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冷笑:“人證?你們別想讓我當什麽人證——一旦把我帶到天師府,我就說,這一切都是李北鬥策劃的!再說了,你們抓住我,那我看你們怎麽跟我們擺渡門交代!”


    “喲,”一個譏誚的聲音從房頂上響了起來:“輩分不大,口氣不小,一個還不入流的新弟子,就學會拿著擺渡門壓人了,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早晚把我們這些前輩,拍在沙灘上。”


    江采菱。


    隻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了,悠閑的在房簷上淩空晃蕩兩條長腿。


    那山寨我的抬頭一看,頓時就僵住了,難以置信的說道:“您怎麽會……”


    江采菱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現在,整個行當都被四相局攪得雞犬不寧,你這個欺師滅祖的東西,還想把擺渡門也牽扯進來?”


    那山寨我的頓時不吭聲了,顯然也在畏懼江采菱,但眼神還是有幾分不甘心,顯然他的信仰,還是那個所謂的“夏家仙師”。


    啞巴蘭立馬說道:“哥,姓夏的欺人太甚,咱們現在就把這個家夥提溜出去,洗刷冤屈!”


    烏雞則說道:“沒有那麽容易——天師府也有很多人拿著師父的身份當個恥辱,隻要師父一露麵,他們抓住這個機會就會把師父先斬後奏,不可能聽師父說話的。”


    汪朝風和金麟眼,金毛獅王他們,就是這個意思——他們生怕李茂昌偏袒我,想背著李茂昌先把我解決了。


    現在能避免衝突,就盡量避免衝突。


    我得帶著這個人,去私下找李茂昌。


    而黃二白看見了江采菱,當時就倒抽一口涼氣:“今天開門沒看黃曆——一個兩個,來的都是刺頭……”


    說著,回身就要把藥笸籮裏的東西收走,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他還沒走,我先擋在了他前麵:“我還想跟您打聽一個事兒。”


    黃二白不耐煩的說道:“你又幹啥?除了結醫藥費,我沒什麽跟你好說的。”


    “那就算了。”我答道:“估計您是不會,等白藿香回來,我讓她給我用蜇皮子捏臉。”


    黃二白的背影一僵:“蜇皮子那種雕蟲小技,我不會?”


    這就行了——黃二白幫我偽造成了朱英俊,我再帶著那個人出去找到李茂昌,有他管事兒,厭勝門和天師府就可以避免這次大衝突了。


    杜蘅芷——也就不用因為我辭職了。


    而且——我心裏隱隱有一些感覺,也說不出是期待還是緊張。


    我想問問李茂昌,我跟他之間的那個“謠傳”,到底是不是空穴來風。


    黃二白的手比白藿香快——隻是沒有白藿香那麽溫柔,捏的生疼生疼的。


    捏臉的時候,我又順便打聽了一下:“這種絕技,除了您和白藿香,一定沒有會用。”


    “屁話,這種雕蟲小技,找個炸油條的都能做,”黃二白答道:“不光炸油條的,有一個人也會——不過,那個人唯利是圖,無所不用其極。前二十年,就在鬼醫裏被除名了。”


    那個人……就是江辰身後那個?


    我忍不住看向了山寨的我,夏家還真跟江家是一丘之貉,鬼醫也能外借。


    而那山寨的我自從江采菱出現了,就一言不發,啥也問不出來,也不能用烙鐵烙他,隻能等見到了李茂昌,再一起想法子讓他說真話了。


    臉捏完了,我一尋思,啞巴蘭烏雞跟我的關係,隻要跟我在一起,就會被人懷疑,不如我自己出去,目標可能還小一點。


    啞巴蘭和烏雞一聽也是這個道理,雖然不放心,也隻好答應了。


    江采菱也跟在了我後麵——說是看看熱鬧。


    而且,她倒是很熟悉天師府的路。


    我們這一出去,黃二白咣的一下就把門給關上了,撒了一大把鹽,像是嫌棄我們晦氣一樣。


    而且——白藿香這麽久還沒回來,我隱隱也有點擔心,什麽相親,能花那麽長時間?相親對象,又到底是誰?


    這一出去,烏雞跟瘋了一樣,也抓著黃二白問相親對象到底是誰。


    還有程星河和金毛,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這一出去,外麵果然有不少武先生正在四下尋找“李北鬥”的蹤跡,還有文先生則在測算什麽風水位會出什麽事兒,忙的一塌糊塗。


    我低著頭從一重一重的甬路裏走過去,低聲問江采菱:“李茂昌平時會在哪兒,快到了嗎?”


    江采菱答道:“你緊張什麽,該到的時候當然會到——哎,我問你,你好奇不好奇,白藿香跟誰相親?”


    我一愣:“你知道?”


    “何止知道,我看見了。”江采菱眉飛色舞的說道:“高大英俊,一品人才,跟白藿香也挺般配的——黃二白平時不靠譜,找男人的眼光倒是還行。”


    說著,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你吃醋了沒有?”


    我吃不著。


    江采菱倒是並不買賬,一副很揶揄的樣子:“凡事要想開,生活才能嗨,好姑娘到處都是……”


    而她話還沒說完,忽然身後就響起了一個聲音:“站住!”


    我頓時一愣,臥槽,誰啊?


    一陣腳步聲啪嗒啪嗒就響了起來,一隻粗大的手,也死死扣在了我肩膀上:“朱先生,真的是你!”


    鬼語梁?


    果然,一回頭,就看見了鬼語梁一張興奮的臉:“你沒事就好,可擔心死我了!”


    說著,把聲音給壓低了:“你是不是走了偏門,在小百花廳那口井裏出來的?那地方是禁地,幸虧朱先生精明,沒把臉給露出來,不然,就麻煩了。”


    我腦子一轉,立馬接住了話茬:“那可不是嘛!當時是挺尷尬——哎,我聽那裏麵鬧鬧騰騰的,什麽事兒?”


    鬼語梁可以說十分信得過我,低聲說道:“抓住了李北鬥的人。”


    “那人……”我心裏一揪:“現在怎麽樣了?”


    “一張鐵嘴,怎麽撬也撬不開。”鬼語梁答道:“李北鬥身邊,哪兒有善茬?說是先問,問不出來,就扔到銀河大院。”


    唐義他也吃了大苦頭了……偏偏運氣不好,在這種地方被抓住了,還遇上了汪朝風。


    不然的話,以他的本事,哪至於——也不知道他那個天師府的爹知道了沒有。


    而鬼語梁一瞅我身邊的江采菱和那個山寨我的——那人被黃二白塞了無聲藥,現在哼哼都哼不出來,隻能是蛤蟆上岸——幹瞪眼。


    我敷衍過去,說是朋友不舒服,而鬼語梁也沒細問,直接抓住了我的胳膊:“不過,找到你就太好了——你跟我上九水窟去!”


    我一愣:“去那幹什麽?”


    鬼語梁立馬說道:“那當然是參加第三場武先生的比試了——首席天師在那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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