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


    後麵是啞巴蘭和蘇尋。


    他們三個都好端端的。


    程星河一胳膊繞在了我脖子上:“叫你別來你不聽,看你這臉色——河裏撈出來的浮漂都沒你白。”


    你才浮漂呢。


    對了,那老頭兒呢?


    我轉臉就看向了老頭兒的方向,還想問問他,那個所謂的“白鷺”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他又叫什麽,真要是找到了,好給他通風報信兒。


    但是一轉臉,我雞皮疙瘩炸了一身。


    我剛才麵對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什麽洞窟——我已經站在洞窟的盡頭了。


    而四周圍的牆上,也沒有任何的壁畫,光禿禿的,全是粗糙的石頭棱子。


    更別說什麽老頭兒了,連個雞毛都沒一根。


    那我剛才看到的一切——臥槽,鬼遮眼?


    真是養鷹的被鷹啄了眼睛,我一個驅邪看事兒的自己被鬼遮眼了,傳出去了,咱厭勝小王子,四相破局人,窺天神測後代還怎麽在江湖之中立足。


    而且——我皺起了眉頭,看向了金毛。


    金毛也在原地瞅著那一堵石壁,兩隻眼睛跟人一樣,露出了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金毛剛才明明也看見那個老頭兒了,難道金毛堂堂一隻犼,也能被鬼遮眼?


    那個老頭兒,什麽來曆?


    啞巴蘭終於也開始擔心了起來,一隻手放在了我腦門上:“哥,你沒事兒吧?是不是身體抵力差,發了燒了?”


    真要是發燒那就難辦了,還救白藿香,我自己就成累贅了。


    於是我搖搖頭,就反應過來了:“不是,你剛才叫喚什麽呢?”


    啞巴蘭不叫喚,我也不至於跑這裏來。


    啞巴蘭一愣,連忙說道:“嗨,不為了這個嘛!”


    說著,提出來了一個四腳蛇。


    我見慣了死人蛟,爬爬胎,麒麟白,一瞅這種東西就渾身難受,不由自主先把程星河拖前麵擋著。


    不過,別說,這東西跟一般的四腳蛇還真不太一樣,有雞那麽大,豐潤肥美,通體火紅火紅的,一雙眼睛精光四射,四個爪子還踢蹬著呢。


    程星河就介紹:“這叫火洞螈,肉質細嫩,汁多味美,比牛蛙娃娃魚什麽的強多了,你上野味店,一隻跟你要好幾千,你們三個,記賬。”


    啞巴蘭不服:“這我抓住的,憑什麽讓你記賬。”


    程星河一指頭戳他腦門上:“要不是我,你能認識?早當死人蛟嚇尿了。”


    原來那個尾巴,就是這個火洞螈拖出來的,他們追過去,一瞅是這麽個玩意兒,啞巴蘭當它是死人蛟,立馬刹了車,拽著蘇尋要跑,慣性一帶,倆人滾在一起摔了一跤,這才叫喚了一聲。


    程星河小時候曾經常年去一家野味店偷吃燒餅夾牛蛙,一眼就認出這玩意兒來了,趕緊招呼他們抓,三個人這麽一翻滾,地上拖拽的痕跡就這麽形成的。


    程星河說著,大搖大擺就往回走:“走,哥帶著你們橫掃饑餓,做回自己。”


    說也怪,這洞口就這麽一條路,要說鬼遮眼,我是在什麽地方跟他他們錯開的?


    蘇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皺起眉頭就開始看這裏有沒有陣,但也沒看出來。


    都說西川邪,還真是一點錯沒有。


    一邊往回走,啞巴蘭還想起來了:“哥,你剛才跟那個降洞女說什麽沒有,她到底為什麽躺棺材裏,她們那個美人寨,又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了?”


    我搖搖頭:“那個姑娘說她叫阿醜。”


    啞巴蘭跟我的反應一樣,一瞪眼:“阿醜?不可能吧?”


    單看那個身段,跟“醜”字怎麽也聯係不到一處去。


    程星河則擺了擺手,說:“那個歲數的小姑娘,八成正在叛逆期,說話虛虛實實的,倒是拿著大人找樂子,可別被她晃點了——她剛才說什麽?三丈以裏不讓進?咱們不是進去了嗎?這不還是好端端的……”


    話剛說到了這裏,蘇尋卻先開了口:“不對勁兒。”


    我們三個同事轉頭看他。


    蘇尋指著頭頂。


    我們看見,這個山洞“天花板”的位置,有一道石梁。


    這裏氣候潮濕,石梁上綠瑩瑩的,全是一些蕨類植物和苔蘚什麽的,但是有一個部分,出現了一個斷口。


    那個斷口還是幹淨的——新近被撞掉的。


    石梁可不是豆腐渣工程,不可能隨隨便便出問題。


    可能把石梁給撞斷的,那得是什麽玩意兒?


    力氣小不了。


    不光那個石梁,那一麵的苔蘚,竟然有三道子又粗又長,像是被劃過的痕跡。


    程星河皺起眉頭:“阿迪達斯三道杠?廣告做這裏來了?”


