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河是我肚子裏蛔蟲托生的,我一張嘴他就能看到我心裏去,一瞅我這表情,立馬把我拽回來了,還咳嗽了一聲“有個人答應家裏老頭兒了,這一趟不為積攢功德,也不為拔刀相助,就為了放鬆大腦享受生活,絕不引火燒身自尋煩惱。”


    也是,每一次受到前輩的警告,總會遇上幺蛾子,程星河老說這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可有些事兒,它不是拱到了你鼻子跟前嘛,我天生不是冷血人,自己要是能幫,就硬不下那個心腸拒絕。


    那個少婦一聽,更著急了“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們幾位都是有真本事的——我丈夫說了,他要是回不來,就讓我找你們,你們一定會替他保護我的……可是,我不求誰保護,隻求我丈夫能平安回來!”


    說著,一激動,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她是抬手擋住了嘴,可指縫裏麵,全是血。


    這個少婦,臉上的黑氣,逐漸從夫妻宮蔓延到了整張臉上,擺明了,這次她丈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這條命也得搭進去。


    白藿香立馬趕了上去,給她切脈,一下就皺起了眉頭“陰邪入體極深,你前一陣,接觸過其他東西?”


    少婦一愣,顯然是讓白藿香說中了,但她閉口不談這件事兒,隻跪在我麵前,就求我救她丈夫。


    這少婦歲數比我大,又是素昧平生的,我哪兒受得起這個,趕緊就把她給扶起來了“有話好好說。”


    少婦平時應該是個很嫻靜素雅的人,這一鬧,引得周圍的人全看了過來,她也毫不在乎,撒潑打滾,就是不起“你不答應,我就一直跪著!”


    一頭是老頭兒的叮囑,一頭兒是“見死不救”的良心難安,我也知道猶豫隻能浪費時間,剛想下決定,忽然“當”的一聲巨響,整個船跟地震一樣,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頭頂上的燈倏然就全滅了,周遭先是一片安靜,接著就有女人開始此起彼伏的尖叫,還有膽小的嚷了起來“船沉啦!船沉啦!”


    大家都看過泰坦尼克號,哪兒有不慌的,但是沒過多長時間,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廣播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說剛才是小小的故障,已經排除了,讓大家隻管放心。


    原來是虛驚一場,這還沒鬆口氣呢,眼角餘光就看到老服務員表情不好了。


    程星河也看出來了“怎麽了?”


    老服務員吸了口氣“不對,船肯定出問題了——咱們跟當年三太子的船一樣,水鬼打牆了……”


    酒保臉都白了“老叔叔,您可別提這碼事兒了,這都什麽年代了,領航技術跟衛星都接軌,怎麽可能鬼打牆,要是讓上頭知道您造謠,那……”


    “他沒造謠。”一直一言不發喝葡萄蘇打水的蘇尋忽然說道“打剛才,咱們的船,就一直原地打轉,肯定是被困在這片水域裏麵了。”


    這一下,程星河也皺起了眉頭,果然,他眼尖,也看見了,附近的工作人員都慌慌張張往一個方向跑,顯然是有什麽緊急會議之類的。


    酒保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往後邊一打聽,果然,不長時間就麵無人色的回來了,死死盯著我們“你們——怎麽知道的?”


    果然,船上其實一切儀器都是正常的,但是經過這片水域的時間,就是超過了預期,工作人員一檢查,才發現遊輪真的被困在這裏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一樣。


    程星河皺了眉頭看著我“這麽大的船,也能水鬼遮眼……”


    這下意義就不一樣了——我們也是這個船上的乘客,覆巢之下無完卵,真要是出事兒了,我們不也得跟著報銷嗎?這就不是閑事兒了,這就自救。


    真應了黑道常說的那句“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這是利益相關啊。


    那個東西,胃口還挺大!


    大家臉色都不好看,唯獨少婦高興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我“這下,是不是能去救我丈夫了?你放心,我丈夫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一些養老的錢,隻要能讓他平安無事,我全給你們!”


    說著,拿出了一排銀行卡。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著急,先查清楚了那到底是什麽再說。


    一聽我發了話,老服務員也激動了“我也沒白活這麽大歲數,看人還有幾分準,一看小哥你就是有真本事的,你真能出手相救,那我替瑪利亞號謝謝你……”


    說著也要跪下道謝,事兒我還沒辦成,當然更受不起了,趕緊又把他拉了起來。


    程星河瞥了我一眼“七星,有了理由,你是不是有點高興?”


