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夏明遠神神秘秘的說:“那個位置,你不爭取,早晚有人替了你。”


    所以——江辰才一直活在失去某種身份的焦慮之中?


    他爹這麽幹……是親爹嗎?


    還替了他……我忍不住問:“江辰不是獨生子嗎?誰能替?”


    夏明遠搖搖頭:“那誰知道。不過,那種人物……”


    夏明遠豎起了小指頭。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他爹那種人物,在外麵有什麽私生子之類的,也很正常。


    江辰的身份,大概就是他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東西動搖了,他自然要勃然變色了。


    我忍不住問道:“他爹到底哪位?”


    夏明遠擺了擺手:“最有權勢的人之一,我都沒怎麽見過,大概指著江辰繼承衣缽,把他們家發揚光大吧。”


    繼承衣缽?


    “我爹說,江辰他爹,是個梟雄,”


    夏明遠接著說道:“反正,人生在世,誰也別羨慕誰——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這倒是不假。


    車子拐過一個彎兒,已經能看見商店街褪色的鎏金大字了。


    終於到了家,看見熟悉的商店街,算是舒了口氣。


    隻是這一下車,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還是縈繞在了身後。


    回過頭,還是空空如也,什麽也沒見到。


    被盯上了?


    夏明遠告辭,去找東海的線索了,說一有線索,就立刻來找我,讓我這一陣子哪兒也別去。


    玄武局的日子還沒到,也沒什麽非去不可的地方,我就答應了下來。


    這一回來,白藿香正在心不在焉的泡茶,一抬頭看見我們進來,眼睛一下就瞪大了,但她還是佯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緩緩說道:“回來了?”


    其實,眼睛上下一掃,已經在看我有傷沒有了。


    這一次我機緣巧合碰到了玉虛回生露,又有小龍女的幫助,難得體麵一次,她眼神是說不出的高興,可不知道為什麽,又有點失落。


    程星河眼尖,用肩膀我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去看白藿香手裏——她好像慌慌張張心神不寧,杯子拿錯,把啞巴蘭的拿手裏了。


    我點了點頭:“玉虛回生露沒找到。”


    白藿香搖搖頭:“不要緊——你……們全須全尾的回來,就很好了。”


    她不是客套——是真的沒什麽執念。


    程星河從我身後穿過來:“去掉那個“們”重新聽。”


    聽你大爺。


    蘇尋見到了我們的車停在門口,匆匆忙忙也從隔壁的古玩店跑過來了,手裏還抱著一大捧的小擺件沒來得及放下,進門一聽玉虛回生露沒找到,忍不住遺憾的看了白藿香一眼。


    不過嘛……


    我笑了,拿出了那個玻璃彈珠:“幸不辱命。”


    白藿香一皺眉頭看著那個玻璃彈珠,但是馬上,眼神就跟煙花一樣,猛地亮了起來,聲音也微微有點發顫:“這是……仙人淚!”


    識貨。


    這下,她的手,終於有救了。


    她小心翼翼捧手裏,抬起頭:“連這個都……謝謝。”


    我一樂:“客氣什麽。”


    能給你做點什麽,我很高興。


    說話間我就想起來了,看向了蘇尋,蘇尋當然知道我這個眼神什麽意思,立刻說道:“她確實來了。”


    她真的又來了!


    我一顆心倏然暖了一下。


    她雖然扔下我這麽久,可實際上,她是不是還是關心我?


    我還是有人疼的啊……也許,她這些年,也真的是有自己的苦衷。


    白藿香的耳朵一下就豎了起來:“誰?”


    我剛想說話,可我馬上就注意到,蘇尋的表情有點不對,像是欲言又止的,就把蘇尋拉過去了:“怎麽了?她是不是……”


    我的心揪了一下。


    蘇尋點了點頭:“那天我正在古玩店看盒子呢,見到她了,跟古玩店老板在監控裏看見的意義,戴著口罩和墨鏡,基本上看不到臉,但是……”


    蘇尋盯著我:“她從你同學的商店裏出來,正趕上一個大烏鴉落在了店裏的招牌上,結果烏鴉太大,招牌又不結實,跟烏鴉一起掉下來,砸在了她影子上,人倒是沒事兒,不過烏鴉的翅膀被砸斷起不來了,這是……”


    我一下皺起了眉頭。


    這在風水上來說,是“彩鳳斷翅”啊!


    倘若當時她沒站在那,那這個預兆,就是給店主高亞聰的。


    可不偏不倚落在她影子上,這個預兆,就是她的。


    她本來就是鳳凰頸的鳳命貴女,遇上了“彩燈斷翅”這種征兆,那……就說明,她要有飛來橫禍,甚至,失去最重要的東西,那是一場大劫難啊!


