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長壽冷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的事情,我興趣不大。”


    也對,江辰也未必真信任江長壽。


    “不過,”江長壽說道:“那些人的目的,可能跟我差不多。”


    差不多——江長壽是想著讓他喜歡的桂琴起死回生,擺渡門的某個人,也是這麽想的?


    當然了,真龍穴能做到事情,不光是起死回生這一項。


    跟四相局,真龍穴有關。


    一高一矮兩個男人,“上頭……”


    這個局,越來越大了。


    大潘來了消息——江辰和江景已經到了擺渡門了,不過他跟不進去,擺渡門的陣法,比天師府的還厲害,他已經盡力了。


    我跟他道了謝,大潘沉默了一下,這才說道:“我其實最討厭婆婆媽媽,可是——雖然上次已經跟你說過了,這次我還是忍不住想再說一句,李北鬥,能活著,就別死。”


    能活著,就別死——自打開了瀟湘的青龍局,有多少人跟我說過這六個字了?


    有些事情,不是我能選的。


    “謝謝你,我記住了——等我回來,請你吃飯,火洞螈。”


    “行,”大潘的聲音稍微開朗了一點:“我等著那頓飯。”


    答應人的話,就是欠下的債,哪怕是請他吃這頓飯之前,我也絕不能死。


    阿醜的峒子已經修整了一部分,大家的傷勢也好利索了,西川雖然美,我們也不能一直住下去,也就跟阿醜道別。


    江長壽已經開始治療阿醜的臉了,估計假以時日,真的能做個漂漂亮亮的姑娘了。


    臨走的時候,阿醜的臉遮在了麵巾下麵,我也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聽她鼻音有點重:“阿哥,你想回來,隨時回來。”


    “知道!”我對她笑:“好好治傷。”


    江長壽也不吭聲,就在後麵默默盯著我們——盯著白藿香,眼神很複雜。


    他的層層蠱也解開了大半,但是看樣子,短時間他應該不會走——那些小女孩兒一口一個瘦子叔叔,竟然對他還挺依戀的。


    蒼翠的山,熙熙攘攘的植物,天空澄澈,碧水如帶,他們乍一看好像中青幼三輩的一家人,畫麵竟然很溫馨。


    隻是——江長壽畢竟罪孽深重,他的未來是什麽樣的,全看他自己了。


    車下山的時候,我越過車窗,給阿醜擺手,阿醜盯著車,忽然衝著車跑起來,金絲銀線唰的一聲,衣袂飛揚,好似山穀裏盛開的一朵巨大美麗的花,她大聲喊道:“阿哥,等我治好了,過去瞧你,好是不好?”


    她的聲音又脆又甜,撞在山穀,好幾個回響。


    我點了點頭,大聲說道:“那當然好了。”


    我臨走的時候,早就把名片找出來留給她了:“照著地址找過去,我要不在家,我們老頭兒也會招待你的。”


    阿醜昂著頭說道:“我不要麽子旁人,我就要阿哥你自己招待!”


    “好!”


    “再見的時候……”阿醜大聲說道:“我漂漂亮亮給你看!”


    聲音被拉出悠長的回音。


    那就太好了——我等著那一天。


    阿醜的身影越來越小,終於看不見了,我才回到了車裏。


    程星河咂舌歎氣,就問啞巴蘭:“你那桃花寶典寫的怎麽樣了?”


    啞巴蘭咂舌:“照貓畫虎,估計著也能有點進步。”


    錢小姐本來也想跟我們一起,可她的噸位坐不下我們的車,這才含恨自己下的山,一步三回頭的。


    老黃也早下了山——說天底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還有,最近行當裏有大事兒,挑選十二天階的第八名。


