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把這石屑給擦下來了,我保不齊就得死在這。


    這會兒看清楚了,我更吃了一驚。


    能跟七星龍泉硬碰硬的,竟然是個木質的東西。


    四棱,方形,上麵一層陳舊卻光潤的包漿,幾麵都密密麻麻刻著東西。


    對著我的這一麵,是南鬥六星。


    這個,是鎮壇辟邪的名器——天蓬尺。


    木質——那就隻有一個原因了,這個天蓬尺,一定也被無極屍的血淬過,堅不可摧。


    我盯著他:“你誰啊?”


    那人揚起眉頭來,嘴角又是個邪氣四溢的笑:“無名小輩就是無名小輩,連厭勝門李北鬥都不認識?”


    給他用蜇皮子換臉的,恐怕手法比白藿香還要高明。


    鼻子,臉型,眼睛,除了神態,哪兒都跟我一模一樣。


    “給你做臉的鬼醫,怎麽稱呼?”


    他一下就皺起了眉頭,死死盯著我:“你怎麽知道?”


    廢話,我要不是真的,我他媽的都得信了。


    而他盯著我,眼睛眯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你今天出不去了。”


    我頓時就樂了,咱們就看看,誰出不去。


    這人的天蓬尺一出,哪怕沒有七星龍泉鋒銳,但是用了一個巧勁兒,四兩撥千斤,就要把七星龍泉給頂開,我也沒跟他硬碰硬,索性借了這個力道,表麵被他牽製住,暗地裏把行氣灌在了誅邪手上,趁著他出其不意,猛地把七星龍泉換手,對他脖頸就抓了過去。


    他的注意力全在天蓬尺上,哪兒知道我動了這個絕招。


    這個地方狹窄,要想活捉,誅邪手是最好的選擇——我已經地階二品了,也不至於跟之前一樣,一用誅邪手就萎。


    相反,前一陣休息的時候,已經學會用盡量少的行氣,把誅邪手給催動起來——跟大漢自己的真正九層雖然還有差距,但比之前已經強多了。


    這一下,那人再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他沒有法子,隻能抬手去擋——也是誅邪手。


    可惜——他雖然有那個樣子,但是真的短兵相接的時候,既沒有我快,也沒有我狠。


    他的脖子一下被我卡住,眼睛難以置信的瞪大:“你也會……”


    我盯著他的手,聲音冷下來:“原來,不光你的法器是山寨的,人是山寨的,連誅邪手也是山寨的。”


    他那一下,分明是用很強大的行氣催出來的,模仿的誅邪手。


    “你跟江辰什麽關係?”我盯著那個人:“是他讓你來的?”


    那個人已經被我死死抵在了石壁上,盯著我的眼神更是閃爍不定了:“你到底是……”


    不過,這人也不算太傻,視線落在七星龍泉的鞘上,終於反應過來了,瞳孔冷不丁一縮:“是真的……”


    我手上更用勁兒了:“江辰給了你什麽好處?”


    而他眼神一暗,嘴角一勾:“是天下蒼生,容不下你這個禍胎!李茂昌徇私不殺你,可為了數不清的人命,你非死不可!”


    天地蒼生?


    我不由更懵逼了,這人到底什麽情況?


    還沒等我想出來,那人身上,忽然就發出了“哢啦”一聲響。


    我頭皮一炸,這個人身上,藏著什麽東西!


    我立馬轉過身,果然,“嗤”的一聲,數不清的尖銳小物劃出鋒銳的破風聲,對著我就彈出來了。


    是跟白藿香平時用的很相似的金針!


    那些金針擦著我身上就過去了,被我躲過去了一半,還有一小半,被身上及時滋生出來的龍鱗給擋住了。


    那人臉上一開始很得意,可看著我身上的鱗,忽然眼神就變了。


    但他想了想,甩手把天蓬尺揮了出來,對著我的腦袋就砸下來了。


    我立馬抬起七星龍泉去扛,但是這個人力氣很大,我剛才用出了誅邪手,雖然不像之前那樣整個人會萎,但終究也傷了元氣,隻能避開這個鋒芒往後退,那個人倒是一鼓作氣,對著我就衝了過來。


    那個天蓬尺,帶著風雷之勢!


    我立刻側身躲過,但是沒有之前敏捷,肩膀上重重就挨了一下,頓時一陣劇痛,那人一個獰笑,抓住這個機會,撲過來直接把我給壓在了那個大牛雕像前麵。


    你大爺,這個人吃什麽長大的,行氣跟大潘有一拚!


    那個天蓬尺一下壓在了我脖子上,卡的我眼前頓時全紅了,耳邊就聽見他忽遠忽近的聲音:“終於能為民除害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嗤”的一道破風聲,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你敢動我哥,你他媽的活得不耐煩了!”


    天蓬尺不由自主在脖子上一鬆,這個聲音是——啞巴蘭!


    臥槽,他怎麽來了?


    不管怎麽來的,這貨沒事兒就好!


    那山寨的我脖子被金絲玉尾鞭死死纏住,被啞巴蘭往後一帶,臉色都變了,不由自主鬆開手抓住了金絲玉尾鞭,嘶聲說道:“背後偷襲,你也不怕報應……”


    “你放屁!”啞巴蘭中氣十足的說道:“你頂著我哥的模樣招搖撞騙,你都不怕,我怕個屁!”


