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藿香沒聽明白:“你答應她什麽事兒了?”


    “給她當個保鏢。”


    白藿香的眼神更不可思議了,可還沒等她開口,金毛忽然直起脖子,看向了前麵,滿眼都是凶光。


    不少人嘩啦一下就從洞口給湧入進來了。


    臥槽了,江辰手底下的人跟大海裏的鹽一樣,真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滅了那麽多,還有?


    江景正站在最前麵,死死的盯著我:“李北鬥,你真是陰魂不散啊!”


    客氣了,我看你也是爛肉上的蛆——也許遲到,不會缺席。


    不過……我心裏一緊,他好端端的在這裏,程星河他們呢?


    還沒問,江景就看向了我身後,咬了咬牙:“你那幾個狐朋狗友呢?”


    我瞬間就放心了——這麽說,這幾個雞賊沒讓江景給抓住。


    而江景看向了白藿香,眼裏顯然有些不甘:“白醫生,我就不明白了,這個李北鬥,到底是哪裏好?”


    我把白藿香拉到了身後:“至少我不是屬容嬤嬤的,不會拿針紮她。”


    江景一聽這個,卻愣住了:“針?誰用針紮她了?”


    我拿不準他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在白藿香麵前賣好,抽出七星龍泉,也沒搭理他——反正我也沒興趣。


    這麽多人——我一個人能撐住,金毛倒是也能自保,可再保護阿醜和白藿香就有點吃力了。


    要是程星河他們來了就好了。


    可這個時候,阿醜忽然說道:“阿哥,你莫要過去,隻莫讓人靠近我就是了嗦。”


    啥?


    我一回頭,就明白了,阿醜要對這些人下蠱。


    白藿香低聲說道:“這些人都吃了江長壽開的解毒藥,隻要不跟剛才那幾個倒黴鬼一樣,落在他種的毒草毒花裏,就很難被毒影響,阿醜下蠱,也沒平時那麽容易。”


    難怪阿醜本事那麽大,也沒敢獨自一人來報仇。


    這個時候,阿醜盤腿坐著,嘴裏已經喃喃的念起了蠱話了。


    仔細一看,我炸了一身雞皮疙瘩——那些金絲銀線繡上,正滲出了數不清的小蟲子——好像她整個人,都是蟲子組成的一樣!


    我立馬站在了阿醜前麵,白藿香也捏住了寄身符:“小白,出來幫忙!”


    許久不見的白玉貔貅終於出現了,那個龐大的體格,一下把江景他們都給鎮住了,有武先生喃喃的就說道:“貔貅……”


    白藿香很少把白玉貔貅招出來,因為它體格實在太大了,如果地方狹小,它一出來撞塌了建築物,我們先被壓死了。


    好在這個山腹十分寬闊,倒是可以讓白玉貔貅容身。


    江景皺起了眉頭,回頭就吼:“你們平時不是挺能吹牛,說什麽擒玄武殺麒麟都不在話下嗎?區區一個貔貅,能嚇成這樣?對了……”


    江景跟想起來了什麽似得:“你們也知道吧?貔貅的肚子裏,有什麽?隻要你們抓到了貔貅,那就聽憑你們自己發落!”


    貔貅的肚子裏,當然是金銀財寶了!


    白藿香咬了咬牙:“小人……”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少武先生一聽這個就紅了眼,抄起家夥,對著我們就衝過來了。


    白玉貔貅一甩腦袋,最前麵的一排武先生嘩啦一下,直接被掀翻到了毒草之中,那頭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尖叫聲很快就消失了。


    剩下的武先生臉上也都有了懼意,互相一看,點了點頭。


    隻聽“咻”的一聲響,數不清的繩子忽然從人群之中炸出,帶著獵獵的破傷風,對著白玉貔貅的腦袋就纏過去了!


    白玉貔貅也不是吃草長大的,歪頭就掃斷了許多,可那些繩子從四麵八方,有條不紊,就對著白玉貔貅纏過來了!


    我看出來,有一些武先生的手上,有位置特殊的繭子。


    那些繭子橫跨掌心,是長期使用某種東西磨出來的——不好了,是捆屍索!


    我聽啞巴蘭說過,有的武先生專門擅長料理行屍和大邪祟,真正的高手,上手根本不用近身,捆屍索耍起來,能卷到百米之外的易拉罐,跟蘭家的金絲玉尾一樣出名!


    果然,白玉貔貅畢竟塊頭大,躲的了前麵,也躲不了後麵,很快,脖子就被直直的勒了過去。


    它立刻抬起了巨大的前爪踩過去,又有一片武先生倒了黴,可也有更多的繩子伸出了,把它的前爪也纏住了!


    “都說貔貅肚子裏是寶藏——哥幾個賣賣力氣,真要是能抓住,幾輩子都不用愁了!”


    這一下一呼百應,還有數不清的鎮魂釘,對著白玉貔貅的眼睛就打了過去。


    白玉貔貅側頭躲了過去——但很多鎮魂釘裏有穢物,白玉貔貅身上,也密密麻麻受了許多傷。


    白藿香別提多心疼了:“小白!”


    可白玉貔貅為了保護白藿香,不管麵前過來了什麽東西,就是一動不動,死死守在前麵。


    這樣不行,我看出阿醜還需要時間,立馬說道:“快把白玉貔貅收回去!”


    白藿香猶豫了一下,隻好摁住了寄身符:“小白,回來!”


    可白玉貔貅似乎很擔心自己走了,白藿香有危險,猶豫了一下,還是替白藿香擋著那些東西,不走!


    白藿香的聲音撕心裂肺:“小白,我命令你,給我回來!”


    我也大聲說道:“你放心吧——白藿香,我來保護!”