    我立馬問他:“那,她見到了?”


    “見到了,”蘇尋歎了口氣:“她雖然戴著墨鏡什麽的,可也看出來,表情應該不善。”


    對,她既然是窺天神測李家人,那這種預兆,不會不認識。


    我接著又問:“那她就沒嚐試著,進門臉來問問我?”


    蘇尋搖搖頭:“反而加快了腳步,像是……”


    像是,怕把黴運帶我這裏來,連累到我?


    她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事兒,她有了“彩鳳斷翅”的征兆,又會遇到什麽事兒?


    我忽然害怕了起來。


    有了這種征兆,會不會,我還沒見到她,她就……


    “我聽見,你同學問她,下次什麽時候來,可她說,這一陣的計劃有變,這個月先不過來了。”


    她是想著,躲避過彩鳳斷翅的劫再說?


    可,能躲過去嗎?


    蘇尋隻好說道:“你也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也是,她那種貴命,按理說,足夠強大到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想是這麽想,隻是我心裏,還是不安寧。


    為什麽,我一次也見不到她?


    “嗤”的一聲響,把我從感傷之中拉了回來,回頭一瞅,是程星河在喝一包旺旺吸得凍,還同情的拍了拍我肩膀:“七星,萬事想開。”


    我要是奔著想不開,早一頭撞死了。


    坐在了門檻上,初夏的風把對麵花牆上的薔薇吹的一波一波的動,嘩啦啦就是一片花瓣,花瓣和香氣卷到了麵前,是難得的清閑。


    自從入行之後,很久沒享受過這麽清閑的時刻了。


    她要下個月才能來,這才月初,而夏明遠去找東海的線索,我也隻能等。


    長長出了一口氣,一隻手就擱在了我肩膀上:“才剛回來,怎麽就歎氣?”


    我回頭一瞅,是高亞聰。


    我一下就把眉頭皺起來了,但是——之前也聽蘇尋提起過,我不在家,高亞聰時常上門,給老頭兒他們送吃的,一副很賢惠的樣子。


    老頭兒吃人嘴軟,我也沒拉下臉:“我不在家這段時間,謝謝你照應。”


    高亞聰高興了起來,順勢跟我一起坐在了門檻上:“這天氣真好,你還記不記得,高中的時候,咱們一起看流星……”


    怎麽不記得?


    盛夏的時候,漫天星河熠熠生輝,我和高亞聰坐在操場上一起看星星——窮狗一條,隻能帶姑娘看點不要錢的。


    高亞聰那個時候渾然沒有嫌棄的意思,反而開開心心的指著最亮的一顆星星說:“那個,就好像你一樣。


    “為什麽?”


    那並不是北鬥星。


    “因為那是最亮的,不管天上有多少顆星星,我一眼就能看到你。”


    我心裏像是被糖漬了一樣:“那你呢?”


    “你看見那個小一點的了?不管什麽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我當時想,要是我可以,天上的星星,我也願意為她摘下來。


    可惜……不,不可惜。


    她盯著我,慢慢的說道:“其實——回到以前就好了。”


    回不去了。


    我站起來就往外走。


    她猛地站起來:“你去哪兒?”


    “買手機。”


    我的手機,當做禮物,送給小龍女了。


    這一陣子,手機倒是成了最大的開銷,不知道丟了多少個了。


    可她立馬跟了上來:“我陪你去——前麵手機店的老板,跟我很熟,可以打折!”


    “不用了。”


    手機店張燈結彩,常年像是在過年,還有穿著清涼的小妹露著纖細的腰肢和修長的腿,一邊跳什麽女團舞,一邊招攬顧客:“幸運抽獎!大獎等你拿,特等獎蜜陀島全家七日遊,小哥哥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估計都是騙人的。


    我買了手機,老板給了我一張券:“幸運抽獎。”


    我抽獎就沒中過,隨手一擺沒要,可跟上來的高亞聰卻幫我借住,刮了起來:“看看費什麽事兒?”


    老板一看見高亞聰,眼睛就直了:“你可有日子沒過來了——又漂亮了!”


    她沒搭理老板,做著精致美甲的指甲刮開了銀色塗層,我眼睛一掃,就愣住了。


    上麵是紅字寫著“特等獎”。


    老板的眼睛一下就直了:“誒呀臥槽,風水鋪子小哥,你這運氣可以啊!這萬裏挑一的一張,就到了你手裏了!這走的什麽好運……”


    高亞聰露出了邀功請賞的表情:“你是不是得謝謝我?”


    說著,纖纖玉指還給我比了個“耶”。


    這把手機店老板給羨慕的。


    我還真沒想過,這種好事兒,能有一天落在了我頭上,而且……我忽然想起來,蜜陀島,也在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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