    我脖子上一鬆,這才緩過一口氣來,立刻抄起七星龍泉:“這個人不好對付,別鬆開!”


    啞巴蘭應了一聲,一股子蠻力就往後一帶。


    那人覺出來不好,忽然用了一個陰招,散手對著啞巴蘭胯下就飛了一手的銀針。


    啞巴蘭做夢都想找對象,一瞅那個位置,不由自主就要躲開,那人抓住機會,倒是拽住了啞巴蘭的手直接把他翻過來撞在了石壁上。


    “咣”的一聲巨響,這一下,牆上的螢石都被震落了好幾顆!


    一股子火蹭的撞到了腦門上,敢動我的人,你活得不耐煩了!


    我抓起七星龍泉,對著他的腳跟就削了過去——還得留著活口,先把他打躺下再說!


    可這一瞬間,我忽然就覺出來,腳底下微微一顫。


    好像——地震了?


    但馬上,我就反應過來了——身後,有一個很重的東西,在走動!


    那個……我回過頭去,臥槽,真的是那個臥牛!


    山寨的我也回過頭,頓時也愣住了,而那個臥牛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忽然對著我和山寨的我,就撞了過來!


    那個東西,腦袋上兩個尖角,真要是被戳穿了,那必定腸穿肚爛!


    那個人十分敏捷的躲了過去,揮動了天蓬尺就撞在了那牛身上。


    “錚”的一聲,可那個牛,跟鋼筋鐵骨一樣,哪怕是天蓬尺,也毫發未傷!


    臥槽,這牛什麽構造?


    而我眼瞅著那個牛要撞到啞巴蘭這裏,心念一動,立馬把身上一個東西摸了出來——這是白藿香給我的丹砂膏藥。


    這玩意兒,粘上就不好拿下來,而且,顏色是鮮紅鮮紅的。


    但凡是牛,都會被紅色吸引住。


    丹霞膏藥出手,穩穩的貼在了那個山寨的我的後背上,那個牛眼神一暗,丟下我,對著那個人就撞了過去。


    我躲在一邊,護住了啞巴蘭——也巧,啞巴蘭下水,穿的是個大紅色的衣服,我趕緊拽下來團手裏藏著,沒讓那牛看到。


    這會兒才回過神來——這個牛,是什麽路數?


    它身上一身的青氣和煞氣,跟地上耕地的牛,完全不是一個品種。


    難不成——是傳說之中的,鎮水神牛?


    舊時代,洪水泛濫的時候,要祭祀洪神,一要以美嬌娘給洪神娶妻,二要選健壯的神牛給洪神拉車。


    神牛當然不是一般的貨色——要力大無窮,無懼虎豹,犄角上要過命的。


    一瞅那牛身上,我就認出來了——這種神牛有個特征——背部,有一塊逆生的毛。


    這就跟人的“反骨”一樣,大凶。


    這牛下水,山川自然平息,但是月夜總會有人在河川附近聽到有牛奔跑衝撞的聲音,要是有人不避諱的話,地上準多一個腸穿肚爛的屍體。


    本地人就說,是川神的牛出來吃草了,這東西給洪神看門戶,最嗜殺,千萬不要靠近。


    這沒成想,天師府裏竟然也有一個。


    那個人也不知道這牛為什麽放過我,而是專門追他,也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本事是很大的,一隻手撐在岩縫上,翻身就上去了,跟壁虎一樣居高臨下,盯著那個牛。


    那牛上不去,氣急了,對著岩壁就撞了過去。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我得搭把手啊!


    於是我抬起七星龍泉,對著那個人就砍過去了——不是對著要害,還是對著他賴以藏身的岩石。


    這一下,七星龍泉的煞氣崩裂,那一點岩石登時就崩塌了下來,他咬了牙,還想攀援到別處,可我沒給機會——但凡是能容身的,全被我一起削掉。


    那個人跟上了香油瓶子的螞蟻一樣,落腳不下,隻好跌了下來。


    當然不能讓他死,我眼疾手快,一下把啞巴蘭的金絲玉尾鞭穿過一道石梁甩過去,纏在了他腳踝上,滋的一下吊了起來。


    而那個牛一看頂不到那個人,氣急敗壞,對著我就頂過來了。


    臥槽,這個勢頭,根本沒法鬆手。


    我立馬四下裏看,這一下,就看見水猴子撲過來,對著一個地方,就衝著我氣急敗壞的唧唧叫。


    它所指引的地方,是一片岩壁下,長著一大把草。


    這牛,都愛吃草!


    我立馬抓了那把草,伸到了牛前麵。


    而那個牛觸目到了那個草,冷不丁跟沒電似得,就停住了,張開了嘴。


    可它沒有真的吃草,而是露出了嘴裏一個東西。


    那東西跟草一個顏色,也是碧瑩瑩的。


    像是,一個珠子。


    我把那個珠子從牛嘴裏取了出來。


    這一下,那個牛轟然臥倒,重新又成了了無生氣的模樣。


    “哥,好東西啊!”這個時候,啞巴蘭一邊摸著自己被撞在岩壁上的後腦勺,一邊爬了過來:“我祖爺爺也有一個,不過成色比這個差遠了,還比這個小,這是伏靈珠!有了這個,死物能有靈!”


    我一下想起來了——這一次的考題,是口中取物。


    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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