    這個時候,兩道子破風聲對著白玉貔貅的眼睛就過來了,白玉貔貅沒法子,“呼”的一下,就憑空消失,隻剩下那數不清的繩子猛地落在了地下。


    那些武先生頓時失了望,一鼓作氣,對著我們就衝了過來——抓住我們,不就等於抓住白玉貔貅了嗎?


    江景別提多高興了:“給我上——誰把那個小子和那個蒙頭女抓住了,重賞,但是,記住了——千萬別傷那個漂亮姑娘!”


    我立馬把白藿香拉到了身後,回頭看了一眼阿醜——你的蠱術,什麽時候能管用?


    可阿醜一聲不吭,我眼看著,她罩著麵巾的頭頂,竟然升騰起了一股子白煙。


    她現在也在要緊關頭,不能催。


    於是我回過頭,就用七星龍泉頂了過去。


    白藿香甩手也是一把金針,可這些金針,遠遠沒有平時的水平——有不少,連人身都紮不進去,丁零當啷就落在了地上。


    我心裏清楚,那是穿魂針的後遺症——她一個鬼醫,手是最重要的,可現在……


    她顯然也不甘心。


    劇痛從丹田一路往外攪,行氣是出來了,可同樣也沒有平時的水平——估摸著,蛟珠怕我的身體不堪重負,先被攪碎,所以不肯讓全部行氣一起通過。


    不過這些,也夠了——畢竟,每一絲行氣,都是行當中泰山北鬥身上下來的。


    這一下,撲的近的全部栽倒到了後麵,又是一聲一聲的慘叫。


    人心不能太貪,貪則有禍,這不就是現世報嘛。


    可惜這個勁頭用完了,後麵還剩下不少人,可現在身體快支撐不下去了,渾身火辣辣的疼,阿醜那的蠱術,也還是沒見效果。


    沒轍,隻能繼續扛了。


    這下江景可高興了:“李北鬥,你也有今天!”


    說著,他一隻手拿了一根捆屍索,對著我麵門就抽過來了。


    我抬手要擋,可手根本就沒緩過來,瞬間跟觸電一樣,就是一陣劇痛,根本抬不起來!


    白藿香見狀,就要擋在我前麵,我立馬把她給抓回來,結果那一下,重重就打在了我麵門上。


    我不是沒受過罪,但這一下——頭骨幾乎都被打酥了,一陣溫熱的感覺從額頭上蔓延了下來——皮開肉綻,流了很多血。


    “李北鬥!”


    白藿香在我麵前,搖身一變成了三個,我眨了眨眼睛,知道身體跟大醉俠一樣,正在左搖右晃,可根本就控製不住,隻覺得自己要倒下。


    江景可算是占上一回脾氣,別提多高興了,衝過來就要抓我。


    這下不好——怕是真的反應不過來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好幾個人影忽然從毒草地裏衝了過來,擋在了我前麵。


    由於眼前重影很厲害,根本就看不清楚到底是多少人,好像——一群?


    程星河他們?


    不,不對——勉強看清,這些,竟然是那些被甩在毒草地的武先生。


    他們不是死了嗎?


    越過那些武先生,我看到江景的表情也變了:“你們……”


    不對,這些,確實是死人——我冷不丁就想明白了,控屍術!


    果然,金毛蹲在了我身邊,一雙寒星似得眼睛,正盯著江景。


    金毛雖然自己也中了毒,但是那些武先生死了——就可以為它所用了!


    其餘的武先生也傻了——沒想到同伴這麽快就詐屍了!


    金毛控製的那些武先生,對著活著的武先生就撲了過去。


    但他們都是專業人士,對付行屍還是很有一套的,很快又有人越過這些行屍,對著我撲了過來。


    一個接近二米,鐵塔一樣的武先生,兩肩膀就把身邊一些人給撞開了,一隻手對著我的腦袋抓了下來——跟殺雞擰頭一樣。


    七星龍泉抬起,擋住了他的手。


    但是——擋不住多長時間。


    我感覺出來,手腕一點一點往下沉。


    扛不住了。


    那個鐵塔一樣的武先生嘴角一抹獰笑,簸箕一樣的大手,直接抓在了我脖子上。


    “李北鬥!”


    白藿香見狀,抓住了他的手要他鬆開我,甚至不顧形象,一口咬了下去。


    但是沒用。


    那個武先生抬手就把白藿香甩出去了老遠。


    白藿香……


    接著,那個武先生想把我甩開,去抓阿醜。


    我也想掙紮,想躲,可不行,我跟一個鬆樹一樣紮在原地,腳底下就是不動——死死擋在阿醜麵前。


    我要是挪開,她就完了。


    那個武先生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想死,我就成全你。”


    脖子一陣劇痛,我抓住他的手,眼前已經白了。


    可這一瞬,一個聲音從我身後響了起來:“阿哥,可以了。”


    可以了?


    果然,那個勁頭猛然一鬆,鐵塔,竟然不動彈了。


    我眼睜睜的,看著我麵前那個武先生的七竅,跟噴泉一樣,湧出了數不清的蟲子。


    不光是鐵塔,剩下的那些武先生,也跟讓人點穴一樣,全不動彈了。


    接著,齊刷刷的躺下了,好像一堆骨牌一樣。


    地上全是蟲子,但是那些蟲子跟春天的雨水一樣,很快,不知道滲透到了哪裏,不見了。


    阿醜站起來,撣了一撣身上的金絲銀線繡,可她的步伐,顯然已經不穩當了。


    剛才,她耗費了很大的元氣。


    我喘過氣來,眼前的甬路已經幹淨了。


    阿醜搖搖擺擺的走在了前麵,忽然說道:“你為麽子,死也不挪開?”


    我答道:“為什麽?因為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就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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