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頓時就是一疼。


    厭勝門的人對天師府的仇深似海,做夢都想報仇,可現在,為了我,竟然要給天師府的跪下……他們得有多少不甘心?


    金毛獅王別提多高興了,嘴角一勾,傲然說道:“天師府有福,有我秦豔麗——這麽簡單就把事情辦了,你們這些老爺們,還好意思天天吱吱咋。”


    剩下的天師立刻跟著附和:“多虧了秦天師了。”


    “那是自然,”金毛獅王一隻胳膊勾在了我脖子上,越來越得意了:“這事兒,就是得瞞著李茂昌那個土包子,不然的話,他心慈手軟,婆婆媽媽,不知道要多添多少幺蛾子!你們幾個,把那些歪門邪道給我抓起來,送到銀河大院——哎,記得先把手腳用留仙繩給捆了,免得他們作妖,不。”


    金毛獅王嘴角勾起了一個殘忍的笑容:“給我把他們手筋腳筋先挑開,讓這些邪魔外道,以後再也害不了人。”


    我心裏猛地一沉。


    那些厭勝門的人聽得清清楚楚,但還是跪的規規矩矩!


    就隻為了讓我平安。


    天師府那幾個人一聽,別提多高興了,奔著他們就過去了。


    江景也一樣,笑逐顏開的就過來了:“不愧是秦天師!我們家老爺子以前也說過,天師府明麵上首席天師做主,可殺伐決斷的事兒,哪一樣也離不開秦天師輔助,要是沒有您,這天師府隻怕還真……”


    金毛獅王本來就愛吹牛逼,這下子更是找到知音了:“江老爺子倒是會看人,靠著這個李北鬥當誘餌,這也隻是個開始,哪怕他們厭勝門再厲害,也不用不費咱天師府一草一木,就拔除幹淨了——這些邪魔外道,能有什麽大出息。”


    這話,跟刀子割在我心上一樣。


    我想起了當年馬元秋逼著瀟湘對江辰下跪那一瞬間了。


    這是何等的相似。


    我哪怕死了,也不能讓跟著我的人,受這種欺負!


    沒等金毛獅王吹完牛逼,我厲聲對著厭勝門的說道:“起來!”


    這一聲,一下把在場的人,全鎮住了。


    大潘也回過頭,擦下了腦袋上淌下來的血,直直瞅著我。


    那些厭勝門的人,抬頭看著我,哪怕驕傲慣了,邪慣了,表情越帶著幾分祈求:“門主,我們死不足惜,隻要您平安,我們就……”


    “你們要是拿我當門主,就給我起來。”我這話一出口,帶著我自己都沒想到的狠厲:“我做你們門主,不是為了讓你們,為我送人頭的!”


    他們身上頓時猛地一顫。


    右手邊一個瘦瘦的人站了起來——美人骨那件事兒上的猴兒燈。


    猴兒燈咬著牙站起來,大聲說道:“門主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他一起,嘩啦啦帶起來了一片,都冷冷盯著麵前的天師。


    那些天師沒有不知道厭勝門厲害的,隻能回頭去看金毛獅王。


    金毛獅王沒想到事情生變,一下有點發慌,而江景嘴角一勾,立馬說道:“秦天師,這些歪門邪道,擺明是看您心善,覺得您不會真下這個手,在這激您呢。”


    我是金毛獅王唯一的籌碼,對金毛獅王來說,真要是不起作用,那她一下就被動了。


    雖然這裏是天師府的地界,但是厭勝門的人來了多少,潛伏了多少,她拿不準。


    果然,她一聽,立馬把藏刀抵的更緊了:“你們瘋了?以為我不敢動手?”


    話音剛落,我就覺出脖子上一陣劇痛。


    溫潤的感覺流淌下來——媽的,流血了。


    幾個厭勝門人忍不住往前了一步。


    可我冷冷對金毛獅王說道:“你要是敢,就試試看。”


    那句話聲音不高,可哪怕是身處高位的金毛獅王,也不由自主被鎮住了。


    我就看準了,金毛獅王絕對不敢真的傷了我的命。


    隻要我死了,她一沒法跟李茂昌交代,二,這裏的厭勝門人,保不齊就會一擁而上,也要了她的命。


    這麽簡單的道理,誰不懂?


    既然死不了,那有什麽好怕的?


    金毛獅王本來以為抓住了我,就勝券在握,哪兒知道竟然變的這麽被動,刀尖兒在我脖子上就輕顫了起來。


    她慌了,慌了就好辦了。


    我看向了厭勝門的人:“其他人呢?”


    猴兒燈立刻說道:“聽到了您被天師府抓住的消息,師父立刻親自破了天師府的陣,大宗家留在了家裏,四宗家和秀女,聖女帶了人來找您,可是被幾個高階給牽絆住了,我們是趁亂找到這裏來的。”


    哪怕一片大亂,他們還是安排的井井有條啊。


    不過,我才剛被抓住,是誰在之前就給他們通風報信兒的?