    我一下反應過來,看向了火洞螈的爪子。


    這就看出來了——手裏這個火洞螈也有三個爪子,放大若幹倍,撓了牆,就是這個效果。


    我們幾個都不吭聲了,心照不宣,腳步聲就都加快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洞穴深處,忽然傳來了一個動靜。


    “啪。”


    是個特別沉重的步伐。


    好像,一個龐然大物,對著我們蹣跚的走了過來。


    雞血藤跳動的火苗照過去,我們全屏住了呼吸。


    一個腦袋從側邊的洞口,探入到了我們身後。


    那個腦袋,有解放卡車的車頭那麽大,一雙眼睛,好似兩個車頭燈。


    通體火紅——長得跟火洞螈倒是一模一樣,可是,我們從來沒見過那麽大的四腳蛇。


    程星河盯著那個東西,二郎眼灼灼發光:“哥斯拉……”


    “臥槽,你說一個小的都值好幾千,這麽大的,能賣多少錢?”


    啥時候了,你他娘還想著錢呢?


    而啞巴蘭手裏的火洞螈,頓時跟見了親人一樣,拚了命的在啞巴蘭手裏撲騰了起來。


    這是……火洞螈它媽。


    也有可能,是它祖宗。


    而祖宗看著我們抓了它的後代……


    沒等我們四個反應過來,一個巨大的東西,對著我們就橫掃了過來。


    那是一個極其銳利的爪子。


    一道破風聲起,直接把我們的頭發都有給掀成了背頭。


    合著,阿醜說進來這裏三丈就回不去,是為了這個東西……


    程星河第一次反應過來,拽著我們就往後跑。


    啞巴蘭沒站穩,直接摔了一跤,這一下跟骨牌似得,我們四個全帶在了一起,趴到了地上。


    我一邊掙紮著起來,一邊立馬說道:“快快快,把那個火洞螈給還回去!”


    可一低頭,看見啞巴蘭一臉尷尬。


    他手裏的那個火洞螈,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垂下腦袋不動了,三角尖嘴上全是血。


    被我們四個的體重壓死了。


    我頓時炸了一身雞皮疙瘩:“跑跑跑……”


    可一個巨大的破風聲劃過來,對著我們就卷了過來。


    那東西見我們弄死了它的後代,顯然是動氣了,非得報仇不可!


    蘇尋敏捷的翻身躲過這一下,反手給那個哥斯拉就是一箭。


    可那一箭明明打在了那東西的眼皮上,卻“當”的一下發出個響聲,消失了。


    這東西皮糙肉厚,長這麽大的個頭,恐怕早也已經成精了,根本不怕元神弓。


    而且,還被這一下給惹惱了!


    “呼”的一聲腥風,那東西張開大嘴,對著我們就咬下來了!


    金毛翻身而起,跟一個利箭一樣,直接衝到了那東西身上,大口大口的撕咬了起來。


    那東西雖然硬,可耐不住金毛的撕咬,大片的鱗和血肉開始掉落,可金毛畢竟小,能撕咬的範圍也十分有限,對那東西來說,跟他媽的隔靴搔癢一樣。


    照著平時,給這個東西一七星龍泉就是了——可現在身體太嫩,好不容易積蓄下來的行氣都沒法用,也隻能是三十六計走為上了。


    我們四個轉身就往後跑,


    可不成想,那東西看著笨重,動作竟然淩厲又凶猛,速度別提多快了,眼瞅著就把我們四個吞下去了——我們四個,真正意義上,連它牙縫也不夠塞!


    我立馬轉身,七星龍泉對著它就掃了過去。


    七星龍泉煞氣一炸,不光這個火洞螈祖宗腦袋猛地一偏,我自己渾身也是一陣劇痛——手心的傷,本來就沒恢複好,這次一運氣,更是幾乎整個撕裂開了。


    為口子吃的,把命交代在這,人可真是丟大發了。


    一邊強撐著,我一邊就喊:“跑跑跑……”


    可他們三個都是屬驢的,強起來誰也不聽,都衝了過來,就要幫我。


    可啞巴蘭拔不下這東西的牙,狗血紅繩一碰到了這東西嘴邊的口水,直接就糟朽了。


    蘇尋的元神弓剛才就試了,根本沒用,他手裏寒光一閃,一個銳物飛出來,也被碰到了地上。


    眼瞅著那東西粉紅色的口腔嫩肉展露在我們麵前——我甚至看到,這東西的牙縫裏麵,卡著一個可疑的白色東西。


    像是一個人頭骨。


    這東西的口水腐蝕性這麽強,讓我想起了一期動物世界。


    一個人被大蟒蛇吞下去,再撈出來,整個人全融化的跟蠟燭一樣,臉上隻剩下幾個孔。


    這下,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可沒想到,就在我們四個要被吞到了那個大嘴裏的時候,那東西忽然跟摁住了暫停鍵一樣,不動彈了。


    啥情況?


    我睜開眼睛,就看見那東西口腔的嫩肉上,忽然滋生出了很多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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