    “放屁。”


    其實,他這話也不純粹是放屁,打剛才老服務員講了三太子的故事時,我就開始留意了——那東西忌諱龜甲和水神廟的玉牌,那擺明了是認水神廟的東西。


    既然認水神廟——它是不是,也知道跟瀟湘和河洛有關的事兒?甚至,有那一高一矮兩個人的“那位”的線索?


    找到了“那位”,那四相局的事兒,恐怕就能真相大白了。


    說白了,我這次來旅遊,其實並不單純是來兌獎,也是因為,蜜陀島是在東海上,想沿途打探打探這邊水神廟的消息,畢竟找東海線索,不光是夏明遠一個人的事兒,我不能全指望人家。


    更別說,我心裏其實一直惦記著瀟湘的“水神信物”。


    之前在北臨城大蠍子那,是得到了一個小環,上麵篆刻著一個古體的“水”字,大蠍子就是靠著那個神器變成九丹靈物的,我一度以為,那就是瀟湘的“水神信物”。


    可是得到了那個小環之後,瀟湘雖然恢複了許多,可也並沒有跟我想象之中一樣,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可見大皮帽子說的“水神信物”,另在其他地方。


    這次,能不能,把真正的“水神信物”下落,打聽出來?


    我想她能盡快平安回來。


    於是我轉臉就看向了蘇尋“咱們兵分兩路。”


    蘇尋立刻點了點頭。


    處理鬼打牆,是蘇尋的老本行。


    我則看向了少婦“你跟我說說,丈夫是在哪兒出事兒的?”


    我記得,花臂大漢是順著濕腳印子消失的。


    少婦立刻說道“他去了最下麵那一排船艙!這一去,就一直都沒回來。”


    老服務員一聽詳細位置,皺了眉頭。


    “有什麽不對嗎?”


    老服務員連忙搖搖頭“那地方是專門存放雜物的,平時亂七八糟,沒什麽人去……”


    酒保插了一句嘴“還聽說那地方鬧鬼,大雷說有人進去拿東西,就碰上了不幹淨的,燒了好幾天!”


    大雷,是上次的受害者。


    那就上那看看去。


    老服務員生怕我後悔似得,趕緊就給我帶路。


    沿路遇上了一些工作人員,果然一個個慌慌張張的,我們幾個亂走,他們都沒心情管。


    到了那地方,果然一片雜亂,而且麵積不小,我一抬眼,就看到了裏麵是交錯縱橫的青氣。


    而且,不光是青氣……我皺起了眉頭,奇怪,怎麽還有星星點點的神氣?


    這裏麵的東西,到底什麽來頭兒?


    我立馬奔著那些氣就過去了,聞到了一股子水腥氣。


    而這股子水腥氣——我心裏一提,跟在江長壽那見到的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不會這麽巧,是他們倆在作怪吧?


    可——他們分明是帶神氣的,怎麽會在這裏害人?


    我對這裏的東西是越來越好奇了,奔著裏頭就走了過去。


    老服務員想把燈給我開開,誰知道線路出了問題,摳了半天也沒弄亮,少婦想跟進來,我連忙攔住了,讓白藿香,老服務員和少婦在門口等著,我和程星河進去。


    剛一進去,我就踢在了一個什麽東西上邊,拉住了程星河讓他也小心點,這地方挺他娘難走,程星河答應了一聲,歎了口氣“好走的道兒,也輪不到咱們。”


    我拿出了新手機就在裏麵照亮,兩邊全是架子,擱著一些工具什麽的,不知道多長時間沒人用過了,好些地方都鏽跡斑斑的。


    再往前一走,忽然又覺出,踩到了什麽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一瞅——臥槽,竟然是個老鼠。


    灰百倉的子孫啊!


    這地方有死老鼠也沒什麽奇怪的,可是手機光往下一照,我就皺起了眉頭。


    一隻死老鼠是不怪,可是——這地方,邊邊角角,竟然全是死老鼠!


    程星河也皺起了眉頭“這老鼠吃了藥了?”


    不對,手機光下,能看出來——這些老鼠,肚子幹癟,倒像是餓死的。


    奇怪了——這麽大的地方,老鼠不出去找吃的,把自己餓死在這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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