    江景忍不住了:“秦天師,這樣不行——他還在咱們手底下,可他竟然還能跟那些歪門邪道閑話家常,咱們天師府麵子往哪兒擱啊!依我看,咱們是不好弄死他,但是,完全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說著,他跟我的眼睛努了努嘴:“比如說,他的飯碗要是出了問題……”


    我表麵上裝的冷靜,後脖頸子上的毛卻一下豎起來。


    媽的,你算是盯上我的眼睛了,你上輩子金蠶蠱投胎,這麽毒?


    金毛獅王一聽江景這話,也反應了過來,嘴邊一絲獰笑,露出了半嘴黃牙:“你說的有理,反正一個歪門邪道,廢了他飯碗,那是替天行道……”


    說著,一隻手摁住我,就要跟江景之前一樣,把刀尖兒戳進我眼睛裏!


    厭勝門的人見狀,腦門上都是汗,幾乎是哀求:“門主,您身份貴重,絕不能……”


    可我這一輩子,都是吃軟不吃硬。


    “誰敢聽她的,就不是我厭勝門的人!”


    我天生膽子就大,就是要賭一把,這次,我的運氣怎麽樣!


    江景趁機在一邊煽風點火:“這是看不起誰呢?真以為秦天師舍不得?”


    這話等於把金毛獅王架在火上烤——她讓別人覺得她舍不得?


    那股子寒芒,劃出一道破風聲,對著我的眼珠子就落下來了。


    “嗤”的一聲輕響,我眼前頓時一陣刺痛,一片發紅!


    可就在這個時候,“咻”的一聲破風,從我身後牆上射了出來,接著,“當啷”一聲,我就聽見了兵刃落地的聲音。


    眯起眼睛,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媽的,人家都說貌由心生,真是一點錯也沒有,老娘們,你長這麽難看,你就不好奇為什麽嗎?”


    程二傻子!


    “老娘們……”眼睛劇痛之中,聽到了金毛獅王難以置信的聲音:“你……你叫我老娘們……”


    程星河這一來,我開始是高興的,但是……


    我立馬說道:“你他娘這會兒來幹什麽?”


    這會兒來,充其量,不也就陪著我一起倒黴嗎?


    那麽惜命,那麽雞賊一個人,你不明白?


    可程星河的聲音還是施施然的:“最多不就一起死嗎,還能倒欠一條命?”


    “再說了。我也不能死。”我聽到了狗血紅繩咻咻打轉的聲音:“我還五塊錢蘭博基尼代金券沒用呢。”


    但馬上,程星河的聲音緊張了起來:“你狗眼怎麽了?”


    我沒法觸碰,也不知道——隻是,左眼一陣劇痛,看不見東西了。


    但我還是撒謊不打草稿的說道:“沒什麽——眼皮劃破了。”


    程星河的聲音一緊,冷冷的說道:“老娘們,他要真的被你弄成了獨眼龍,把你捅成蓮蓬,也不夠賠。”


    金毛獅王還沒來得及吭聲,江景就大笑了起來:“你一個跑單幫,連個家門都報不出來的野狐禪,還好意思對天師府放狠話?別母雞屁股上插羽毛,愣充大尾巴鷹了……”


    程星河冷笑:“我是不行,但是,有人行。”


    江景想笑,可隻聽“啪”的一聲響,江景的笑聲一下被打斷了,似乎——這一聲,是打在他臉上的。


    我頓時一愣——江景是地階一等,程星河還沒那麽大本事,能打到了他臉上。


    這一下響過了之後,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僵住了。


    好像——有一個很厲害的人來了。


    一直在我身後破網子的汪曼青,手都停了一下,聲音有點難以置信:“李大哥——你身邊,還有這麽厲害的角色?”


    一道涼絲絲,特別舒服的感覺到了我麵前,聲音是滿滿的心疼:“相公,妾來晚了。”


    江采萍?


    江采萍顯然也想把我從那個九星連珠網裏給放出來,但她哪怕修成鬼仙,手一碰到了網子上,還是跟被燙了一下似得,飛快的彈開了回去。


    我立馬說道:“你別擔心,我沒事——也別碰這個東西,還有……”


    我大聲說道:“你們把那個九鈴趕屍匠照顧好了,他,是我朋友!”


    “是!”厭勝門的看見江采萍來了,全有了主心骨,一聲答應,穿雲裂石!


    我聽到大潘的方向,有細微的聲音,像是跪不住,還是坐下了。


    江采萍緩緩站起來,平時柔和慣了的聲音,猛地就冷了下來:“哪個這麽大的膽子,敢用這種東西套在他身上!”


    程星河立馬說道:“就是她!”


    他應該是指向了金毛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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