    這天階第八,簡直是詛咒一樣的存在。


    雪觀音,老海,水百羽。


    誰上了這個位置,誰就落不得好。


    不過,這畢竟是金字塔的頂峰,哪怕這樣,也不知道多少人擠破了腦袋,想坐上青囊大會的那一把交椅。


    我一直以為十二天階隻有十二個,原來,也還有一些不出世的天階,跟商山四皓一樣。


    而那些天階也都脾氣古怪,我就問老黃有哪幾個人選,名字也沒聽過,說今年的青囊大會就該公布了。


    回過頭,我看向了白藿香。


    白藿香的一雙手,一直放在外麵看不見的位置上,也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也許,是在想自己的那雙手。


    無論如何,那個玉虛回生露,我一定幫你找到。


    回到了家裏,老頭兒正抱著小白腳,在門口曬太陽——還是跟往常一樣,不過,手裏的東西,隨著季節的變化有所更替——蒲扇,菊花茶,暖手寶,現在,換成了冰淇淋。


    高老師正在門口嗑瓜子,一看我回來了,別提多高興了,瓜子仁都跟著扔出去了:“北鬥啊,你小子生意做的挺大嘛,小時候我就看出來你是個人中之龍,還真沒讓我失望!”


    啥情況,哦,對了,高老師消息靈通,肯定知道了我最近在行當裏做的事兒了。


    我剛想謙虛兩聲,高老師拉住了我的手,就說道:“這一陣子來找你的,門檻都踏破了,把老頭兒煩的不得了,你抓緊得處理一下……”


    說著,就衝著內堂裏麵揚下巴:“就好比這一個——媽耶,在門臉吃吃喝喝,一點沒拿著自己當外人,我說這哪兒來的,一瞅,乖乖不得了,還真不好得罪。”


    不好得罪?


    老頭兒也委屈的看著我,說道:“吃完了——都吃完了!”


    啥呀?


    我伸脖子往裏一看,頓時就愣住了——夏明遠那個卷毛。


    隻見他上身一個跨欄背心,下麵一條大褲衩子,腳踏人字拖,完全跟在自己家裏一樣。


    此刻他一邊撓頭皮,一邊開冰箱——好麽,程星河以前趁著搞特價屯的豆沙冰棒就剩下三根了。


    還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


    程星河一瞅冰箱內容當時就急了眼,而夏明遠回頭看見我們,眼睛頓時也亮了:“你們可算是回來了,這把我等的……”


    說著,奔著我撲過來,卻繞過我,看向了白藿香:“見不到你,我總是犯困,”


    啞巴蘭推他腦袋:“那你把腦袋紮水晶棺裏試試。”


    夏明遠避開了啞巴蘭,盯著白藿香:”我是為你所困。”


    可白藿香心情不好,也沒搭理他,隻蹲在了老頭兒身邊,默默的擼小白腳的毛。


    這會兒程星河檢查完冰箱,很不高興:“全沒了……卷毛,你吃我們的東西,還調戲我們的人,怎麽不上天啊!”


    夏明遠看向了白藿香,真摯的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麽不上天嗎?因為地上有你啊。”


    我說你差不多得了,有話直說,沒話我要跟老頭兒共享天倫了。


    老頭兒一聽連忙說道:“天輪我不要,你給我弄一對風火輪。”


    還混天綾呢,我上哪兒弄去。


    夏明遠這才說道:“你說還能是什麽事兒?你可答應我了,要跟我一起找我祖爺爺的,我聽說了江辰的事兒,立馬就過來找你了,誰知道你這麽久才回來,我腦袋都快長出蘑菇來了。”


    我心裏一動:“你要找夏家仙師,有線索沒有?”


    夏明遠答道:“以前,我祖爺爺是從擺渡門裏出來了,現如今失蹤了,我想先上擺渡門去探聽探聽消息,你跟我一起去,我給你包路費。”


    說著,聲音壓得更低了:“我可查出來了,你認識擺渡門的人,是不是?”


    臥槽,這小子的消息果然很靈通啊,連我和江采菱和公孫統他們事都打聽出來了?


    擺渡門……這真是瞌睡遇上枕頭,趕巧了。


    我裝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問道:“說起來,擺渡門在什麽地方?”


    夏明遠察言觀色,來了精神:“實不相瞞,我還真探聽出了點消息,你看這個。”


    說著,從懷裏掏出了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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