛會,邀請了她去。


    這麽說,這個穿五靈錦的,也會前往?


    要是我也能去那個“盛會”,就能見到他了。


    剛想到這裏,就聽見遠處有人喊了一聲:“出事兒了!”


    五靈錦和天師府都愣住了,什麽事兒?


    “李北鬥!”


    我剛想聽呢,朦朦朧朧就覺出有人在喊我:“李北鬥!”


    皺起眉頭,就聽見有人似乎在攔著那個人:“我哥都虛成這樣了,藿香姐說要讓他休息,你再廢話,我把你扔化糞池裏去。”


    “哎你長這麽好看,怎麽那麽喜歡化糞池啊……”


    誰這麽聒噪,知了投胎啊?


    我皺眉有點不樂意,可已經醒了,隻好睜開眼睛。


    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一睜眼看見啞巴蘭跟個穿著一身麵口袋的——哦,是夏明遠。


    夏明遠一看我睜開眼睛,頓時高興了起來,指著我說道:“我早跟你說,你哥早醒了,怎麽樣!我是為了他好——你想,這一睡就是睡三天三夜,小心魂散了。”


    一睜眼就咒人,你會不會說話。


    啞巴蘭也挺不樂意,我掙紮著想坐起來,這才發現,渾身都是繃帶,活脫脫一個木乃伊。


    啞巴蘭連忙說道:“哥,你別亂動啊!藿香姐說了,你已經很久沒休息過了,又經了屍氣和美人骨的毒氣,這次不養好了,怕是要有後遺症的,哪怕仗著蛟珠也不行。”


    後遺症?


    一尋思也是,我多久沒休息過了?


    “白藿香和程狗呢?”


    “藿香姐給你熬藥去了,程二傻子被她拉去磨藥材,不用管他。”啞巴蘭關切的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還行……”我往外看了一眼:“那個江采菱呢?”


    “她啊?”提起她來,啞巴蘭一臉晦氣:“這不是腿傷了嗎,藿香姐也正給她治著呢——天天拿我當個丫鬟使喚,沒見過那麽凶的脾氣。”


    夏明遠老實不客氣的坐在了我床邊,打斷了他的話:“你哥精神矍鑠,這不是挺好的嗎!”


    神他娘精神矍鑠,那是稱讚老頭兒的。


    我就沒好氣的瞅著他,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貨來幹啥的?


    剛要問他,我就想起來了:“你是來要美人骨的?”


    夏明遠一下被我說中心事,十分尷尬:“你怎麽知道的?”


    怎麽不知道,不就是想給你哥們江辰治療龍爪瘡嗎?


    自從遇上了江辰,那貨就處處跟我為難,終於能拿喬一把,也是十分開心,剛想讓他沒別的事兒可以走了,就又想起來:“咱們打賭還算?”


    夏明遠立馬說道:“那怎麽不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放心啊,你們厭勝門那幾個人我已經賠禮道歉了,他們都挺高興。”


    打一巴掌給個棗就高興了?他們那是為了有我這麽個門主感到高興。


    我就瞅著夏明遠:“既然說話算數,把你們家那個穿五靈錦的祖宗的事兒,跟我說說。”


    夏明遠皺起了眉頭,這才說道:“你懷著什麽心思,我也知道,不過我勸你最好別動這個心思,活著不好嗎?再說了,他老人家常年雲遊四方,我們也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我不是騙你,離著我上次見他,也有一年多了。”


    接著又鍥而不舍:“哎,你出個價,你那美人骨怎麽著能賣?說得出來,我們就買得起。”


    我瞅著夏明遠沒接這茬:“那我另問你一件事兒——天師府的盛會,又是什麽講究?”


    夏明遠一皺眉頭:“你說三清盛會啊?喲,你也知道?”


    原來,天師府每年都會舉行一個三清盛會,祭祀祖師爺,求祖師爺保佑,懷古勵今,還會嘉獎立過大功德的業內翹楚。


    這個三清盛會,一年一小辦,十年一大辦,不光是風水行,乃至整個吃陰陽飯的行業,都是一個盛典。


    而天師府是主管陰陽行當的,不管風水,相麵,文先生武先生,隻要被天師府邀請,那就等於承認你在行當之中的位置,有一些分量。


    你要一次沒被邀請過,就等於行內也就拿你當個小魚小蝦,比上過的遜色不少。


    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參加那個三清盛會,回頭跟主顧一說,自己是三清盛會上的主兒,那談卦資都硬氣。更別說,能跟多少名聲赫赫的前輩打照麵,同桌子吃飯。


    更何況,這種十年會上,還有“群英薈”——也就是各家弟子以技藝會友,從中勝出的話,可不光能得到厚獎,更重要的是,能就此出名,給自己的家族爭光。


    啞巴蘭插嘴:“說白了,那跟行內之中的世界杯差不多——我祖爺爺贏過武先生裏的第一名,天師府給了一個定靈珠,我祖爺爺說留著給我娶媳婦做聘禮。”


    這倒是跟我沒啥關係,不過,五靈錦也會去。


    我也得去見見世麵。


    夏明遠一看我一直不回答關於美人骨的事兒,急了:“你看,我早答應江辰給他找美人骨了。你就……”


    說著要上來拉我,可這個時候,一個白光倏然閃過,直接把夏明遠給撲倒了。


    夏明遠一抬頭,頓時就愣住了:“這是……”


    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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